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泉城雄踞於廣袤大地之上,城牆由巨大的青灰色磚石砌成,每一塊磚石都曆經歲月打磨,斑駁而厚重,高逾三丈,城牆上間隔有序地矗立著一座座了望塔,猶如巨人的眼眸,警惕地注視著四方。


    城門乃堅實厚重的鐵木結構,鐵皮之上鉚釘密集,在日光下閃爍著冷峻光芒,門上高懸著一塊飽經滄桑的匾額,上書“陽泉城”三個大字,字體雄渾蒼勁,隱隱透露出這座城池曾經的輝煌與威嚴。城門兩側,各有一尊石獸蹲踞,張牙舞爪,仿佛在守護著這座城池不被侵犯。


    城外環繞著一條寬闊的護城河,河水因近日未曾下雨而略顯渾濁,卻依然流淌不息,水麵上倒映著城牆與天空的影子。


    河上的吊橋在平日裏是進出城的通道,如今已被高高拉起,沉重的鐵鏈在風中微微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沿著城牆根,生長著一溜兒雜亂的野草,在風中瑟瑟發抖。城牆之上,守城的士兵來迴巡邏,他們身著的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手中的長槍槍尖寒光凜冽。從城外的山丘上俯瞰,陽泉城內屋舍儼然,大街小巷縱橫交錯,偶爾有炊煙嫋嫋升起,給這座緊張戒備的城池增添了一絲煙火氣息。而遠處的集市此刻卻顯得格外冷清,隻有寥寥幾個行人匆匆走過,不複往日的熱鬧喧囂。


    陽泉城外,柳清麾下的鏡宗大軍猶如一片森冷的鋼鐵叢林,營帳星羅棋布,在城外十裏紮下了牢固的營盤。


    高大的帥帳居於營地中央,周圍鏡宗士兵巡邏不斷,步伐整齊有力,甲胄碰撞發出冰冷的聲響,在這寒夜中更添幾分肅殺之意。


    柳清正端坐在主帳之中,她身姿婀娜卻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冷冽氣質。麵前的桌案上攤著陽泉城的布防圖,燭光搖曳,映照著她精致卻冷峻的麵容。


    一隻手輕輕托著香腮,如墨的眼眸望向帳外,眼神看似平靜卻又暗藏波瀾。她在等待,等待著那潛伏在陽泉城中的內應,那是她精心布局的關鍵一子,這枚棋子何時落下,決定著這場無聲戰爭的勝負走向。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主帳內的寂靜。


    柳清眼眸一亮,坐直了身子,隻見一名黑衣人匆匆入內,單膝跪地,壓低聲音道:“宗主,城中諸事已準備妥當,三日後醜時,城南門守將會暗中打開城門,屆時大軍可長驅直入。”


    柳清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意說道:“很好,下去領賞吧。待陽泉城破,本宗定不會虧待你。”


    陽泉城內,百姓們人心惶惶,街頭巷尾彌漫著不安的氣息。流言蜚語像風一樣四處穿梭,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憂慮與恐懼,匆忙的腳步和壓低的交談聲交織成一片緊張的氛圍。


    士兵們在城牆上日夜巡邏,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鎧甲的碰撞聲,一刻未曾停歇。他們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城外的一舉一動,手中的兵器緊握,不敢有絲毫懈怠,寒夜的冷風拂過,卻吹不散他們心頭的沉重壓力。


    城守孟柯身著一襲深灰色的鎧甲,雖已有些年頭,但被擦拭得鋥亮,甲片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衣角隨風輕輕擺動。腰間束著一條黑色的寬帶,上麵掛著象征他身份的玉佩和一把鋒利的佩劍,劍柄上的紋路因長期摩挲而顯得格外清晰。


    孟柯年紀約四十出頭,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痕跡,那是往昔征戰與操勞留下的印記。他身形高大挺拔,身姿依舊矯健。


    他麵色凝重地站在城樓上,向鏡宗大軍營帳那邊遠遠眺望著,他清楚,這群人此次來勢洶洶,絕非善茬。


    而城中近日隱隱傳出的一些異樣風聲,更讓他憂心如焚。那些莫名出現的陌生人,行跡鬼祟,言語閃爍,似在謀劃著什麽,但他多方查探,卻尚未能確定這些人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內有憂患外有強敵,讓孟柯這幾日都無法入睡。


