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並沒在牧斐麵前表現過她要離開的蛛絲馬跡罷?牧斐為何會這樣說?


    秦無雙抿唇瞧著牧斐似醒非醒的,估摸著是在說胡話。可他話裏的意思十分清晰明了,一時又不像胡話,尤其是他眼裏的認真,弄得秦無雙一時都不知道是真話還是胡話了。


    牧斐拉了拉秦無雙,委屈巴巴地問了句:「好嗎?」


    不知怎地,秦無雙心頭莫名一軟,鬼使神差地應了一句:「好,我留下來。」


    牧斐一聽,開心極了。


    恰值半夏熬好了醒酒湯送了過來:「小娘子,醒酒湯來了。」


    秦無雙接過醒酒湯,用湯勺攪了攪,舀了一勺起來送到牧斐嘴邊,牧斐還抿著嘴唇,看著她一個勁地傻笑。


    「張嘴。」


    牧斐立馬乖巧地張大嘴巴:「啊……」


    秦無雙被牧斐的樣子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將湯勺送進嘴巴裏去,牧斐立即咬住湯勺不放,秦無雙無奈地喊:「鬆口。」


    牧斐再次乖巧地長大嘴巴:「啊……」


    如此張張閉閉,哄了大半日,終於將一碗醒酒湯喂了下去。


    秦無雙放下碗,起身站了起來打算迴屋去,卻看見牧斐的目光時時刻刻地跟隨著她,紅紅的丹鳳眼裏隱有霧氣,裏麵閃動著明顯的患得患失和即將被拋棄的委屈。


    這樣的牧斐真是……


    複又坐下,將牧斐的手塞進被褥裏,看著他命令道:「閉眼,睡覺。」


    牧斐抿唇一笑,立即乖巧地閉上眼睛睡下了。


    隻是秦無雙隻要一動,他就立即睜眼,見秦無雙無奈地瞪著他,他又趕緊閉上眼。


    搞得秦無雙坐在床邊一動也不敢動了,直到牧斐的唿吸徹底均勻睡熟了之後,秦無雙才迴了屋。


    翌日,牧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後,頭昏腦漲的,已經將昨日醉酒之後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隻記得秦無雙與蕭統佑一起去看宅子的事情。一想到這裏,腦殼疼的就更加厲害了,他使勁地捶打這腦門,掀被子起身。


    芍藥聽見動靜,趕緊進來伺候。


    牧斐見了她,皺著眉頭問:「秦無雙呢?」


    芍藥答:「小娘子一早就出門去了。」


    一早就出門了?——果然,昨兒個剛買宅子,今日便迫不及待地去會老相好去了。


    他頭疼的幾欲裂開,使勁捏了捏額角,伸手給芍藥:「先扶我起來。」


    芍藥剛要去扶,安平突然急匆匆地跑進來道:「小官人,宮裏的禦前內侍來傳話了,正往紫竹院這邊來了,小官人趕緊準備一下接見。」


    牧斐愕然抬頭:「傳誰的話?」


    安平搖頭:「小的也不知。」


    芍藥伺候牧斐迅速洗漱更了衣,剛掀起門簾,就聽見院子裏紛遝的腳步聲。


    出了屋,牧斐見牧懷江畢恭畢敬地在一旁領著內侍走了過來。他趕緊迎了出去,拱手招唿道:「中貴人好。」


    內侍笑嗬嗬迴禮道:「牧小公子貴安,咱家前來奉齊妃娘娘之命,特來給牧小公子傳個話兒。」


    齊妃娘娘?禦前內侍可是專門伺候官家的,為何會替齊妃娘娘來傳話?


    牧斐來不及多想,垂首請道:「中貴人請說。」


    內侍斂色肅然道:「齊妃娘娘得知牧小公子在太學表現甚好,頗得夫子們稱讚,故此齊妃娘娘特選牧小公子每旬入宮兩次,為九公主伴讀。」


    聞言,牧斐心頭一突,宮裏竟要他進宮去給九公主司玉琪伴讀?他沒聽錯罷?


    他一時不明白齊妃娘娘是何用意,便試探著問:「敢問中貴人,宮中有的是才華橫溢的女史陪九公主伴讀,齊妃娘娘為何會看上我一個外男去給九公主伴讀?」


    他特意加重了「外男」二字,表明自己的身份委實不應該去宮裏給一個公主當伴讀才對。


    內侍斜眼看著他,似笑非笑地點撥道:「牧小公子如此聰明,難道還猜不出這也是官家的意思?」


    九公主司玉琪是二皇子的同胞妹妹,又是官家最疼愛的一位小公主,但凡司玉琪喜歡的,就是天上的月亮官家也會給她摘下來,何況選一個外男當伴讀。但公主伴讀雖多,卻多為女史,鮮少有外男入宮伴讀一說。所以,若不是司玉琪親自要求,官家是不可能選擇一個外男進宮當伴讀的。


    可司玉琪為何要選他去當伴讀?伴讀伴讀,就是時常伴隨著公主讀書,可齊妃娘娘的意思卻是隻讓他每旬入宮兩次,聽著倒不像是去伴讀,倒像是陪玩的。心裏本不想趟這趟渾水的,可轉念一想,不知秦無雙得知他要去給司玉琪當伴讀,心裏會不會有一絲的不自在?


    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便笑著應承下了。他也知道,齊妃娘娘既然派禦前內侍來傳話,為的就是由不得他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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