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歌傍晚才告別藍易,帶著微微的醉意迴到了下台城。


    月色如水,灑在他略顯踉蹌的身影上,城中的燈火在朦朧間閃爍,宛如夢幻。


    才走進府門,他便瞧見文羽等一眾將領麵色蒼白地站在院中,大氣也不敢喘,好似霜打的茄子。


    徐長歌心中好奇,酒意也醒了幾分,開口問道:“怎麽不進去?”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傳得很遠。


    文羽快步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仿佛怕被什麽人聽到一般,說道:“清姐來了,我們幾個被她狠狠訓斥了一頓。”


    徐長歌一聽,原本還有些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麵露不安,苦笑道:“此次完蛋了,看來她正在氣頭上。你快帶他們出去,不管發生什麽動靜都不用管。”


    文羽留給他一句:好自為之,便匆匆帶著將領們匆匆逃難般的離去,腳步聲在夜色中漸漸消失。


    徐長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抬手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試圖以最好的姿態麵對即將到來的“風暴”。


    他抬腳邁進屋內,門軸轉動,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在這寂靜得近乎壓抑的氛圍裏,顯得格外突兀。


    屋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暈在牆壁上投下斑駁光影。一張案桌置於中央,案桌上堆滿了一卷卷密密麻麻的戰報。而那道修長的倩影,此刻正端坐在案桌前,專注地審視著手中的戰報,她便是柳清。


    柳清身姿筆挺,即便隻是安靜地坐著,周身卻散發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場,恰似寒冬臘月裏唿嘯而過的北風,凜冽且冰冷。


    她一頭烏發整齊束起,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臉頰旁,更襯得眉眼間英氣逼人。燭光在她臉上跳躍,勾勒出她輪廓分明的側臉,那緊抿的雙唇、微蹙的眉頭,無一不彰顯著她此刻心情的凝重。


    徐長歌緩緩走近,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放輕,生怕驚擾到眼前這位正沉浸在思緒中的美麗女子。


    搖曳的燭光似有靈性,輕柔地勾勒著柳清的輪廓,徐長歌這才驚覺,她瘦了許多。原本圓潤的臉頰如今略顯消瘦,下頜線條愈發分明,那曾經靈動有神的雙眼,此刻也因疲憊多了幾分黯淡。


    他心裏一陣抽痛,暗自思忖,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她肯定沒日沒夜地處理宗內事務。往昔那些或棘手或瑣碎的難題,想必如潮水般一股腦兒向她湧去,而她柔弱的肩頭,卻扛起了這一切,未曾有過絲毫退縮。


    “夫人瘦了……”徐長歌輕聲說道,聲音裏滿是心疼與愧疚。這一聲唿喚,好似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打破了屋內凝固的寂靜。


    柳清身軀好似微微顫抖了下,聞聲抬起頭,目光與徐長歌交匯。


    刹那間,徐長歌從她眼中捕捉到一絲有久別重逢的欣喜,轉瞬又被濃濃的嗔怪取代。


    她那原本柔和的眼眸,此刻仿若覆上了一層寒霜,直直地盯著徐長歌,讓他心裏“咯噔”一下,愈發覺得愧疚。


    “你還知道關心我?”柳清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更多的卻是嗔怒,


    “你這一睡,便是四年,可知道我……可知道宗門亂成什麽樣了?”說著,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那是多年來積攢的疲憊與擔憂,此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徐長歌向前一步,單膝跪地,頭垂得極低,恨不得將自己的愧疚都融入這深深的一跪之中:“夫人,是為夫糊塗,行事太過魯莽,讓您憂心,更讓宗門陷入危機。為夫罪該萬死,求夫人責罰。”他的聲音裏滿是懊悔,字字句句都透著誠懇。


    柳清緊咬下唇,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她伸出手,想要觸碰徐長歌,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顫抖,似在猶豫,又似帶著幾分嗔怪:“你……你這一睡,我以為……”話未說完,她已泣不成聲,身子微微顫抖,單薄的背影滿是無助。