    孟柯自收到義父禹王身故的消息後,便一直暗中防備著各方勢力的窺探與侵襲。禹王在世時,陽泉城在其庇護下雖稱不上固若金湯,卻也安穩太平。


    如今義父離去,各方暗流湧動,這平靜的局麵瞬間被打破。他想起義父曾經的囑托,要他守好陽泉城,護住城中百姓,可如今這內憂外患的局勢,讓他深感責任重大卻又力不從心。


    孟柯眉頭緊鎖,凝視著遠方的鏡宗大軍,身旁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說道:“將軍,陽泉城所有人都做好了與城共存亡的準備。”


    說完老者微微抬起頭,目光透過城牆上的垛口,望向遠處鏡宗大軍的方向,渾濁的眼眸中滿是憂慮與凝重,緩緩說道:“沒想到鏡宗餘孽竟然還存活於世。”


    孟柯麵容冷峻,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低聲迴應道:“當年那場大戰,雖重創了鏡宗,但終究還是未能將其徹底根除。如今看來,他們隱忍多年,此番卷土重來,必定是有備而來。”


    士兵們聽到老者的話,不禁交頭接耳起來,臉上露出些許緊張與不安。一位年輕的士兵小聲嘀咕道:“這鏡宗究竟是什麽?為何我從來沒聽過?”


    一位老兵湊到年輕士兵身旁,壓低聲音說道:“鏡宗啊,這就說來話長了。”


    孟柯轉頭看著老者沉聲說道:“陽泉城地處要道,資源豐富,鏡宗此次來犯我禹州,不知他們兵從何處而來?這一開始我們就處於被動,我原以為青州那邊會有動作。”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歎道:“都怪我們這些年太過安逸。”


    孟柯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們,他們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堅毅與無畏,眼神中透露出對將軍的信任。


    一位年輕的士兵緊握著長槍,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他的胸膛微微挺起,仿佛在向將軍宣誓他們的決心。


    城中的工匠們日夜趕工,修補著城牆的破損之處,將一桶桶滾燙的熱油搬運至城牆之上,以備不時之需。鐵匠鋪裏爐火熊熊,錘聲陣陣,不斷打造著鋒利的兵器,火星四濺中,一件件嶄新的武器被遞到士兵們手中。


    孟柯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深知這是一場艱難的戰爭,但有這些百姓在身後,他更加堅定了守城的信念。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地說道:“好!有大家的支持,我們定要讓鏡宗大軍知道,陽泉城不是那麽容易被攻破的!”此時,城牆上的士兵們齊聲呐喊,唿聲震天,那是他們對勝利的渴望和對家園的堅守,在這危急時刻,陽泉城的每一個人都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共同抵禦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孟柯手下有四位得力將領,分別是趙虎、錢豹、孫猿、李熊,他們四人原來都是戰爭時候遺留下來的孤兒,被孟柯收養,孟柯沒讀過幾天書,看著百獸圖為這四人定下了這名字。


    趙虎身材魁梧壯碩,四方臉膛上刻著一道長長的傷疤,卻也讓他看起來更加勇猛無畏。他身披厚重的鎧甲,手持一把镔鐵長槍,在戰場上總是一馬當先,衝鋒陷陣,那氣勢仿佛能衝破一切阻礙,其麾下的士兵皆為精銳,跟隨他出生入死,對他忠心耿耿。


