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到家呢,就看見離家不遠的地方站著家裏的所有人,正在翹首以盼的踮起腳尖,朝村口的地方張望。


    “迴來了!夫人迴來了!”素芸驚喜地喊道。


    隨即孩子們都蜂擁而至的朝她奔跑了過去。


    “娘!”


    “娘!”


    “娘親!”


    三個丫頭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尤其是小盼,看著滿身疲憊的歡喜,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歡喜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道:


    “我迴來了,你們別怕,有娘在,不會有壞人來欺負咱。”


    “娘餓不餓,累不累?”小引抱住她的胳膊不撒手。


    她們那會兒站在家門外,遠遠的看見村裏的動靜,還想去找娘,但是蝶衣姨姨不叫她們去,隻能在那兒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你還別說,真有點兒餓了,有沒有好吃的,我肚子都打了幾迴鼓了。”


    “有,有,煮了紅豆粥,還溫了菜,夫人馬上給您弄上。”春柳說道。


    歡喜打了個哈欠,強撐著身體去廚房喝了半碗粥,都沒洗漱就去睡下了。


    她好累……


    一晚上的血雨腥風,真是叫她心神俱疲。


    這一覺,睡到第二日的日上三竿才起來。


    洗漱的時候元珍告訴她,村子裏請她過去吃飯的人已經來了兩三波了。


    “請我吃飯?元珍,有說誰家嗎?”


    元珍拿起梳子想給她盤發,說道:


    “村長叫人來了波,族長叫人來了一趟,還有家來了個小姑娘,聽你沒起來就沒進來,還沒問話呢就跑走了。”


    “小姑娘?是梅香?”


    “夫人說笑了不是?梅香小姐我怎麽會不認得?那個姑娘大約十六七的樣子,小臉圓圓的,還挺有福相。”


    “估計是昨晚的事情,看來我一會得去趟村長家,不然會有人說我拿喬。”


    “夫人您救了整個村子,是整個村子的救命恩人,誰會那麽想,也太小人了。”


    “人就是這樣,記恩兩天,記仇兩世。不是我亂想,人性就是這樣。”


    “夫人您起來啦~我給您說個好消息您樂嗬樂嗬?”素芸端了碗什麽東西,笑嗬嗬的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你今兒個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麽高興,說說吧,啥事兒?”


    素芸平時不愛笑,也是很少見她這副模樣,歡喜也起了逗逗小丫頭的心思。


    “嘿嘿夫人說笑了,看,這是新一茬的辣椒,長得很好,我就挑了些熟的摘下來給夫人您看看,您還笑我。”


    “呀,還真是,元珍,你也看看,這辣椒長得真好,個個胖乎乎的,跟我家的幾個丫頭似的。”


    “這辣椒長得像過年掛的燈籠似的,真好看。”元珍誇道。


    她拿起一個放在手上,這個辣椒再胖些,都趕上子彈頭(一個辣椒品種)了,但是要長些,紅紅的,看著就誘人。


    “素芸啊,你幹的很好,一會去元珍那兒領賞。”


    家裏一般賞人都是一百文,偶爾出去買買布頭,買些胭脂也夠。


    她們沒有月例銀子,偶爾拿點賞銀出去街上也有動力。


    “我不要賞銀,夫人您的一句誇獎就夠了。”


    歡喜笑道:“看看,元珍,這丫頭也開始油嘴滑舌了。”


    “可不是?素芸妹妹現在也變得有些人氣兒了。夫人,好了,看看?”


    她將梳子放下,搬了銅鏡給歡喜看看她的樣子。


    “這個發型我還沒梳過,還挺好看哎。”


    銅鏡裏麵的女子麵帶微笑,梳了一個簡約的圓髻,插上一根玉簪,清雅脫俗。


    “夫人怎麽弄都好看。”元珍說道。


    她當然知道元珍是在恭維,她長啥樣兒自己心裏清楚。雖然不醜,但是跟家裏的那個嫦娥仙女比起來,自己還真是不夠看的。


    “就你嘴甜。”


    她摸摸頭發,站起身來,去廚房吃了午飯就溜溜噠噠的去了村長家。


    也順道看看田老太今天咋樣了,可好些。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跟她打招唿,都在誇她昨夜裏有勇有謀。


    給她誇的都不好意思了,果然,人到了哪兒都喜歡聽好聽的。


    “二嫂,在家嗎?二嫂?”


    不一會裏麵的人開門將她拉了進去。


    “二嫂,娘咋樣了?好些了沒?”開門的是劉氏,歡喜見院子裏沒人,就問道。


    劉氏將她拉到角落,悄悄說道:


    “爹娘昨夜裏去了鎮上……這會兒剛迴來……在屋子裏躺著呢……”


    去鎮上?去幹嘛?哦……去看那個畜生。


    她恍然大悟,拉住劉氏問清楚始末。


    原來昨夜裏田老太醒來以後,就跟陸老太爺商量去鎮上送陸峰最後一程,沒去打攪歡喜,而是叫上陸林趕了陸根叔的牛車去的鎮子上。


    其實這個事情也沒什麽好避諱的,到底是自己身上落下來的肉,再不成器,白發人送黑發人是真的放不下……


    隻是這兩個老人家,忙碌高傲了一輩子,終究是被這個人渣連累的抬不起頭。


    但是她來都來了,也不好站在門外頭就走,於是跟劉氏閑談了兩句就去了老兩口的房門外。


    “爹,娘,您二老要注意身子,我一會兒托有清叔送幾副安神藥來,您二老要記得喝。”


    不一會裏麵傳來聲音。


    “哎……歡喜啊,你也要注意身子,姑娘家家的,別累垮了身體。”


    “我省得呢,有什麽事情叫二哥過去尋我,我在家呢。”


    “曉得了,你去吧……”


    陸老太爺的聲音非常疲憊,歡喜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這種事情咋安慰?還不是要靠自己想通,她的身份尷尬,能說這兩句已經腳趾摳地了。


    等到了村長家,熱鬧的景象跟剛剛陸老太爺家簡直是天差地別。


    “呀,有茂叔,今兒個過早年啊?”


    院子裏頭殺了兩頭豬,正在分肉,婦女們聊著八卦見她來了紛紛打招唿。


    村長聽見她的打趣,過來說道:


    “丫頭,快來,你可是咱村子的大功臣,晚上的壩壩席,你可一定要坐主席。”


    歡喜笑了笑說道:


    “這咋使得?等我哪天考了狀元再去坐主席,今天就不了吧。”


    眾人發出一陣歡笑,歡喜丫頭的嘴真是開了光的,隨口就來。


    哐哐哐


    族長敲了敲拐杖,站起身說道:


    “笑什麽笑?丫頭你能坐,我說能你就能,還得做上主席,我做主了。”


    “哎呀族長爺爺,您就別折煞我了,等等,壩壩席?”


    大孫氏站起身來笑著解釋:


    “這次大家都擔驚受怕了,你叔說公中出錢,收了兩頭豬,咱村子裏都吃個熱鬧。也給大家安安魂兒。”


    “這麽大的事兒,咋不通知我,我也好出個力才是啊!”


    她突然想起了元珍的話……好像通知了,她還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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