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


    “騙,子。”


    突如其來的聲音,不大,在其他地方很容易就被忽略。


    隻是寧雲現在所在的地方,偏偏安靜的,落葉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誰?!”


    寧雲盤腿的姿勢一變。


    她飛速站起,對著聲音來出,擺出防禦的姿勢。


    額頭上的汗水緩緩落下,滑過睫毛,落入眼中。


    刺激的寧雲眼眶發紅。


    但就算看不見,寧雲也不願意妥協地閉上眼睛。


    戒備中,她不斷迴想剛剛的話。


    聽聲音,有一種很久沒有說過話的人,忽然開口的感覺。


    如果不是聲音特殊。


    說話的人,應該是個男的。


    再加上他說的“騙子”兩個字。


    寧雲有了一點想法,隻是這個想法,她自己都覺得荒唐且離譜。


    “……雖然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但我還是要說,如果我沒有失憶的話,在我的印象裏,我應該沒有對誰始亂終棄過。”


    “……”


    “而且我還是第一次來到異空間,甚至來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


    “……”


    “其實我是百合,對男人不感興趣。”


    “……”


    “我甚至還是不婚主義!不,我是不戀注意!我斷情絕愛,封心鎖愛,不可能撩人!”


    “……”


    “其實事實是這樣的,我這個人身患絕症,一年後可能就被人死翹翹了,找男朋友不在我的心願名單裏。”


    “……”


    依然是無邊的沉默。


    除了剛剛好似幻聽的聲音,寧雲沒有得到任何迴複。


    ……不是,這個不知道是人還是異族還是什麽的會說話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難不成是隻會說‘騙子’兩個字的錄音機?


    不管是誤會還是特意的,都把她帶到這裏了,實力明顯還很強大。


    怎麽就不能快刀斬亂麻,把所有的事情攤開。


    婆婆媽媽的。


    寧雲握著金銀匕首的手,動了動,稍微緩和一下緊繃的神經。


    她舔舔唇,也不裝了。


    “行了,把我帶過來到底要幹什麽,劃個道吧,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個男的?”


    說著,點了點眼睛,指了指腳踝。


    “還搞這一套,霸道總裁強製愛的東西看多,看壞腦子了吧?”


    頗有種無賴混混模樣。


    也確實是。


    寧雲在魔都筒子樓待的時間不短,就算不會同流合汙。


    水至清則無魚。


    在那個魚龍混雜的亂七八糟的地方,稍微帶點痞氣,融入一點,總是能少不少麻煩。


    隻是這一部分性子,她一般出了筒子樓,都藏得很好。


    有助於她營造乖學生人設。


    現在?


    周圍沒什麽人,裝給誰看。


    寧雲說完,也懶得再等,幹脆尋著剛剛聲音的方向,大步走去。


    就算遇到一些坑窪處,最多踉蹌兩下,摔不死。


    一分鍾的時間。


    咚——!


    腳尖傳來一陣疼痛。


    好在穿的靴子,勉強有點緩衝。


    寧雲呲牙咧嘴了一小會兒,拿金銀匕首戳了戳身前。


    當當當。


    金屬和硬物碰撞的聲音。


    手往上夠了夠。


    除了石頭,還摸到了硬邦邦的樹枝一樣的東西。


    不管是哪一個,都比她身高高不少。


    死路。


    “嘖。”


    寧雲是真的有些煩了。


    在這裏,她除了感覺時間被浪費外,什麽都沒有。


    同一時刻。


    王座上,依然沉默不語看著寧雲的人,緩緩抬手。


    牆邊的仿佛擺設的黑色樹木,倏然有了生機,蜿蜒曲折,不斷遊動,生長。


    一條黑色藤蔓倏然纏繞上寧雲的腰,用力,就要把人往王座的位置上帶。


    結果下一秒。


    刷刷刷——!


    寧雲手中金銀匕首翻飛兩下,藤蔓盡數斷開。


    被切斷的藤蔓也不生氣,隻是有些著急重新纏繞而上,想要盡快把人帶上去。


    ……好像沒有惡意?


    寧雲察覺到藤蔓的動作,身體依然緊繃,警惕著,金銀匕首也沒有離手。


    隻是沒有再過多反抗。


    升空的速度並不慢,腳重新落地好似就在刹那。


    黑色藤蔓鬆開纏在寧雲腰部的藤蔓,幾下消失不見,重新化為雕塑一樣的裝飾,落於牆麵。


    踏踏踏。


    腳步聲在身前的地方,緩緩響起。


    寧雲狀似不在意的樣子:“人都來了,這眼睛和腳踝上的東西,該去了吧?”


    “……不。”


    本以為不會得到迴答的寧雲,有些驚訝。


    她剛要問。


    啪嗒,啪嗒——!


    有什麽東西滴落在了地上,鼻尖還有隱約的血腥氣。


    不是來自於她腳踝處的傷。


    這股血腥的氣味,帶了些奇怪的香味,有點好聞。


    寧雲要說的話,出口的時候,莫名換了:“你受傷了?”


    ……不是,她怎麽脫口而出的是這個?四個字一出,驚訝的先是寧雲自己。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說的是這些。


    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或者吊橋效應。


    對綁架犯還產生感情了。


    隻是話都出口了,寧雲也沒辦法咽迴去。


    ……反正這個人也不怎麽說話,這句話對方應該會當沒聽見。


    這樣的想法,在別人看來,不清楚。


    但對他來說,真是再熟悉不過。


    樓棄貪婪地注視著眼前人的一切。


    和過去沒有任何區別的麵容,依然是那不論在哪裏都可以野蠻生長的自由灑脫,說話做事既小心又會因為不耐煩而變得大膽。


    就好像。


    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就好像。


    過去的時間,在她這裏,毫無痕跡。


    他也是。


    依稀記得,在等了百年的時候,他是恨的,是充滿怒火的。


    隻是時間越久,過去的一切就越清晰。


    他清晰地知道,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承諾。


    隻是在那段路途中,火光下,說過一些隨意的話語。


    但就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樓棄以為,在見到寧雲的那一刻,他的恨意、怒氣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隻是真的在見到她的那一刻。


    再一次見到鮮活的她的那一刻,當他的心髒再一次重新活過來的那一刻。


    樓棄就知道。


    他輸了。


    一敗塗地。


    “寧,雲。”


    樓棄蒼白的唇,千百年來,再一次說出了這在心口無數次迴蕩的兩個字。


    他緩緩抱住寧雲。


    感受到寧雲的僵住的身體,雙手抬起的金銀匕首也毫不在意。


    他隻是將頭埋入寧雲的脖側,隨意將自己的薄弱處暴露出來,如同受到委屈的小獸一般蹭了蹭。


    “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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