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夜黝黑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麵無表情,場麵慢慢冷了下來,重淩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他著急說些什麽來證明自己的誠意,但他受過的王族教育讓他選擇了沉默,他知道這是魈夜在對他施壓,魈夜到底想從他嘴裏聽到的是什麽呢,重淩思索著,


    他感受到了魈夜深不可測的城府,他已經說到這個程度,沒有半句藏私,但是魈夜沒有表露出一點心動的意思,他到底怎麽想,重淩克製著自己的性子,與魔尊角力。


    魈夜往斜上方瞟了一眼,無所謂地靠到座椅上,他看著重淩像隻鬥牛一樣,明明已經亮出尖角,偏克製著脾氣,微微笑,數道:“五、四、三、二、一...”


    魈夜這是啥意思?重淩麵露不解,但立刻就明白了,他手腕翻動,一根銀針閃過,閣樓北角那處有個陰影掉了下去。


    魈夜抬手給他鼓掌,微笑說道:“妖王真舍得,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躲過暗哨,偷聽我的牆角,怕是你們妖族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重淩雖然心痛不已,但此刻隻得麵帶苦笑道:“可惜不為我所用。”


    緋衣冷冷地接話說道:“五聲內就能找到那名暗哨並一舉擊殺,妖少主,功力精進不少啊。”


    重淩點點頭,食指輕彈,一小叢妖氣在指尖如火苗般搖曳,他看著淡淡青綠色的火焰輕聲道:“確實,也算是因禍得福,前陣子,我得了失魂症,待清醒後,功力反倒有所提升。”他絲毫不介意魈夜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功力,五聲卡得剛剛好,既然是要結盟,盟友當然是越強大越好,同理,他讓魔界二人看到他實力的提升,也是一種籌碼。


    重淩已經明白魔族二人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既然二人猜到了他的結盟之意,為何還要去同妖王結親。


    “你們對妖王,有何所求?不妨直言,也許我能做到。”


    魈夜笑眯眯地搖了搖頭,說道:“少主的意思,我們明白,但還不是時候,今日之事,魔族不會外泄,之後事態走向,也看少主的做法啦。”


    不軟不硬一個釘子。


    重淩凝視著魈夜,緩緩靠迴座椅,此行目的沒有達成,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糟糕的是魈夜認為他還不夠資格執棋,魔族現在沒有時間精力用在他的身上,也有好的一麵,好的一方麵是魔族表態不與他為敵,讓他有時間籌劃和成長。


    也是不錯的結局了,他端著禮儀起身,離開了暖閣。


    這日,魔宮正宮門大開,喜樂從魔宮一路敲打傳來,吸引了眾多魔族百姓圍觀。


    “什麽!右遣使許給了妖王?這是送親隊伍?”


    “你才知道啊,宮裏準備這件事都一個多月了。”


    “天呐,我們右遣使要嫁去妖界嗎?不是說咱魔尊會收了她?”


    “瞎說!魔尊給右遣使許的是左遣使,可惜,左遣使沒這福氣...”


    “你們聽說了嗎?右遣使的嫁妝是那個人類。”


    “什麽?那個人類?誰啊?”


    “咱魔界有幾個人族?”


    “那咱是不是以後都見不到右遣使了。”


    “說得你見過右遣使一樣。”


    “那不一樣,知道有右遣使坐鎮,心裏踏實,她嫁人了,還去那麽遠,我..我心裏難過。”


    “快看快看,右遣使的轎子過來了。”


    走在前麵的嗩呐禮樂已經出了正陽門,抬著彩禮的隊伍還沒走出宮門,路兩旁站滿了來相送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遠遠的八角裝飾著紅綢的黑陳木轎子被十六名身強力壯的魔怪抬著走來,轎子周邊吊著紅球,一顛一顛。


    “哇,這就是黑陳木啊,果然不同凡響。”


    “那當然,當初從海底拉上來,據說有上古神獸守著的。”


    “咱們魔尊真寵右遣使,這麽貴重的轎子,拿來給右遣使送親。”


    “要是沒有右遣使,早就沒有我們魔族了,用個轎子算什麽!”


    “真沒料到啊,左遣使死後,我以為咱魔尊會娶了右遣使呢,怎麽會嫁去妖界,可惜啊。”


    如果緋衣在轎子裏,聽到這些話可能會有些感慨,可現在就是個空轎子,那十六名魔怪都不敢邁大步了,免得轎子顛起來被看客發現。


    那日重淩離開後與鬆子在林子裏秘密會見,緋衣知道,料定他倆翻不出什麽花來,便睜隻眼閉隻眼沒管他倆,誰料就在那日後,鬆子不見了,緋衣一琢磨就是重淩與鬆子說了什麽,他挑動不了她和魔尊,但是鬆子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隻怕重淩幾句話就能讓他氣血衝頭不計後果,十幾日鬆子都沒迴來,便是緋衣也瞞不住了,魈夜大怒,亂棍打死了那引路的少事,兩人追出魔宮,至今還未找到鬆子。


    緋衣氣得後槽牙都癢癢,三界都在搜捕他,他居然還敢亂跑,這半個月,緋衣悄悄地把人界、仙界、妖界找了個遍,魔界更是翻得底朝天,眼看著送親日子到了,花轎出發,還是一無所察,緋衣感覺要繃不住了,要是找不到鬆子,答應妖界的這門親事,就沒有意義了。


    眼看花轎還有一日就進入妖界,先穩住妖王再說吧,緋衣主意想定,傳令出去,讓大小洞天尊主細細搜索鬆子下落。


    緋衣鑽進轎子裏戴上鳳冠,隻覺得坐立不安,心像熱鍋上的螞蟻,“抓到你腿給你打斷!”緋衣低聲罵道,光線一暗,緋衣抬起沉重的頭冠看去,黑衣的魈夜憑空出現,長袖一甩,一個大麻袋順著袖子被他丟出來,咚的一聲撞到座榻上,那麻袋哎喲一聲,左右扭動,聽聲音,不是鬆子是誰。


    半起身的緋衣,一屁股坐迴榻上,長舒了一口氣,道:“魔尊是在哪裏抓到他的?”


    魈夜負手站在車裏,冷冷地說:“妖界邊緣,這小子騎了匹馬,跑了一個月時間,才跑到妖界,正好被我堵住。”


    緋衣氣結,她踹了麻袋一腳,道:“我們本來不就是要來妖界嗎?你自己跑啥啊?”


    鬆子在麻袋裏滾來滾去,嘟囔著:“我提前去,我找妖王有事!”


    “還提前去!要不是我逮到你,等孩子都生下來了,看你到妖王宮沒有!”魈夜見車駕已經進入妖界境內,甩袖離開,冷冷地對著緋衣留下一句話:“管好鬆子,下次再被我逮到,腿打斷。”


    緋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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