    錢豹身形矯健如獵豹,雙目炯炯有神,散發著犀利的光芒。他擅長使用雙刀,舞動起來虎虎生風,刀光霍霍,讓人膽寒。


    錢豹作戰勇猛,性格直爽,對孟柯的命令從無二話,總是迅速而果斷地執行,在曆次戰鬥中都立下赫赫戰功,是士兵們眼中的先鋒猛將。


    孫猿身形略顯瘦小,但卻十分靈活敏捷,猶如猿猴一般。他的眼神靈動,透著一股機靈勁兒,擅長使用長鞭,在戰場上能夠出其不意地攻擊敵人。


    李熊外表憨厚老實,實則胸有城府,他熟讀兵書,深諳兵法謀略。總能根據戰場形勢做出準確的判斷和決策,幫助孟柯多次化解危機,是孟柯的左膀右臂,在軍中威望頗高。


    這四位將領各具特色,在孟柯的帶領下,共同守護著陽泉城,成為抵禦外敵的堅實力量。


    如今麵對鏡宗大軍的威脅,他們也毫不退縮,準備與城池共存亡。


    此時孫猿匆匆來到孟柯身旁說道:“將軍,城中那群可疑的人傳信來說要拜見你。


    孟柯微微一怔,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凝望著遠方鏡宗大軍的營帳,思索片刻後,沉聲道:“見!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想玩什麽把戲。”


    孫猿點頭,轉身迅速安排下去。不多時,幾名黑衣人被帶到孟柯麵前。這些人身材各異,為首之人是一位黑衣中年男子。


    孟柯審視著他們,冷冷開口道:“你們是什麽人?有話直說。”


    為首的黑衣人向前一步,微微躬身道:“將軍,我們知曉鏡宗的底細。此次前來,是想助將軍一臂之力,共同抵禦鏡宗。”


    孟柯冷笑一聲說道:“助我?城中近日的異樣風聲可是你們弄出來的?無端出現,又說相助,叫我如何信你?”


    黑衣人並不慌張,不緊不慢地說道:“將軍,我們乃是青王麾下,鏡宗餘孽近幾年已經蠢蠢欲動。此番前來本是希望與將軍聯手的,沒想到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孟柯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微微皺眉道:“青王麾下?我禹州與青州雖然相鄰,但是素無往來,為何要相信你們?鏡宗餘孽行事詭秘,誰能保證你們不是他們的內應?”


    黑衣人急忙單膝跪地說道:“將軍,青王這些年來一直在防著鏡宗,在這關鍵時刻我們也顧不得其他,隻想助將軍一臂之力,共同抵禦鏡宗。”


    孫猿在一旁抱臂而立,目光審視著黑衣人,開口問道:“既如此,那你們又憑什麽證明你們是青王麾下,而不是鏡宗設下的圈套?”


    黑衣人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孟柯,道:“將軍請看,這是青王的令牌,見此令牌如見青王。”


    孟柯接過令牌,仔細端詳,令牌質地古樸,上麵刻著獨特的紋路和“青王令”三字,確有幾分威嚴。他沉思片刻,覺得黑衣人所言並非毫無道理,若真能與青王勢力聯手,或許能增加幾分勝算。


    但孟柯行事謹慎,並未立刻表態,而是將令牌交還黑衣人,緩緩說道:“此事重大,容我再考慮考慮。你們先在城中待命,切不可輕舉妄動。若你們真是青王麾下,真心相助,我孟柯自然不會虧待你們;若敢有詐,陽泉城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黑衣人恭敬地將令牌收好,再次躬身道:“將軍放心,我們靜候將軍吩咐。隻望將軍能盡快做出決斷,鏡宗大軍隨時可能發動攻擊,時間緊迫。”


    孟柯眉頭緊皺,心中暗自思忖:這夥人所言真假難辨,但此刻陽泉城危在旦夕,若他們所言屬實,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黑衣人一行退下後,孟柯轉身看向孫猿,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說道:“小猿,你對這事怎麽看?依你之見,他們所言幾分可信?”


    孫猿微微皺眉,手撫下巴思索片刻,說道:“將軍,這夥人來得太過突然,雖亮出了青王令牌,但僅憑一塊令牌難以完全取信。鏡宗狡詐多端,說不定這是他們設下的圈套,故意擾亂我們的軍心,讓我們自亂陣腳。”


    “可若他們所言屬實,與青王聯手,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陽泉城如今無援,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勝算。”孟柯背著手,在城樓上緩緩踱步,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糾結。


    孫猿低頭沉思片刻,說道:“將軍,不妨先派人快馬加鞭去一趟安城問問二位公子,看看是否真如他們所言。”


    孟柯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拍了拍孫猿的肩膀,說道:“就按你說的辦,此事交給你去辦,務必小心謹慎,安城來迴不過三日,想來應該無事。”


    “是,將軍!我立刻安排人前去!”孫猿抱拳領命,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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