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的鋼筆字有暈開的痕跡,顧行昀把紙攤平後依稀地辨認著上麵的字跡。


    寫的全都是道歉的話。


    “我不應該和姐姐爭搶她喜歡的那條裙子,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子了。”


    “我不應該不聽姐姐的話,我以後會按照姐姐的安排來做的,不會再出來搗亂了。”


    每一句話下麵還附著日期。


    一段段塵封的記憶在顧行昀的腦子裏炸開,他知道上麵發生的每一件事……


    都是薑萊和顧千禾起了矛盾,他們無條件地相信偏袒顧千禾,而對薑萊卻用最惡毒的話指責。


    紙條是她留下的,難道她犯了錯之後就會被關到房間裏嗎?


    無數的問題牽扯出來,顧行昀的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一樣,有些許難以唿吸。


    他將小紙條疊好後放進口袋,勉強讓自己恢複一貫的從容。


    他得去找薑萊,把這件事情問問清楚才行。


    -


    另一邊。


    顧千禾追著薑萊走出去,一直跟到裴家老宅的花房外,才停下步子。


    薑萊轉頭,眼底劃過一抹不耐之色:“跟著我很有意思嗎?”


    她隻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擺脫顧家人,不想聽他們在和蒼蠅一般的在她耳邊不止不休地說話。


    顧千禾委屈地低頭,餘光打量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帶著哭腔道:“妹妹,我是想真心想要和你說說家裏的事情的。”


    “之前的事情我們也都道過歉了,那位大師真的不能幫我們聯係嗎……你難道人心看家裏遭著無妄之災?”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薑萊直接打斷她的話。


    “有的事情就沒必要和我裝了,顧家的情況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心裏難道不是更清楚嗎?”


    顧千禾對上薑萊嚴肅的眼神,心裏愈發慌張起來。


    薑萊到底是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你身上有借運的術法,借的還是顧家的運氣,顧家現在的狀況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薑萊步步緊閉,把所有被隱藏的真相說出來。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這怎麽可能……你不要在這裏嚇唬人!”顧千禾的聲音尖銳,抓著薑萊的手臂走到陰影處。


    借運術法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而且那個人和她說,後續不會再有任何問題的。


    薑萊肯定是在唬她!


    “是真是假你心裏自然有數。”薑萊掙脫開顧千禾的桎梏,麵色冷然的往後退一步,“顧小姐別逼我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顧千禾咬緊後槽牙,垂在身側的手都在顫抖。


    裴家人來人往,薑萊又不是以前任人欺負的脾氣,她如果動手的話,免不了會鬧出笑話的。


    顧千禾故作從容坦然地往後退一步:“妹妹既然是不想和我講話的話,那顧家的事情就等大哥來說。”


    薑萊徑自繞開她時,顧行昀從一旁走出來,薄唇微微抿著。


    他把兩個人的話都聽全了,薑萊她說的借運的術法究竟是什麽意思,顧千禾方才惶恐的表情更是讓他心驚。


    “大哥!”顧千禾耐不住驚叫出聲,快步走過去拉住他的衣袖,“大哥怎麽突然來這裏了?”


    “我有些話想要和薑萊說。”顧行昀將自己的手臂從顧千禾的懷裏抽出來,“外邊冷,你先迴老宅裏麵。”


    顧千禾為難道:“可是我和妹妹她……”


    顧行昀微微蹙眉,不容置喙道:“聽話。”


    顧千禾怏怏地把手收迴去,提著禮服裙走迴裴家老宅。


    顧行昀則是快步走到薑萊麵前:“你和我過來一下,有些事情和你談談。”


    “我沒空。”


    顧行昀直接將口袋之中疊好的小紙條遞給她:“這幾張紙條應該是你寫的吧?”


    薑萊要走的步子瞬間停下來。


    她幾乎都已經要忘了,每次被關在地下室的時候,宋芩和顧千禾就會費盡心思的讓她寫這些認錯的東西。


    然後又像垃圾一樣丟在地下室裏。


    前世,她們就是用這樣子折辱人的方式,一點點的摧毀她僅剩的自尊和傲氣。


    可是這東西怎麽會落到顧行昀手中?


    顧行昀見她遲疑,繼續啞著嗓子開口道。


    “上麵寫的我都已經看過一遍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以前在家裏被人這樣子對待過……”


    “以前的事情不論如何,我都會盡我所能的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的,萊萊你也不要再和大哥慪氣了,一家人之間沒有隔夜仇。”


    他在旁邊聽兩人說話的時候,腦子裏就將字條上的內容迴顧了無數遍。


    幾乎是能夠想象的到,薑萊在那個時候究竟有多麽崩潰。


    “我現在都已經和顧家沒有任何關係了,大哥來和我說這個是不是晚了一點?”薑萊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顧行昀就是這樣,每次等到事情無法挽迴的時候,再裝出這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可惜,她現在早就不稀罕這一套了。


    “我隻能夠告訴顧總,顧家現在經曆的一切都和顧千禾有關係,至於你信不信我說的,那也都無所謂。”


    話音落下後,薑萊直接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來來往往的賓客之中。


    -


    顧千禾迴到老家裏麵依舊惴惴不安,她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拿出手機給通訊錄裏的那個人打電話。


    “你不是和我承諾過,你用的那一個術法不會再對顧家產生任何的負麵影響的,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話裏的惱怒之意也異常明顯。


    就是因為借運的術法,她才會遇到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差一點就要和顧家人離了心!


    “顧小姐現在來問我這個做什麽?”極具磁性的男聲從電話裏傳來,“我為了穩住你在顧家的地位做了那麽多,你難道不打算謝謝我?”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在顧千禾的心上。


    她緊緊的咬著下唇,刹那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何況,我當時也已經很明確的問過你了,是你自己貪圖顧家的榮華富貴,現在的局麵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嗎?”


    顧千禾猶豫地開口道:“我……可是,可是繼續這樣子下去的話,顧家很快就要倒了,你準備讓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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