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表姑。”


    見到來者,黃野心底一沉。


    表情凝固。


    眼神中,更是難以置信。


    一股強烈的不安,刺激得他頭皮發麻。


    “你還活著?!”


    在黃野原先的記憶中。


    他在小學四年級,獨自坐地鐵迴家,被陌生的姑姑接取。


    他用削得鋒利的鉛筆,捅穿了對方的咽喉。


    而在先前,意識焚毀之際,看到了兒時的記憶。


    那是在自己房間中,砍爛了對方的頸脖。


    兩種記憶混合,讓黃野略微分不清哪一種,才是真實發生的。


    但他更偏向於第一種。


    畢竟記憶經過封鎖和修改。


    幼時記憶中的諸多場景,其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但無論哪一種,這父親的遠房表妹,都是自己第一位殺死的人。


    可為何,她又突然現身!


    還是在此關鍵的時刻!


    “葉衛民你可以帶走。”


    “林喬我還有用。”


    表姑笑而不答。


    隻是平靜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她頭發盤起。


    皮膚是常年幹農活,風吹日曬的粗糙與黝黑。


    身上穿的,也是樸素的麻衣。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位相夫教子的婦人。


    “副統領!”


    “救我!”


    “秘密任務,我還能去執行!”


    林喬激動尖叫。


    想要掙紮,卻被墓群死死壓製。


    黃野冰涼的手,鉗住後脖,令她的舉止,顯得無力而撒嬌。


    可在此刻。


    她的心中燃起存活的希冀。


    能夠活著,她自然不願意去死。


    表姑瞟了一眼林喬。


    隨後望向臉色掙紮的黃野。


    腳步持續的逼近。


    語氣恬靜:“這樣的交易,你覺得如何?”


    下一瞬。


    她的眉眼皺起。


    卻見那黃野表情驟然狠厲。


    突兀的。


    她內心生起些許的危機感。


    當即連忙後退。


    在她前進的道路上,狠狠刺入幾枚圖釘。


    表姑眼神冷冽。


    望向黃野。


    卻見對方鬆開持握木柄鐵鏟的手。


    甩出圖釘後,又接住了那緩緩下落的鏟柄。


    笑容輕鬆。


    “果然。”


    “你不是本體。”


    “我也好像在哪裏見過你這種生物狀態。”


    “沒有超凡波動,生命氣息薄弱。”


    “我想,你應該是那個愚弄途徑,造出來的生物吧。”


    黃野咧嘴一笑。


    戒備不安的心神,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這種感觸,他曾經感受過。


    那是從499號亂民廢墟的老家,遭遇陽炎鷹打擊,又接到西裝詭屠殺同學電話後,驅車趕往十八城時的場景。


    當時的城門處,早已破損,治安官死傷殆盡。


    而占領南門的,則是一群沒有五官的男子。


    黃野當時沒有閑心理會。


    驅車開路,裝死了許多人,隻留下一灘水漬。


    很顯然,此姑姑,便是這樣的狀態。


    沒有威脅性。


    至少現在沒有。


    “你還真挺敏銳的。”


    表姑臉色一冷,很顯然被戳穿了表象。


    略感棘手:“不過這不妨礙我們的交易。”


    “林喬留下。”


    黃野反倒沒有太著急了。


    更沒有了麵臨選擇的緊迫感。


    “為什麽。”


    “她聽話。”


    表姑的話語。


    讓林喬激烈點頭:“我聽話!”


    “領袖說什麽我都做!”


    “任務我一定能夠完成的!”


