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熙芮知道自己不配出現在這般隆重的場合。也很清楚無緣無故寄給她的邀請函,十有八九是個陷阱。


    隻是她還不死心,還對秦宇心存幻想,幻想他是專屬於自己一個人的英雄,於是拿著邀請函偷偷來到了宴會上。


    但最後一點希望換來的是徹底的心死。


    在看到秦宇摟著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華麗女子時,鄭熙芮自慚形穢了,腦海中的幻想也徹底破滅了。


    那個從天而降救了她的大男孩、那個醫好母親的大男孩、那個給了她一份工作的大男孩……


    統統消失不見了……


    她一個出身貧寒的人,又怎麽比得上那位豪門千金呢?


    說到底,她沒有辦法給秦宇的事業帶來更大幫助,他那樣的人,終究需要一個更有用的婚姻。


    他的恩情她無以為報,隻是從今以後,除了這份恩情,他們之間再無瓜葛。


    鄭熙芮的心,慢慢冷卻,直到目光逐漸堅定,頭也不迴地離開。


    與其對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自怨自艾,不如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和學習上,她得先經濟獨立,才能人格獨立……


    秦宇還摟著左唯穿梭在人群之中,眼神偶爾環顧四周,尋找鄭熙芮的身影,但都沒再發現。


    秦宇有些鬆了口氣,心中又隱隱感到不安。隻是這種不安感很快就消失殆盡,便也沒繼續在意。


    晚宴尚未正式開始,門外賓客紛至遝來,大廳裏更是高朋滿座。


    觥籌交錯,熙熙攘攘。


    前來與左悠喬弋攀談的人絡繹不絕。


    眼看秦宇吃癟,左悠心情不錯,就連應付這些客套虛偽的交際,都沒平日裏那麽討厭了。


    喬彥趁賓客結束攀談的間隙,走到喬弋身邊,與他碰杯:“臭小子,我看你參加這種活動,嘴巴其實也挺會說嘛。”


    言語間,喬彥盡是調侃。


    以前小時候,喬弋總以各種理由推拒參宴,尤其愛以“內向”、“社恐”為借口,最後不得已都是自己替他出麵。


    眼下看來,自己這個當哥的真是被坑害不淺。


    “隻是長大了,學會了一點應付的經驗和方法而已。”喬弋“謙虛”地迴道。


    喬彥笑了一聲,對自己這個弟弟有點無語,但還是縱容了去:“也是,你現在都是訂婚了的人了,也該拿出點擔當來。不過話說迴來,今天弟妹這身,著實漂亮,我看在場的女嘉賓,都不及左董一分秋色。”


    喬彥誇讚左悠時,還不忘開玩笑地稱唿她一聲左董。


    “一般一般,哪有喬董光彩照人。”左悠也毫不客氣地把馬屁拍了迴去。


    喬彥微微聳肩,承下這個馬屁:“所以說啊,我就是太優秀了,才找不著對象,還真是羨慕你們呐。”


    “你哥以前都那麽自戀嗎?”左悠仰頭看向喬弋。


    喬弋也垂眸看向她:“也就家人麵前才這樣,我們現在不就是一家人嗎?”


    “就是,家人之間沒必要那麽講究。”喬彥不以為意。


    左悠淺淺一笑,心中微暖。


    雖然她和喬家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比左家更像家人。


    “肚子餓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喬弋攬著她的腰時,隻覺得掌心下的腰肢又柔又細,總擔心她晚飯不吃會不會餓到。


    雖然她怕吃多了穿禮服不好看,但喬弋覺得這就是服美役,最後還不是苦了身體。


    “不餓,以防萬一,別亂吃。”左悠搖搖頭。


    她不是信不過宴會上的食物,隻是擔心秦宇左唯會不會又耍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防不勝防。


    喬弋從口袋裏又取出一顆水果糖:“補充點糖分要不要?我還有餅幹。”


    左悠接過糖果,撕開玻璃紙,笑:“你怎麽跟藍胖子似的?到底藏了多少吃的?”


    “一點點,剛剛車上又順了一些零食。”喬弋坦白道。


    喬彥盯著眼前兩人含情脈脈卿卿我我,瞬間覺得自己很是多餘,離開之前,又不忘操心提醒:“對了,最近秦宇動作不少,尤其是大壽過後,你們兩個多多注意安全,哪裏需要幫忙,就和家裏說。”


    喬弋微微頷首:“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麽好擔心的,皮糙肉厚的。我是擔心弟妹。”喬彥嘴硬著口是心非。


    喬弋假裝不經意了一句:“也不知道誰偷偷注冊小號幫我管理粉絲群……”


    喬彥老臉一紅,喝了口紅酒,假裝一無所知:“不知道啊,是誰呢,真好奇啊……”


    左悠忍俊不禁,也幫著喬弋附和:“對啊,我也很好奇,是誰啊?”


