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廢話。


    轉身去二十三號廚房裏頭弄了白醋和罐子,把這刀刃泡在裏麵。


    趁著這個時間,他就在外麵開袋檢查,許若穀就拿著筆記本跟在旁邊記錄。


    “大曉,你知道怎麽給東西劃分品級嗎?”


    梁大曉疑惑地看著許灼:“就土豆,瓜子,還有品級?”


    “你看——”許灼從一個袋子裏拿出兩顆土豆,一顆黑一點,一顆黃一點的,他道:“這兩顆一顆新的,一顆陳的,你要買土豆吃,買哪個。”


    梁大曉猶豫了下搖搖頭:“我從來沒想過,許哥你指點指點。師父說了你見識廣博,我們這些粗胚子,做事肯定有問題。你教教唄。”


    許灼點頭,就教了起來。


    這些土豆,有些農人比較黑心。


    發黑的陳土豆混在新土豆裏,一個價錢賣。


    但這東西市場價是兩個,相差一分。


    還有一些土豆很大,有一些很小。


    薯片是有規格的,小土豆以眼下人工切片技術是做不了的。


    他現在又沒本事弄到流水線,直接把土豆泥玉米澱粉壓成薯片。


    “我赦弗來賽!”梁大曉氣得爆粗口,小半截煙一口抽淨,丟地上狠狠碾著道:“還說鄉下人樸實,我去他媽的,這不是活坑老子嘛!”


    “大曉,別急,老實說你該謝謝他們。”


    “啥?我還謝?”


    “吃一塹長一智,你這次吃了虧,下迴就會注意了。還有,你收的這些土豆都很幹淨,這事就做得很用心。隻是你不懂裏麵門道,被小小坑了一把。這次土豆一共也就三百多斤,要是以後一千斤一萬斤,那不虧死?”


    “對!許哥說得對。”


    說完了土豆,許灼來說瓜子。


    這瓜子沒有舊的,本來也不是什麽能堆倉的貨。


    隻是有個問題。


    “大曉,你看這瓜子,抓一把握在手裏鬆開,看看手掌。”


    梁大曉照做後看著掌心粘著的瓜子問道:“咋了?”


    許若穀忍不住道:“幹的瓜子會沾在手上嗎?瓜子本就吸潮,但不至於這樣。這些明顯是存儲有問題,或者是故意灑過水壓秤的。”


    “我赦弗來賽!”梁大曉再次爆粗口。


    瓜子和薯片是要收的兩個重要大件,結果都出了問題。


    還是剛剛那句話,梁大曉也是用心了。


    這些瓜子幹幹淨淨,底下沒有土和多少垃圾,看樣子都是清理過的。


    許灼很耐心地把所有瓜子土豆都過稱,一一計算,然後笑了。


    “大曉,你這土豆和瓜子的數量,可比合同上敲定的數要多啊。”


    梁大曉笑嗬嗬道:“都是師弟們辦事用心。師父說了,一定得好好幹,不能把事情辦砸了。我們也沒想到瓜子薯片賣得這麽好。大夥兒看到了甜頭,做這些事就有使不完的力氣,我也就出點力檢查下質量,給許哥交作業。”


    許灼笑了笑,繼續看,發現還有幾個麻袋沒打開。


    他打開瞧了瞧,竟然都是花生。


    “哦,許哥這個花生是我主動收的,算是一點謝意。”


    看著梁大曉的臉孔好一會兒,直到他不好意思。


    “大曉,看在這些花生的麵子上,我就再提點你一句。”


    “許哥你說,我一定洗耳聽。”


    “大曉,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把薯片瓜子價格定在一塊錢嗎?”


    “成本高唄。我師父迴頭想了想,這東西一要土豆,二要油,三要人工,四要香料,第五就是最重要的配方,這些加起來便決定了,這顆土豆變成薯片,價格就要暴漲,低不了。”


    “嗯,說對了一半,最重要的是我說過,你們隻能賣一塊。因為就算是城市裏的人,消費能力也很有限。一塊錢正好是他們可以不斷掏錢來買的一條線。高於這條線,買的人隻會越來越少。我問你,兩斤重大黃鱔一斤賣十塊,賣五百條,和一斤半大黃鱔一斤賣五塊,賣一千條,哪個賺錢多。”


    “兩斤的大黃鱔。”


    “但是兩斤的大黃鱔多還是一斤半的。”


    “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薯片是稀有物嗎?”


    “這……”


    “當它的價格抬升到一定高度時,別人也會算,是買一斤薯片吃,還是買兩斤肉吃,或者買一斤不要票的肉吃,或者一斤牛肉吃。換做你,你是要買一斤兩塊錢的薯片,還是去買一斤兩塊錢的牛肉。”


    “牛肉。”


    許灼把話說得很透了。


    但是看梁大曉這好像很懂的樣子,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吊毛可能平日裏,根本就不負責銷售端,而是采購。


    如果負責采購也就說得清了。


    深諳此道的郭昆,肯定不會讓其餘徒弟來的。


    梁大曉看著莽,其實也是最負責最誠實的。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甚至發現這人還有點傻。


    但估計也是因為這樣,深得郭昆信任。


    講完了這個,許灼稱了稱花生,一共是四十三斤六兩。


    許灼就按照市場價一塊一斤的價格,給梁大曉算了錢。


    “不不不!”梁大曉死活不要。


    許灼抬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後道:“本地花生市場價是一塊一,但那個是去殼的,所以你這個我按照一塊錢一斤收,就是四十三塊六毛。正常商店裏買花生要票,因為這東西可以榨油,很貴。你是從農戶那裏給我收來的,不用票,我占你點便宜,給你五十塊錢……”


    “不不不,許哥,這是……”


    “大曉,聽我說完,我有事交代你。這錢你拿著,迴頭給我去買花生過來,這次就算我承你的情,下次咱們開始做這筆買賣,明白嗎?”


    梁大曉連連點頭。


    這些天他找過十五聊過,也找過別人問過。


    明白許灼不僅是一個師父都誇獎和看重的“少年英雄”,還是一個真真正正有情有義、公私分明,做事極其公正的好人。


    和這樣的人做事,不會吃虧。


    先前他以為不會吃虧,就是之前給的一張大團結和一包芙蓉。


    現在他明白,是許灼雖然願意承情,但絕不願意占便宜。


    就這心氣,他梁大曉服了。


    “還有,你幫我打聽打聽哪裏有豆油,記住是豆油,不是菜籽油也不是豬油,有的話幫我買過來。”


    “豆油啊,我知道,我剛好有消息,你放心,迴頭我就去收。”


    “好好好。”


    看梁大曉要走,許灼讓他等等,轉身去了廚房,把那把彈簧刀拿出來,並用水衝洗幹淨後,用布擦幹,走出來遞給梁大曉。


    “悄悄看,有什麽不同。”


    梁大曉按下活鈕,彈出刀刃。


    啪!


    頓時,布滿黑色鍛打折疊紋路的刀麵,出現眼前。


    “喔……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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