    她雖震驚於二者,居然真的認識。


    但並不妨礙,她如今的性命,還掌握在黃野手中。


    這種恨意,不會隨著時間消除。


    哪怕是黃野,真跟副領袖有著不淺的瓜葛。


    但隻要度過這一難關。


    仇恨必須得報。


    “其實,我有事情想問她。”


    黃野沉靜數息後,平靜開口。


    “你現在就可以問。”


    表姑皺眉迴話,凝重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圖釘當中。


    “潘森是死是活。”


    黃野扼住對方後脖的手掌,用力收緊。


    讓林喬臉色痛苦的張大了嘴巴。


    他尋找林喬。


    不僅有蕩平內心的不滿,同樣有報複的意願。


    但想清楚潘森可能沒死後,一旦泄露秘密,隻會令他寢食難安。


    “他……死……了。”


    林喬痛苦迴答,斷斷續續。


    黃野那皺起的眉頭,並未鬆懈。


    目光更為沉凝:“他是誰的內應。”


    “不……知……道。”


    黃野用力一捏,對方的脊梁骨咯嘣碎裂。


    嘴角湧動鮮血。


    他重新望向表姑,眼眸裏滿是暴虐。


    “她沒騙你。”


    “潘森確實沒有活過來。”


    “轉換詭異途徑的時候,魂體沒撐住。”


    “魂飛魄散了。”


    表姑沉穩迴答。


    “是嗎。”


    黃野不再有任何的表態。


    直到如今,潘森是死是活,已經無關緊要了。


    這個表姑,或者說背後的愚弄途徑,同樣知曉自己的身份。


    這才是真正令他棘手的原因。


    如果對方,不是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那潘森死活,確實很重要。


    可如今。


    都沒任何的區別了。


    他的偽裝,或許到了搖搖欲墜的邊緣。


    就是不知何時,會被捅破。


    而令黃野煩躁的是。


    這個愚弄途徑,他處理不了。


    “表姑。”


    “嗯?”


    女人望著黃野逐漸認真起來的臉色。


    略微疑惑。


    “我想加入理想國。”


    “頂替她的位置。”


    “林喬交給我。”


    黃野認命一般,平靜的說道。


    “不要!!!”


    “不要把我交給他!”


    “我有價值!!!”


    “很符合潛伏的任務!!”


    林喬瞬間慌了,驚恐的大喊。


    生怕被放棄。


    可直到如今,她都沒敢泄露秘密任務的隻言片語。


    不敢以此來要挾。


    表姑聽著黃野的話語,卻是嘴角噙笑。


    挺有愚弄的天分。


    莫不成,是想穩住我,接近我,找機會解決我?


    可惜。


    成長速度夠快,但還是差了許多。


    偽裝水平,有點,但不多。


    轉瞬間,她便知悉了黃野內心所想。


    搖了搖頭,語氣期許一歎:


    “這裏不需要你,迴去上學吧。”


    黃野聞言,卻是心神一震。


    這句尋常的話語,直接觸動他的內心!


    讓他目光森然。


    悄然握死了鐵鏟的木柄。


    他淡漠的情感,讓他在麵對“表姑”時,刻意去隱藏情感。


    可這句話,直接令他內心忽略的事實,徹底破防!


    所有的隱藏和壓抑,在此刻無所遁形!


    怨恨與殺意!


    從未有過的凝練強盛!


    他很想繼續偽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沒有幼時記憶……


    更不知道父親身上,還藏著另一道靈魂……


    愚弄自己,走向毀滅,殺死家人……


    擄走父親,導致生死不明……


    更是摧毀他一切生活的罪魁禍首……


    更把稚嫩喊話,滿心樂觀,希冀未來可以保護家人的自己,引導成了內心敏感,看到誰都認為是種迫害……


    這些,他其實都可以忍!


    對方就在眼前!


    隻要把這點藏好,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循序漸進!


    今後找機會,弄死對方,折磨對方!


    可這愚弄信徒,偏偏不該,學我父親講話!


    這種偽裝,他,做不到!!!


    “迴答我!”


    “我的名字是什麽!”


    黃野咬牙切齒,將那恐懼的林喬徹底的收入意識空間!


    不再限製那洶湧澎湃的毀滅氣息,衝入顱頂!


    仿佛九歲那年!


    初入毀滅時,心智在喪失的邊緣!


    滿心隻有一個念頭:你!不!配!模!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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