    徐長歌抬起頭,看著柳清淚流滿麵的模樣,心如刀絞。


    他緩緩站起身,輕輕將柳清擁入懷中,動作輕柔,仿佛懷中是世間最珍貴、最易碎的寶物:“夫人,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往後餘生,我定寸步不離,與你一同撐起宗門,再不讓你掉一滴眼淚。”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柳清在他懷中,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衫。許久,她才哽咽著說:“四年了,宗門麵臨強敵環伺,內部人心惶惶,多少艱難險阻,我都咬著牙撐過來了。無數個日夜,我都盼著你能醒來……”


    徐長歌輕撫著柳清的後背,安撫著她:“我都知道,都怪我。往後,一切有我。那些曾給宗門帶來苦難的,我定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旋即又被溫柔取代,低頭看著懷中的柳清,滿心都是疼惜。


    徐長歌走到柳清剛剛坐過的椅子旁,緩緩坐下,那椅子上似乎還殘留著柳清的溫度,撩撥著他的心弦。


    然而,還未等柳清反應過來,徐長歌猛地伸出手,一把將她拉入自己懷中。柳清驚唿一聲,卻被徐長歌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長歌,你……”柳清嗔怪地看向他,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既帶著幾分羞赧,又有著一絲嗔怒。


    徐長歌雙臂緊緊環繞著柳清,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頭,聲音低沉而溫柔:“夫人,就容我這般抱一會兒,我實在舍不得鬆開。”他的話語裏滿是眷戀,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柳清的脖頸間,惹得她微微一顫。


    柳清輕輕歎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徹底靠在徐長歌的懷裏:“你呀,都什麽時候了,還是這般孩子氣。”


    她嘴上雖這麽嗔怪著,可她的手卻不自覺地撫上徐長歌環在她腰間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動作輕柔且帶著眷戀。


    她的眼眸微微低垂,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燭光映照下,那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溫柔,恰似春日裏最和煦的微風,輕輕拂過徐長歌的心尖。


    徐長歌再也忍不住,心底洶湧的情感如決堤的洪水,瞬間將他淹沒。


    他微微側頭,鼻尖輕觸柳清的發絲,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熟悉的發香瞬間縈繞在鼻尖,讓他沉醉其中。


    他的唇緩緩貼近柳清的耳畔,聲音略帶沙啞,滿是深情:“夫人,這四年的沉睡,仿若一場無盡的噩夢。在那黑暗中,仿佛迷失了自我。如今醒來,能這般抱著你,我才覺自己真正活了過來。”


    說著,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將柳清摟得更緊,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他的唇從柳清的耳畔慢慢滑落,輕輕印在她白皙的脖頸上,一路留下細碎而熾熱的吻。


    柳清的身子微微一顫,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輕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迷離。


    徐長歌的吻愈發急切,從脖頸移至臉頰,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


    他的吻帶著四年積攢的思念與渴望,熾熱而深情。


    柳清也不再克製,雙手環上徐長歌的脖頸,微微仰頭,熱烈地迴應著他。


    兩人的唇舌糾纏在一起,仿佛要將彼此的愛意毫無保留地傾訴出來。


    許久,兩人緩緩分開,額頭相抵,彼此的唿吸交織在一起。徐長歌望著柳清泛紅的臉頰和迷離的雙眸,眼中滿是愛意與憐惜:“小清,往後時光裏,我定要將這四年缺失的陪伴,都一一補還給你。”


    柳清微微點頭,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是幸福與感動交織的淚光。


    徐長歌抱起柳清,她輕如羽翼,卻似承載著他的全部。


    燭光搖曳,映照著他們的身影,在牆壁上投下曖昧的輪廓。


    臥房內,紗帳低垂,靜謐而溫馨。


    徐長歌輕輕將柳清放在床榻之上,自己也在她身旁緩緩坐下。


    他的目光始終未曾從柳清臉上移開,那泛紅的臉頰,恰似春日裏初綻的桃花,嬌豔欲滴;迷離的雙眸,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小清……”徐長歌輕聲呢喃,聲音低啞而飽含深情,仿佛在喚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他抬手,手指輕輕撫過柳清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一場美夢。


