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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中和殿內。


    豐國四品以上文武官員齊聚一堂,人人盛裝華服,個個喜笑顏開,他們彼此駐足交談,話題不過今日和談之事,又是感歎和談進展之快,又是感歎和談成果之豐。


    直到上官瑾、吳乾和李秀雲進入殿中,眾人才紛紛停止交談,上前恭賀今夜的主角,這個從四品建威將軍——吳乾。


    吳乾自是謙虛禮讓,上官瑾和李秀雲也感覺臉上有光。


    “你小子還真有一套,幹脆利落就和狼國達成共識,關鍵還最大限度保存了國家顏麵,贏得了最大利益,一會本將軍要和你好好喝一杯。”上官瑾颯笑道。


    “哪裏哪裏,我隻是運氣好罷了。”吳乾謙虛道。


    “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哦!”李秀雲在一旁調皮道。


    “狼國使節到!”門官唱道,殿上眾人頓時坐入席位。


    不多時,狼國左丞相巴彥帶領數十位狼國官員進入大殿,早有禮官引導他們坐入客席。


    王仁則一改早前的慍怒,滿臉堆上褶子,笑道:“巴彥丞相一路奔波操勞,辛苦了。”


    巴彥拱手道:“王丞相日理萬機,才是真的辛苦。”


    客套完便看向吳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吳乾會意,便起身來到巴彥身旁,低語道:“軍師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巴彥壓低聲音,不滿道:“你把郡主藏到哪裏了?”


    “我還以為郡主走前知會過你哩。”吳乾不緊不慢道。


    “快告訴我郡主在哪?如果郡主有個三長兩短,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巴彥就差跳腳了。


    “軍師請放心,郡主隻是去我府上做客,我保證她很安全。”


    “最好是,不然我定不放過你。”巴彥伏在吳乾耳畔狠聲說道。


    吳乾這才微笑著返迴坐席,剛才他和狼國左丞相親昵的樣子,令殿上眾人側目不已,紛紛低聲議論他倆說了什麽。


    王仁則目露兇光,自己好歹也是一國丞相,在巴彥眼中卻沒有這個從四品的吳乾重要。


    上官瑾與其他官員打著招唿,卻低聲對吳乾說道:“你和狼國的左丞相怎麽看起來關係如此親密?”


    吳乾低聲迴道:“忘了告訴你,我還和墨脫拜過把子了!”


    “什麽?!”上官瑾忍不住驚唿道。


    這時隻聽鍾鳴鼓響,佳樂嫋嫋,司理太監扯著尖利的嗓子拖著長長的尾音喊道:“太後、王上駕到!”


    大殿上眾人聞言紛紛起立躬身相迎,太後牽著小豐王的小手,在一眾護衛、侍女和太監的簇擁下,緩緩登上殿來,居首而坐。


    司理太監繼續喊道:“見禮!”


    豐國官員拱手胸前,狼國眾人則將右拳橫放於心口,齊聲喊道:“太後吉祥,我王(豐王)萬安!”


    “禮成,入座!”


    一隊身材婀娜,麵目姣好的歌姬,穿著清涼的舞服,踩著動人的樂曲,歩上殿來,她們時而旋轉時而翻騰跳躍,雪白的臂膀若隱若現,紅色的舞帶蜿蜒飄揚。


    眾人正看得如癡如醉,特別是狼國使臣,何曾見過豐國這種曼妙舞姿,一個個更是目不轉睛。


    李秀雲突然壓低聲音耳語道:“我的舞姿勝過她們十倍!”


    吳乾忍不住道:“那我以後可一定要一睹風采。”


    “切,誰要跳給你看。”說著李秀雲雙頰緋紅,看得吳乾心如鹿撞。


    這時,場上樂曲達到高潮,隻見一名歌姬騰空劈叉,其餘歌姬接住她的玉腿,登時排成一排,齊聲對堂上賀道:“祝太後吉祥,我王萬安。”


    說罷才左右退去,留下滿殿幽香。


    太後笑道:“巴彥丞相率眾遠道而來,哀家攜王兒深表歡迎。”


    巴彥連忙起身率眾謝禮,趁著說話的當兒,數百宮娥穿梭上菜,眾人幾前很快便擺滿佳肴美酒。


    “聽聞墨脫殿下榮登狼主之位,哀家特奉上朝珠一枚,以表祝賀。”太後說著抬手示意,一名太監手端紅色描漆托盤,來到巴彥麵前,巴彥抬手揭去盤上紅綢,一顆雞蛋大小的潔白珍珠赫然展現在眾人麵前,映的滿堂生輝。


    吳乾心中不禁猜想:這顆珠子隻看大小和質地,足可價值連城。


    巴彥雙手接過托盤,舉過頭頂,躬身謝道:“感謝太後隆恩!”


