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陽光照射在徐長歌的小石屋上,木椅搖晃的咯吱聲,在這個小山穀裏有節奏的響著,石屋旁的那棵大樹枝繁茂盛,天然的避暑屏障是他最喜歡的。沒事的時候徐長歌總是喜歡在這悠閑的睡覺。


    徐長歌慵懶的從木椅上坐起,用力伸了個懶腰。看向山穀口,那邊隱隱有人影在那晃動。


    “唉”徐長歌長歎口氣,起身向穀外走去。


    自那年鏡宗敗北南下,身為宗主唯一傳人的他就肩負起重歸大陸的重擔,徐長歌生性灑脫不羈,隨遇而安,對於振興宗門這件事情,其實並不是那麽熱衷,他更喜歡遊曆天下,寄情於山川秀美之上。


    徐長歌來到穀口看著那人身型魁梧,宛如巨猿,正是宗門大長老的四位弟子之一江明,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江明長相粗獷豪野,一身充滿爆炸力量的肌肉,看見徐長歌走來大嗓門就喊道:“長歌啊,快走,宗主找你呢。”話音迴響在整個小山穀裏。


    徐長歌無奈的擺擺手調侃道:“又找我幹什麽,老頭子不好好練功,以後怎麽帶領我們重迴故裏?”


    江明連忙轉頭四下張望起來,見沒其他人,苦笑著:“你可真是我親哥哎,這話可不敢讓旁人聽了去啊。”


    徐長歌哈哈哈笑起來:“走吧”


    徐長歌所居住的小山穀距離鏡宗山門大殿有一段距離,這也是他和師父特別要求的。幼年時這山穀就是他們經常來玩耍的地方,漸漸成年以後他便把這裏好好布置了一番住了下來。


    鏡宗自二十年前與赤宗大戰,打得整個西南地界天翻地覆,鏡宗宗主梅慕華率領著僅存的香火遠走海外,來到了如今的島上,那年徐長歌隻有七歲。而和他一起來到這裏的宗內門人也隻剩區區三百人。


    曾經的鏡宗勢力龐大鼎盛時期門人已達數萬人,赤宗與鏡宗同處西南,許多年以來一直都大小摩擦不斷,不過也都沒傷及根本。直到赤宗新舊交替,新宗主荒孟天縱之才,僅僅五年時間,便把鏡宗勢力打壓幾近一半,梅慕華深知如此下去終究難敵,兩宗決戰於陽河邊,


    大戰整整持續了一月,終是不敵赤宗,梅慕華更是難敵荒孟,最後在鏡宗四位長老聯手祭起生死大陣困住荒孟,梅慕華才得已逃脫。經過此役,鏡宗徹底在大陸上除名,赤宗更是整合西南各方勢力之後,開元建國,名:赤昭。


    如今的小島取名葵月島,鏡宗在這裏努力經營了二十載,島上物產豐富加上以前底蘊,已成規模。隨著時間推移往來客商更是推動了葵月島的繁榮,許多鏡宗門人都和島上原本的居民通婚,多年過去對外宣稱“水月族”。


    葵月島東邊山峰之上,佇立著鏡宗如今的宗門水月樓,六層高樓三麵環海倚山而建成,巧奪天工,高樓四周各樣的建築群立,宛如一座小鎮,高樓正前方有一塊空曠的空地。從山腳通往廣場空地的道路蜿蜒曲折,易守難攻。當初也是看中了此地的地勢,梅慕華才決定把宗門最重要的地方修建在這裏。


    一路上徐長歌和江明有說有笑,才剛剛來到廣場這,一個身著綠衣容貌俏美的少女衝到徐長歌身邊,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就急匆匆的往水月樓方向快步走著,邊走邊迴頭對徐長歌說:“你怎麽現在才來,師父他們都等急了。”說完還瞪了江明一眼,怪他喊的太慢了。


    江明從見到這少女就是一臉傻樣,話也不會說,就咧著嘴笑。


    徐長歌對江明的表現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任由綠衣少女拉著他的胳膊急匆匆的向前走,笑嘻嘻問道:“夢,出什麽事了?問了江明他說不知道。”


