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吃飯。”


    安明喊陳老頭過來吃飯,老人家不理睬她。


    長輩沒有上桌,安明也不敢動筷子,隻能先在坐次位上等著。


    安明靜靜的看著主位上的太師椅,阿君說這個椅子是婆婆當時花巨款購買的。


    當年謝婆婆犯病的時候會問陳老頭要錢,陳老頭不多給,每次10元,就這樣,謝婆婆都把錢悄悄的存起來。


    有一天非要鬧著出去,陳老頭不給她出去,她就跑到廚房間拿菜刀開始砍門,朝裏麵開的這扇是木門,被砍的一道道很深的刀印。


    安明有一次還問阿君,“你家裏發生什麽慘案了,這門被刀砍成這樣?”


    外麵還有一扇是鐵門,婆婆砍不動,把菜刀給崩壞了,然後他就大喊救命,說陳老頭孽待她不讓她出門,公公無法,隻得把她放出去,並且告訴她,“你隻能在小區裏逛,不能出去!”


    謝婆婆很乖巧的答應,阿君說,“那個時候的阿媽就像阿爸的小女兒,很會討巧,已經不把阿爸當老公,隻當是自己父親或者與父親同輩的叔叔。”


    陳老頭說好讓謝婆婆在小區裏,然後自己急忙去棋牌室和老夥計打麻將,“你阿爸也是,阿媽都這樣了,還跑棋牌室!”


    安明很不解,為什麽陳老頭可以做到這樣,那棋牌室的癮頭就那麽大。


    “我阿爸就這一個愛好!那幫幾十年的老夥計也催的緊…”


    然後謝婆婆就把之前陳老頭給的那些錢拿出去了小菜場,她要去買東西。


    謝婆婆是一個守家奴,喜歡往家裏添置各種東西,安明剛來這個家裏,連下腳的地方都沒,“這些都是我阿媽買的。”


    滿屋子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謝婆婆到了小菜場,買迴來一個太師椅,瘦弱矮小的謝婆婆把龐然大物的太椅子扛在肩膀上,還好這椅子是隻有主架是藤條,其他都是塑料編織的,“這是要給我老頭子的!”


    天天見麵的陳老頭她不認識,但是心記住了心中的男人,這男人其實就是眼前的陳老頭,但是謝婆婆硬是把他們分成了兩個人。


    謝婆婆這麽努力的想要出去是為了給自己的男人買一把太師椅?或許也是趕巧正好遇到有賣的,就考慮給老頭子買一個,她沒想過給自己買嗎?


    所以陳老頭當時也被感動了,不再你之前那麽限製謝婆婆出門,有時候也會陪著她一起出去閑逛,謝婆婆就像一個小女孩被老父親牽著手。


    “謝謝叔叔,”謝婆婆還是把陳老頭看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麵對這個比自己小十五歲的愛人,陳老頭很無奈,到老了之後,他多少有些後悔當年的決定,不是後悔做上門女婿,而是後悔和小十五歲的老婆結婚,“阿君,以後的老婆,不要找太小的,要找年齡差不多的,最多相差五六歲,再小連聊天都不能聊到一塊去…”


    少年夫妻老來伴,陳老頭年紀大了,他需要一個人陪他相互照顧,一起聊天,說話,或者手牽著買菜也行,但是謝婆婆這些都不能做,她就像一小孩子,需要他時刻哄著,照顧著。


    陳老頭對這個太師椅很愛,特別寶貝這個椅子,成了他的專屬座位。


    眼看著麵湯越來越少,再不吃麵也要變成麵糊,那個時候再吃口感就差了。


    “阿爸,過來吃麵-”


    安明再次喊了。


    陳老頭還是不理安明,去了廁所,門是開著的,陳老頭上廁所連門也不關了。


    安明轉過身去,想起身離開或者端著碗去自己房間吃,可是又怕犯糊塗的陳老頭會有意見,說她不尊敬老人。


    隻能先轉過身去,聽到水聲停止,老人家走出的腳步聲,安明坐正身體,期待陳老頭能上桌一起和她用餐。


    但是安明錯了,人家不吃她做的麵。


    老人家走進廚房間,把米缸的蓋子拿開,從裏麵盛出半碗生米,加在電飯煲裏,準備淘米生火。


    是的,陳老頭準備自己做飯吃。


    “阿爸-”


    安明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之前老人家又不是沒吃過她做的麵,為什麽現在不吃了?明明身體看起來狀態一點都不好,卻要堅持自己做飯。


    安明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是被人打了,心裏很疼。


    安明想做最後的掙紮,“阿爸,我已經做好麵了,快來吃吧。”


    “誰要吃你的飯!我自己做!吃都吃不到一塊去——”


    這是之前阿君說她的,現在陳老頭也這樣說,難道原來陳老頭說她做的麵好吃,都是騙她的?


    可是陳老頭年紀大了,她不能和他一般見識,安明忍著難受委屈,還有差點就要掉出來的眼淚,走向廚房間。


    她不是特別孝順的兒媳婦,但是要做孝敬的那個,阿君還沒有迴來,她不能撇下老人獨自離開。


    “阿爸,我來吧-”


    安明想要雙手上去,把陳老頭手中的活計搶過來作,但是陳老頭不給她機會,“你走開!大著肚子在這兒礙事。”


    安明突然覺著自己不那麽委屈了,至少陳老頭還是知道她是大肚皮媽媽,心裏還是有她這個兒媳婦的。


    安明出來後就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她實在太餓了,陳老頭既然不肯吃她做的麵,她就自己先吃些,畢竟肚子裏還有一個要吃飯的。


    等陳老頭把米淘好,在電飯煲裏把米飯蒸好,安明也快速的把已變了口感的麵吃完,然後等待陳老頭從廚房間出來,她再進去把碗給洗了。


    廚房間過道太小,再多一個人就顯得磨不開身了,更何況她現在還特別的身子,不能和陳老頭去擠那狹小的空間。


    阿君迴來安明已經開始躲在房間裏開著小台燈在做手上的工作。


    “為什麽不開大燈?”


    安明抬起頭,眼睛也不看阿君,繼續做事,“還不是怕你阿爸進來給我關掉。”


    安明可是不瞎說,之前就有這樣的曆史,這事阿君也知道的,所以當安明說完之後,阿君不再言語。


    今天阿爸確實有點糊塗,做的米飯竟然是夾生飯,這是第一次遇到,阿爸以前從來沒有做過夾生飯。


    “我給你阿爸做了麵,他不吃。”


    安明突然想到阿君以前說她的那句話,今天陳老頭也說了,暗自惆悵他們吃飯是吃不到一塊去嗎?


    以前阿爸沒有糊塗的時候做的飯菜安明都是很喜歡吃的,她覺著陳老頭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即使現在鹽會放多,糖也多放,她照樣覺著也還好。


    但是她做的,他們不喜歡。


    安明是北地人,北方苦寒,從小她就以喝湯為主,後來長大一些才能吃上麵食。


    來到南方之後,才發現世上還有別的吃食,而且這味道也是安明以前不曾體會的,很美!


    安明恍然大悟他們說的不對!她可以和他們吃到一塊的,她愛吃他們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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