    這時王仁則哈哈一笑,起身道:“今日和談已成,日後咱們兩國將以友邦相處,大家就不必客氣了。為了加強我們兩國之間的情義,我還有一則建議。”


    “丞相不妨講來聽聽。”太後笑著說道。


    “就是和親!”一句話引得堂上眾人議論紛紛,王仁則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王某聽聞狼國國主和郡主均未婚配,如果能嫁娶我國王族,豈不是好上加好?”


    太後卻笑道:“丞相言之有理,可是王兒年紀尚幼,婚配一事有些早了,王族其他人也沒有適婚人選啊。”


    王仁則拱手奏道:“上官將軍家有一女名喚秀雲,年方二九,容姿不凡,算起來乃是王上的表姐,當屬王族,如果能嫁予狼主墨脫,此乃天作之合。”


    聽聞王仁則的提議,李秀雲立時麵若死灰,吳乾恨不得撲上去咬王仁則幾口。


    “我不同意!”上官瑾起身抗議道:“婚嫁大事,如何能夠兒戲對待?”


    王仁則卻嘿嘿一笑,道:“婚姻大事大不過國事,上官將軍難道隻顧小家不顧國家?”


    見上官瑾兩眼冒火,王仁則繼續道:“況且墨脫陛下年輕有為,英武不凡,秀雲小姐如果能嫁過去,於國於己都是好事,請太後聖斷。”


    “哈哈哈哈”吳乾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放肆的笑聲打破店內的寧靜,顯得異常刺耳。


    眾人無不被他突然的舉動所吸引,王仁則眉頭緊皺,不滿說道:“吳將軍在國宴場合不顧朝儀,有失國之體麵,該當何罪?”


    “喜怒哀樂本是人之常情,就像你王丞相,突然想放屁,請問你能忍得住嗎?”吳乾借著酒勁反問道。


    吳乾這話暗含王仁則說話是放屁之意。


    “噗嗤!”殿上有官員一時沒忍住笑,又擔心被問責,連忙用手捂住嘴,隻是抖動的肩膀仍然出賣了他。


    巴彥等狼國使臣則是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幸災樂禍。


    一貫高高在上的丞相首輔王仁則頓時變成了豬肝臉,他氣憤地轉向太後求助,卻見太後也掩嘴偷笑,一旁的小豐王捂著肚皮笑得得意忘形。


    “放肆!”一聲斷喝阻斷了所有人的笑聲,隻見一向高冷的禦史大夫李瑜起身喝道:“大殿之上,口出鄙語,成何體統?”


    吳乾轉頭看向義憤填膺的李瑜,心道:我不就是禦前比試的時候贏過你孫子李英嗎?至於這麽睚眥必報嗎?


    “吳乾你最好給出發笑的理由,如果不能令人信服,本官定罰不饒!”李瑜喝道。


    吳乾給自己斟滿一杯酒,起身道:“我笑王丞相剃頭挑子一頭熱,婚嫁之事豈能一廂情願?還要把婚事和國事扯到一起,請問這難道不可笑嗎?”


    李瑜身居禦史大夫,和丞相王仁則、太尉馮徹同屬三公行列,主要負責對百官平日的言行予以監察,為人清高教條,死板刻薄,但還算公正,起碼沒有倒向王仁則一黨。


    被吳乾一問,李瑜冷笑道:“你怎知狼國沒有和親之意?又如何確定這是一廂情願?”


    吳乾喝完手中之酒,反問道:“我不確定,難道你就確定嗎?”


    “既然你不確定,我就該治你以下犯上、言辭粗鄙、有失國格之罪!”李瑜振聲說道。


    “夠了!”太後終於開腔:“今日國宴,是為祝賀我豐國與狼國停戰修好,吳將軍也是酒後失言,就不要深究了。”


    一句話,就把李瑜的嘴給堵上了,其實太後也知道自己的姐姐上官瑾有意將李秀雲許配給吳乾,不予深究,也算是對吳乾的同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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