    這綠衣少女名為柳夢,和江明一樣都是大長老的弟子。大長老一共收了四個弟子,他們四個都是當初從西南大陸那邊逃過來的,自小和徐長歌一起長大,關係都很要好。


    柳夢俏臉露出擔憂道:“宗主近些年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本是叫你來商討我們在赤昭境內的暗哨消失一事的,這不江明剛走,宗主突然口吐鮮血,濺了案桌上全部都是,嚇死人了。”


    徐長歌收起一臉笑意,沉默著沒說話,腳下步伐突的加快了許多。


    水月樓六層宗主寢室外,一位銀發長須的老者正在門前來迴踱步,身著白衣幹淨一塵不染,仙風道骨,活脫脫就像畫裏走出來的仙人。見到徐長歌三人到來,快步走來說道:”江明,柳夢隨我下去,長歌你自己進去吧。“言罷,便自顧自的走了。


    徐長歌迴頭和江明,柳夢點點頭,便輕輕推開房門進去。


    宗主梅慕華正閉眼盤膝端坐在床榻上,徐長歌輕輕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沒有出聲,安靜的端詳著自己的師傅。才三天沒見,感覺師父突然蒼老了許多,曾經那風迷萬千少女,意氣風發的一代豪傑,如今也經不住歲月滄桑的洗禮。


    梅慕華當年人稱西南第一美男子,多年過去,也僅僅是兩鬢泛白,英俊的臉龐上多了幾絲歲月的痕跡,卻別有一番味道。


    想到這裏徐長歌不禁輕聲歎息:”唉。“


    ”長歌為何歎息?“


    徐長歌聞言起身,隻見梅慕華不知何時已經睜開雙目,那雙明亮的眼睛較之往昔暗淡了許多。輕輕抬手示意徐長歌坐下。


    徐長歌沒有再坐下,雙手行禮輕聲問道:”師父可有好些?“


    梅慕華微笑道:”我這是多年前的老毛病了,近幾日發作的特別厲害,為師也不瞞你,我估計時日不多了。“


    聽到這話,徐長歌心裏悲切不已,梅慕華待他一向很好,從不要求他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都是由著自己的喜好來,為師亦為父。師父的傷應是當年和荒孟一戰所留下,來到葵月島之後,諸事操勞,一直沒有靜養,到如今已成致命頑疾。


    沒等徐長歌說話,梅慕華繼續道:”我知你天性灑脫,率性而為,兼之你修煉的功法特殊,所以對於宗門諸多事務也不想強加於你,如今我已時日不多,有些事須交代去辦。“


    徐長歌雖心裏已有些許猜測,但聽到梅慕華親口說出,還是有一些難以接受,心酸無奈道:“師父請說,長歌一定完成。”


    梅慕華沉吟半響緩緩道:“當年我還是門下弟子的時候,一次外出執行宗門事務,遭到了赤昭的伏擊,我奮力突圍,逃進了南域的天闕山,在山裏和他們周旋了三天三夜,來人終是被我斬殺,而我也傷重難支,昏迷不醒。幸好當時她經過救了我,她是當地的獵戶,一直照顧受傷的我,在養傷的這段時間,我們之間也慢慢產生了說不明的情愫。”


    徐長歌心中好奇,自從他懂事起從沒聽過自己還有師娘,自己的這位師父雖然當年號稱第一美男,卻從未和任何女人有過傳聞。原來還有位師娘啊,隻是不知這師娘現在人在何處?徐長歌心裏雖想卻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


    梅慕華似是陷入了迴憶輕聲繼續道:“我也沒對她隱瞞身份,她善解人意,從不要求我什麽,就這樣我們一起待了數月。那是我此生最美好的時光。”說到這裏梅慕華黯淡的眼神中泛起淡淡的柔情,嘴角微微上揚。


    “後來我迴宗門複命,讓她和我一起迴去,她卻不願,說會一直在這裏等著我,我百方勸說依舊是說不動她,無奈便一人返迴宗門,至此之後我便頻繁的在兩地之間來迴,可是一次我迴去的時候她卻不見了,我找遍了整座天闕山,甚至整個南域都未尋到,仿佛就像消失了一樣。”梅慕華說到這似乎有些激動,止不住的咳嗽。


    徐長歌連忙把一旁的茶水端給他,梅慕華接過淺嚐一口便放置在一旁,抬起頭看著徐長歌正聲道:“長歌,待我走後,把我葬在南域的天闕山,我要在那裏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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