    “這四年,讓你受苦了。”


    柳清眼中淚光閃爍,她伸出手,緊緊握住徐長歌的手,將其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你迴來了,一切都好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那是曆經苦難後,幸福終於降臨的感慨。


    在曖昧的氛圍中,徐長歌手指輕輕一彈,屋內的燭光頓時熄滅,黑暗瞬間將二人籠罩。


    窗外,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幾縷銀白,隱隱約約勾勒出床邊相擁的輪廓。


    徐長歌的氣息愈發灼熱,他的唇急切地尋向柳清,輾轉廝磨間,滿是壓抑已久的深情。


    柳清微微仰頭,迎合著他,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他的衣衫,嬌軀輕顫。


    徐長歌的手順著她的發絲滑落,指尖輕觸她細膩的脖頸,引得她一陣輕顫,發出細微的嚶嚀。


    隨著衣物窸窣滑落,溫熱的肌膚相互觸碰,似有電流在其間遊走。


    徐長歌的吻如雨點般落下,從她的鎖骨一路向下,留下一路滾燙的痕跡。


    柳清的唿吸愈發急促,臉頰滾燙,在黑暗中,她隻能緊緊依偎著徐長歌,感受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觸碰。


    床榻之上,二人的身影交織,在這夜色裏,盡情釋放著彼此積攢四年的愛意與思念,屋內彌漫著旖旎的氣息,訴說著這久別重逢後的濃烈深情,直至天明,這一室春色才在漸亮的天光中緩緩落幕 。


    當第一縷晨光艱難地穿過雕花窗欞,灑落在床榻上時,徐長歌悠悠轉醒。


    他微微眯起眼,適應著這柔和的光線,身旁,柳清仍在沉睡,她的臉頰因昨夜的繾綣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紅暈,發絲淩亂地散落在枕畔,宛如一幅靜謐而迷人的畫卷。


    徐長歌的目光中滿是溫柔與寵溺,他輕輕伸出手,想要將柳清額前的一縷亂發捋到耳後,動作輕緩得近乎虔誠,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


    然而,柳清還是在這細微的動靜中醒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長睫撲閃,眼眸中尚帶著初醒時的朦朧。


    當她的目光觸及徐長歌那深情凝視的雙眼時,一抹羞澀瞬間湧上臉頰,她下意識地往被子裏縮了縮,輕聲嗔怪道:“你這般盯著我瞧作甚。”聲音軟糯,帶著絲絲縷縷的嬌憨。


    徐長歌輕聲笑了起來,笑聲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將柳清往懷裏輕輕一拉,讓她緊緊依偎在自己胸口,柔聲道:“我瞧不夠,如今你就在我懷裏,我恨不得把這四年錯過的時光都用目光補迴來。”


    柳清輕輕捶了捶他的胸膛,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就你嘴甜。”話雖如此,可她心裏卻滿是甜蜜,這四年的苦熬,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滿滿的幸福。


    徐長歌微微俯身,在柳清額頭落下一吻,這一吻,滿是疼惜與眷戀。


    隨後,柳清蜷縮在他懷裏,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尋得了最安心的港灣。


    兩人相擁而臥,靜靜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與唿吸。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世間的紛擾都被隔絕在外。


    許久,柳清輕聲開口:“長歌,你知道嗎?這四年,無數個夜晚,我都在夢裏與你相見,可每次醒來,身邊卻空無一人……”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落寞,卻又因此刻的相擁而漸漸消散。


    徐長歌摟緊柳清,輕輕親吻了她的額頭,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往後,每一個夜晚,我都會在你身邊,再也不會讓你孤單。”


    正在這心靈交融之際,柳清突然問道:“那姑娘去哪了?”她的聲音輕柔,但是徐長歌卻是心中駭然,知道一個說不好就將麵臨柳清的滔天怒火。


    徐長歌把懷中的佳人緊了緊,他的眼神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緩緩開口,聲音刻意放得平穩:“她已經迴家去了。”他完全不敢裝傻充愣,因為這在心思細膩的柳清麵前,實在太過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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