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我是你女兒!”


    “你是嗎?我沒養過!”


    阿媽是沒養過,五歲在外婆家,五歲迴來就自己養活自己。


    “這種話能這樣說!養沒養過都是!”


    阿爸在, 安明可以讀書。


    阿媽拗不過阿爸,同意但是有條件不許安明去學校,要讀就在家裏自學,要抽時間做家務。


    安明接受,反正對於她來說都一樣,去學校她可能還不適應。


    夏季聯考的日子很快就到,安明一個人在家裏準備著複習,這樣的日子充實也很快樂。


    “考不上,考不上…”阿媽就像念經一樣,開始嘮叨安明一定考不上。


    等到考完,再後來北市工藝大學的通知書送到她手上時,就像做夢一樣,安明考上了。


    當阿媽還在念叨城裏著安明考上也能去的時候,她已經在準備離開小院獨立遠行。


    “你離開小院,黑背呢?”


    阿君最大的願望就是想養一條德國牧羊犬,當聽安明像講故事一樣說起老家的院子裏養的那頭牧羊犬,就特別擔心安明走掉,沒人喂它,會被餓死。


    安明離開家鄉的小院時,最舍不得的就是她養的黑背。


    當時離開的時候,安明剛寫好留給父母的信,“阿爸,還有阿媽,我準備踏入北市求學…”


    可是看見黑背臥坐在院子正門口,嘴裏哼哼唧唧,心裏就難受,不舍。


    這條老狗陪伴她度過童年,少年,在她最孤獨難過的時候一直都充當英雄守衛著安明,她走了,這院裏就又剩下這隻老狗。


    “黑子,我去城裏讀書,我會求阿爸阿媽帶你,你等著。”


    安明騎著單車去城裏找阿爸,希望他能把黑背帶到城裏,“要狗證,沒有的話,不行,咬到人都賠死我們!”


    “阿爸,黑背不咬人,它特別有靈性!”


    “你說它有靈性就有靈性!”


    阿媽不允許把黑背帶過來,“城裏的院子太小,養不下,這裏不像鄉下狂野可以到處跑,馬路上又不能遛狗,被偵查大隊看到要罰錢。”


    安明隻好迴來,去求阿姐,阿姐離安明現在住的小院很近,“阿姐,我不在,你有時間迴去喂喂它好嗎?我怕它給餓死了。”


    阿姐同意,這隻黑背阿姐還未出嫁時就已經養著,也是有感情的。


    安明是真的要走,再不走,趕不上火車。


    黑背堵住門口,不讓安明開門。


    現在它原來瘦削的模樣經過一段時間的喂養現在是膘肥體壯,眼睛炯炯有神。


    傳說狗的鼻子很靈敏能發現周圍微妙的變化,或許它從早上太陽微亮的時候就發現安明不同往日的行為。


    今天早上,安明把院子裏裏外外打掃一遍,被子折好,所有的農用工具擺放整齊。


    “黑子,你去找小狸玩,別老跟著我!”


    從早上到現在,黑子一直跟在安明後麵,搖尾乞憐的看著安明做事。


    等所有的事情做好,安明扛著自己的黑色小包,正要開門,黑子從後麵竄出,阻擋安明開門。


    嘴裏發出嗚嗚咽咽的哀鳴。


    “我要走了!自己在家好好看著門戶,過幾天他們就會迴來照顧你。”


    安明用手搓揉了黑子的腦袋轉身再看了一眼這灰色的小院,即使不舍,也要離開。


    這小家夥非常聰明,不願意讓開.


    安明生氣,“你讓開,我要走了。”


    她用手推開黑子,強行把鐵門打開,趁機擠出門縫,轉身把黑子關在裏麵。


    黑子看到主人走了,在門裏麵嗚嗚的叫著,“黑子,我走了,你好好看家。”


    “我給你留足夠一個月吃的食物,這也是家裏唯一的存糧都給你了。”


    安明不舍,聽著大門內高亢的哀鳴,怕自己不忍。


    如果可以,她願意帶著黑背一同流浪天涯,但是不行,它不能乘火車,汽車,這些都不能。


    “黑子,還有小狸陪著你的,如果一個月之後他們還沒迴家,你就學著小狸捉老鼠吃,爭取不要餓死。”


    她相信自己說的黑背都能聽懂,決絕的走了,她要離開家,離開這片生養她的土地。


    鄉下依然安靜如初,初秋時分還有知了在知知的叫著。


    安明走過一大片青紗帳,自從那件光頭少年事件之後,她隻要看到一人高的玉米地就不由自主的恐慌。


    身後快速退去的青紗帳在隨風搖動,寂靜無人的土路上突然間從青紗帳裏竄出一團黑影,安明被嚇得七魂沒了三魄撒腿趕緊往前跑,那黑影緊追不舍,當安明被黑影絆倒的時候,她發現是自己養的黑背。


    驚嚇之餘又喜極而泣,匍匐在地上抱著黑背激動的熱淚盈眶,是黑背,她忠誠的黑背。


    “你這殘忍的家夥,我若不走,怎麽去讀書?”


    驚嚇之餘又喜極而泣,匍匐在地上抱著黑背激動的熱淚盈眶,是黑背,她忠誠的黑背,從還是小奶狗的時候就一直在自己跟前,就像一個跟屁蟲。


    在這廣袤無垠的青紗帳裏,黑背給了她足足的安全感,這搖著的大尾巴連帶著整個身體的擺動足以說明它此刻見到主人開心的程度。


    它不知道主人有一天突然要離開,從它記事起,就和主人在一起,每天做著同樣的事情就是看著主人,討好主人,保護主人,把肚子吃飽,現在主人要離開,明亮深邃的眼睛裏都是不舍,主人要離開,這不能接受!


    黑背嗚咽著搖著尾巴,好像在祈求,“請帶上我一起!”


    如果還有來生,你再做我的黑子吧?”


    她知道那簡陋的木製院牆是困不住此時高大的黑背,之前一直守護著家沒有離開,即使被餓的瘦骨嶙峋也要等待,它知道主人必將歸來。


    安明狠狠的一巴掌打在黑背的屁股上,“迴去,你的主人不隻我一個,你是屬於整個家庭的,我走了,他們會迴來找你!”


    命運的安排,她和它隻能是無情的永別!


    黑背的事情告訴她如果生活充滿不幸,沒有穩定的住所,就不要飼養寵物,不要讓寵物跟著自己流浪。


    安明來到北市後再也沒有主動養過寵物,有一隻斷尾異瞳的白色小貓自己悄咪咪的來到安明家,住在飯廳桌子下麵的紙箱裏生崽。


    她提供吃喝給這隻可憐的貓,但是從不去碰觸,害怕自己付不起感情的債,她認為不產生感情,就不會因為取舍而內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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