    喬彥:“……”


    三人互相調侃之際。


    “嘩!”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眾人的目光隨著燈光移動,聚焦在了一位老人身上。


    老人衣著華貴,坐在輪椅上,被緩緩推出。


    “歡迎各位賞光,前來參加老朽的壽宴。”左信博雖坐在輪椅之上,中氣卻是十足,隻一句話,全場肅靜。


    左信博年輕時就以雷霆手腕聞名,雖然曾經大病一場,讓他的身體落了點病根,但氣勢不減當年。


    左悠看向老人,對自己的這位爺爺敬仰欽佩,但談不上親近。


    要論親近,遠不如外公林瀚清。


    她是由外公林瀚清一手帶大的,小時備受溺愛,也時常聽外公抱怨爺爺為了治病,把她當作籌碼,與季海生的徒弟,也就是秦宇訂下婚約,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對此頗有怨氣。


    隻是大家族裏的婚姻少有自己能做主的。隨著長大,她逐漸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拚命往上爬。


    隻有掌握足夠大的權力,才能獲得想要的自由。


    所以現在,她沒什麽怨氣了,她想要的都有了,無論是集團,還是喜歡的人。


    甚至如果不是爺爺當年的決定,她未必能遇到喬弋。


    “父親,八十壽辰快樂,祝您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左佟釗身為獨子,率先送上祝福禮。


    送的是一套古典茶具,保存良好,年代久遠,價值不菲,可以說是忍痛割愛也不為過。


    左信博隻是淺淺一眼,揮了揮手,不鹹不淡兩個字:“不錯。”


    他看這個兒子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沒什麽本事不說,連煙花柳巷裏的女人都能帶迴來登堂入室,簡直丟盡了左家臉麵。


    要不是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也輪不到他在集團裏分一杯羹。


    黎慧妍更是有眼力見,知道左老爺子不待見自己,緊接著送上壽禮便退下了。


    左信博將視線放到兩個孫女身上,在看向左悠的時候,眼底又隱隱帶上了幾分滿意。


    誰說女子不如男,他的孫女可比左佟釗這個爛根兒子強多了,如今左家交到她手上,自己也算是能安心退位。


    “爺爺,祝您八十歲生辰快樂。”左悠麵帶微笑,舉止大方地喚人送上賀禮。


    一盒盒名貴藥材接連送上,不是千年也有百年,藥方藥材皆是一應俱全。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藥香手串。


    “這條手串有疏肝解鬱的作用,常年佩戴有益身體健康。”


    “拿來我看看。”左信博立即喚人取上前。


    所謂久病成醫,左信博一眼便看出,全是好東西。


    隻是連他都獲取不到的頂級藥材,竟能被自己的孫女獲得,真是不得不刮目相看。


    “好,好!不愧是我左信博的孫女!”左信博不禁喜笑顏開。


    “爺爺,這些是我和喬弋一起準備的,我們還有一個禮物沒送呢。”左悠榮辱不驚,麵頰上依舊是淡淡的溫和微笑。


    左信博終於來了點興致。


    於是一幅真跡字畫又隨即送上台前,被緩緩打開。


    左信博癡迷於書法篆刻,但是是真懂。相比之下,左佟釗喜愛古董卻收藏了一堆贗品,就顯得附庸風雅東施效顰了。


    果不其然,左信博看到字畫時,眼前一亮,連聲稱好。


    “準備這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你們有心了。”左信博對左悠很是滿意,看向喬弋的目光也意味深長了些許。


    既然孫女都說了是兩人一起準備的,想來這位孫婿並非隻是“區區戲子”。


    左信博其實清楚左悠不喜與秦家的婚約,在這方麵也愧對於她。


    但如今孫女又主動與喬家定下婚約,以她倔驢一樣的性子,如果不是真喜歡,又怎會答應呢。


    左信博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沒孫女好。


    秦宇雖有野心,也花心,日後注定要辜負眾多女子。而喬家家風甚嚴,雖然喬弋長得妖冶了些,但人品比之秦宇,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左信博想來不由長歎一聲,握住左悠的手輕拍:“你們兩個很是般配,把日子過過好比什麽都好。”


    左悠愣了一下,笑著應了:“謝謝爺爺。”


    喬弋也保證道:“爺爺,您放心,我會一輩子都對悠悠好的。”


    左信博叮囑了他一句:“行動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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