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賣完出去時,碰上了袁如輝。


    “嘿,還好趕上了,要不然還得跑,小許你今天怎來得這麽早?”


    他拉著許灼裏頭坐,而剛剛差點起衝突的店員見到這一幕,臉色很不好。


    袁如輝是個極其靈活的人。


    瞥了眼後,讓店員後去忙。


    “怎麽了爺叔,是不是酒廠裏的事?”


    “是啊,現在酒已經弄好了。你說的酒拉舌頭這件事啊,我跟你說。經過我和老馮一陣研究,用一些藥的炮製方法給解決了。現在的酒非常柔和。用特殊烘焙炮製方法,可以讓藥酒浸泡時間斷很多。”


    “這不是很好嘛,酒的名字呢?”


    “決定不了,我和馮國富商量了下,還是讓你來取。”


    “就是取名?”


    “還有呢,現在這東西怎麽銷售,怎麽推廣,完全沒思路——你趕快把東西給老李送去,然後過來和我一起去酒廠。”


    “成。”


    許灼立馬打個招唿,推著車子送往國營飯店。


    在見了李衛國,把東西清點後,他立馬說了下炒貨店情況。


    “李公公,你和鄭公公說一聲,炒貨店接下來的分潤可能暫時會減少。”


    “現在店裏的利潤,我會拿來購買瓜子和薯片。”


    “現在炒貨店真正營業時間隻有半天,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了炒製上。”


    “用一筆利潤來賺取更多的錢,把時間用在銷售上,進賬會更高。”


    “總之,如果鄭公公不同意,那我會另外出一個方案來。”


    說完這些事後,許灼又拿出清單看了看。


    很多東西直接在國營飯店這裏拿了,給錢給票,有關係在,實惠方便。


    剩下部分就從市場和供銷社買。


    這些事處理好了,他把東西送迴去,可許若穀想跟著他去酒廠。


    無奈,許灼隻能從炒貨鋪裏把許平鳳和老媽拉過來。


    這一頓安排,才跟著袁如輝去酒廠。


    讓許灼感到意外萬分的是,袁如輝不是走著去的,也不是自行車。


    他開著黑色小鬼子那種三輪摩托——長江750。


    據說這是整個百灣鎮唯一一輛私人座駕,其餘的都是公家的。


    當然,這東西目前也是半公用。


    要不然,真正私人哪裏能弄來燃油?


    這也是許灼兩世人生頭迴乘坐這玩意兒。


    乘坐體驗一言難盡。


    主要是這個路,是在差,差成狗了。


    還沒看到酒廠的時候,一股子酒糟味就在空氣中彌漫。


    這八十年代的廠,都是水泥牆鐵柵欄門,門頭豎著白底黑字的牌子。


    走進去後,便可以看到處處堆滿糧食,處處冒著煙氣。


    左右兩側是一個個大倉,可以看到裏麵人在忙碌著。


    進入時馮國富就在等著,看人來了,好像臉上表情不是太好。


    許灼覺得事情有蹊蹺,小小問了下袁如輝。


    才知道那天酒桌上聊得很盡興,又喝了點酒,還被設了套,最後立馬簽了合同,迴過神來後騎虎難下的馮國富後悔懊惱。


    他口頭上雖然沒說一個字,但明顯心裏無比埋怨。


    許灼聽完後便明白了。


    這種事不稀奇嘛,酒桌文化他以前也經曆的。


    很多事都是邊喝酒邊談。


    喝酒喝高興了,單子直接簽下。


    但事後醒來反悔的也有不少。


    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他真正理解的是袁如輝,想來這個老家夥也搞不定鬧別扭的馮國富了。


    來到辦公室之後,他就看到了這裏擺著的瓶子和酒液。


    桌上還有一隻類似玻汾的瓶子,裝著金黃色液體。


    瓶子上已經貼了一張簡單的標簽,寫著“百灣漿”三字。


    許灼在一陣察言觀色後,突然道:“這包裝太淳樸了,不行啊,白底綠邊,就這個三個字,怎麽能醒目?這不跟綠湯溝、糧食白酒差不多嘛。要是我,對於這種出現在市場的新牌子,肯定會選老牌子。”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馮國富就來氣了。


    許灼不給他生氣的機會,拿起酒瓶道:“這種包裝,一眼就是傳統白酒,都說了傳統白酒的賽道咱們是贏不了的,唉……”


    馮國富道:“就算現在包裝酒多了又怎麽樣?賣得最多的還不是本地酒?”


    這是實話。


    不過本地酒的銷量,是一個月不如一個月。


    包裝酒都是一瓶瓶定好價格的,以前基本沒人喝。


    本地廠的酒,都是大酒壇放在供銷社裏賣。


    誰要就拿著瓶子來打酒,按斤按兩都行,就和打醬油一個道理。


    當然,本地也有醬油廠。


    雖然豆子可以是農民種的,可所有豆製品都是國營。


    沒錯,豆腐也不能私人賣。


    馮國富說這話雖然有氣,可眼下散酒的確是主流。


    先前也是被許灼“今天幹殺雞明天就敢殺人後天就是法西斯”給危言聳聽嚇著了,現在腦子無比清醒,基本說什麽都不聽。


    許灼今天可以進門,不是袁如輝的臉,也不是合同。


    是他手裏應該有關於釀酒改良的一些底子。


    袁如輝見狀,不理他,連忙湊過來問許灼:“那你說怎麽弄嘛。”


    許灼坐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紙筆,唰唰地寫了起來。


    很快,一隻扁平的小瓶躍然紙上。


    瓶子大小,一個巴掌左右,上麵寫著“健酒”二字。


    紙張上寫著“健酒雖好,莫要貪杯”,還寫著“活血”“滋補”等字樣。


    還用箭頭之類標注著“紅色”“黃色”等貼紙用色。


    最後,下方寫了零售價“一元”“180ml”。


    這年頭茅台也才五塊錢一瓶。


    要不是供銷社瓶裝酒限購,他還買不到有價值的品牌酒,這些酒他肯定是要買一批囤起來的。


    經常穿越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在抄“勁酒”了。


    可勁酒雖然起源於五三年,想要真正成型還得在八十年代末。


    馮國富湊過來一看,哼了聲:“嘩眾取寵。”


    “馮同誌,是不是嘩眾取寵,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是市場說了算,是人民說了算,你這帶著偏見的態度,就很有問題啊。”


    講真,許灼是真不想蹚渾水。


    說到這,他站了起來:“馮同誌,反正眼下酒的開發才起頭,大家都沒什麽損失。我在合同裏說明了,你要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想來袁爺叔也不會有意見,現在好聚好散。大家點個頭,合同一紙作廢,怎樣。”


    這話讓袁如輝一驚。


    對於這件事,他可是勢在必得。


    眼下情況急轉直下。


    他差點沒忍住。


    隻是看著許灼那平靜中帶著一絲調侃的臉色,便明白過來怎麽迴事。


    他心頭打著鼓,壓下了不安。


    馮國富沉默,沉默後還是沉默。


    講真,他內心底是覺得這補酒有用,也有搞頭,可就是不爽。


    隻是眼下這麽說,反有點騎虎難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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