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屋傳來許灼很不屑的哼聲。


    沒過一會兒工夫,許若穀還在洗衣服呢,許灼就跑過來,遞來一張紙。


    紙上寫的,正是《月光》的簡譜。


    這首歌和別的歌不同,是許灼真正意義上第一首喜歡的歌。


    裏麵的原因,很大部分是《秦時明月》這部動漫的加成。


    他當時聽胡彥斌版的,當即驚為天人,買了磁帶在家沒日沒夜地唱,學。


    結果……也就結果了。


    反正他沒天賦,條件簡陋,那時候還小,也沒人帶著學。


    再後來有網絡了,他找到了歌譜,然後……然後沒看懂。


    學了三年第一次看到簡譜後便放棄了。


    雖然當時隻看了一眼,可對於如今具備迴憶起來,會得到無比清晰記憶的他來說,可以輕輕鬆鬆把簡譜抄寫下來。


    “月光色,女子香,淚斷劍,情多長……”


    “哈哈!走調啦!”


    “我走調你很高興是不是?”


    就在許灼為許若穀終於走調而高興時,迎來的是許若穀冷眼。


    這下一秒即要讓人吃苦頭的語氣,他立馬就慫了。


    吃飯前屁股上那兩下,現在還疼著呢。


    當時是徒手,眼下她手上既有搓衣板,又有棒槌,有些話可不興說。


    “我隻是覺得……”


    “你滾。”


    “好嘞。”


    許灼如蒙大赦,立馬就跑了。


    許若穀看著他遠去,嘟囔道:“這不是會寫譜子麽,每次還讓我寫……”


    迴想一下到現在的幾首歌。


    一首《海底》,一首名字被改成《江南雙橋巷的夜》的《烏蘭巴托的夜》,一首《相許》,一首被他直接中譯《愛之玄》的《mystery of love》,一首被改名成《相思千年》的《穿越時空的思念》,一首被改名成《仙雲城》的《天空之城》,一首《胡廣生》,一首《煙花易冷》,以及前不久的《水手》。


    現在再加這首《月光》,正好就是十首歌曲。


    好像自從上次之後,兩人許久沒有這麽輕鬆愜意的時候了。


    整首譜子她仔細看了幾遍,已經會背了。


    收起鋪子,她哼著歌,找著調調,卻愈發蹙眉。


    這也太離譜了。


    怎麽一個字要唱好幾個調?


    這不是為難人嘛。


    難唱的歌不一定好聽,但是很有挑戰,能看得出唱歌水平。


    許若穀就是不服輸。


    “這首應該不是他寫的,那《海底》和《煙花易冷》都沒這麽難唱……”


    想著想著,她又覺得這歌應該是許灼寫的……


    或者絕對是許灼寫的。


    因為這首歌讓她想起上次和許灼乘著袁如輝三輪摩托去城裏,鄉野路上開得太快,這三輪摩托顛簸得一塌糊塗。


    最嚴重的時候,一米路都蹦好幾蹦。


    過坑窪時,這三輪摩托近乎飛起來。


    許灼事後可是沒少吐槽這路難行車難坐。


    這一段路的坎坷起伏難料,不就和這《月光》裏一個字好幾個音一樣麽?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想到最後,她幾乎可以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破歌就是許灼屢次吐槽鄉間主路得來的靈感寫出來的調調。


    “破歌……”


    直至小片刻,她把兩人衣服晾曬好了,也沒完全掌握。


    迴到臥室,看到許灼在燈光下,拿著筆寫東西,本想請教一下這歌的事,可腦子裏滿是往日裏許灼這吊毛稍有得意便欠揍的表現。


    自己平日裏一向以美術和歌擅長。


    她又很清楚許灼這吊毛就喜歡玩在你擅長領域擊敗你這一套。


    想到這,她就有點生氣。


    這破歌,一定是這吊毛拿來刁難她的!


    一定是!必然是!絕對是!


    難不成這次還真要陰溝裏翻船了?


    一陣猶豫後,她傲著一口氣,把請教的心思咽了下去。


    “那什麽,官箱看過沒?”


    “沒呢,你把頭發放進去了?”


    “放了,我覺得……你最好還是看看箱子。”


    “有啥好看的。”


    “你看看。”


    無奈,許灼放下筆,轉身去看許若穀。


    許若穀已經把大箱子搬到了書桌上。


    “喔唷!這什麽情況?!”


    許灼看到官箱時愣了愣,可旋即眼睛就瞪圓了。


    隻見白熾燈下,高超技藝雕滿花的黃花梨箱子四角黃銅薄片,閃閃發光,黃澄澄的,上麵還鏨刻著精致瑰麗的花紋。


    至於箱子的所有圓潤的棱線。


    這些棱線本來是黑色的,許灼以為是鐵,可現在卻銀閃閃的。


    且棱線上也有著複雜細微的花紋。


    “這是……這包片是金銀?”許灼愕然道。


    許若穀點了點頭:“我一開始也不太相信,心想著怎麽這麽髒。可這箱子蓋子和箱體之間,不是有鉸鏈連著的嘛?那個鉸鏈我也清理了下。鉸鏈上雖然也有刻畫,可清理過後的顏色和包片完全兩樣。這才確定這些就是黃金。你細細看,這些包片不是打上去的,是在箱體上琢磨出了一定厚度後,鑲嵌上去的。這些金片起碼有兩毫米厚。不過,隻有上麵四個角是。下麵四個角也是黃銅,估計黃銅更加耐磨一些吧。不過這黃銅成色也不錯。要不是我眼睛尖,又覺得……用你的話說就是邏輯不對,差點以為底下四角包片也是金的。”


    許灼聞言覺得不對,黃銅和黃金的顏色,他都看得出來差異。


    這裏最主要的還是黃金這種金屬,天生有著比黃銅細膩的質感。


    顏色再接近,也不可能以假亂真啊。


    於是他讓許若穀把箱子抱起來仔細查看。


    這一看,立馬撇了撇嘴。


    “你錯了,上麵四個角包片是黃金,所有邊上鑲嵌的也是白銀,裏麵鉸鏈的確是黃銅,可這底下四個角卻不是黃銅,是青銅。”


    “青銅?青銅我看到過,顏色……”


    “青銅顏色是不是黑中泛綠?”


    “對啊。”


    “那個是經過無數年氧化後的樣子。很久遠以前,古人就知道黃金了。可黃金太稀少,怎麽辦?就用銅。純銅是紫銅,熔點很高,古人冶煉技術很難達標。但古人發現裏麵加入鉛和錫,除了可以降低熔點外,還可以讓出來的銅,具備很好的顏色。隻要掌握好配比,嶄新青銅顏色和黃金就很像。你想想,很早很早的時候,布滿嶄新青銅器具的皇宮是怎樣的?是不是金燦燦一片?”


    許若穀的腦迴路和常人不一樣。


    或許是抑鬱症的緣故,讓她的離世感很強。


    這就導致了她對很多東西的不在乎。


    所以,許灼對她說這黃花梨箱子怎麽好時,她隻是驚訝了下。


    當她清理時,發現這東西是真金白銀,毫無驚訝。


    於她而言,這隻箱子最大的價值就是好看,漂亮,不浮誇……


    簡稱“符合品味”。


    “真不懂,人為什麽這麽喜歡金子。”


    許灼說了半天,隻換來了她那麽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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