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媛曾經問過江聘妍:


    “你喜歡沈易京的什麽?”


    江聘妍思考了很久,她實在想不到,或者說。


    “不喜歡。”


    她們的戀愛過程太過倉促,了解甚少,甚至於江聘妍並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北京12年9月12日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其實她本來沒打算赴約,因為沈易京這個人聊天太過死板無趣,他看上去像一個到了催婚年紀急著找一個女朋友應付家裏人的“老男人。”


    隻不過在一樣年紀的老男人裏,他擁有顯得年輕的臉,穩定的工作和生活條件。


    她那時已經對林業的過度控製感到厭倦,女孩春心萌動的時候,總是過度思考,難道自己喜歡的是這種成熟穩重的感覺?


    她想要驗證


    沈易京表現的很健談,兩人相差7歲,好巧不巧喜歡的電影,歌曲風格等等都很一致,看上去並不是那麽大的差異。


    “你虛歲30了?”


    “是的。”


    “…”


    “你23歲,也適合談戀愛了。”


    飯桌上他的這句話,江聘妍聽懂他的意思。


    “我上學上得早。”


    話題就到此結束了。


    突然柳媛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一個好朋友她開的畫廊出了點事,我可以過去找她嗎?”


    約會被中止


    沈易京紳士的點頭:“我送你去,你一個人不安全。”


    迴到家發現林業在她的公寓門口等她。


    他們經常會這樣,在下班後一起,在江聘妍的家裏和她單獨“開小灶”教她白天工作上的事,最開始她樂此不彼。


    但是逐漸的,她想要自己的私人生活了。


    林業是紳士的,作為經理,他和她永遠保持著最健康的上下級關係,離開公司,他有著對她一個小女孩的生活上的格外關心幫助。


    她一開始享受的感覺,在工作上逐漸被他開始推到人前“捧殺”那一刻開始,灰飛湮滅了。


    今天她站在家門口,恰好沈易京隻送她到樓下。


    林業:“你迴的太晚了,這樣不安全,你媽媽會擔心你。”


    江聘妍閉眼:“她可以來問我的,我下次會告訴她,不要再打擾您了。”


    林業:“不算叨擾,她還給我寄了些寧波的特產,我應該感謝她。”


    江聘妍對他心懷感恩,去年從北京迴老家過年,林業剛好有事去南方,直接開車送她迴,江聘妍的母親還做了很多菜特地留他吃飯。


    “真謝謝您這麽照顧她,您是她的貴人。”


    想起這些,江聘妍似乎總是又“被迫”去想起對他的感恩,想到自己現在的失禮,又要被迫感到愧疚。


    “對不起,經理,我今天太累了。”


    林業微笑:“沒事,你這幾天隻是太累了,所以看上去不太開心,但絕不是因為我對嗎?”


    他的話在告訴江聘妍,她絕不能忘記感恩,也徹底讓江聘妍意識到,這一年多來他作為年長者對年下晚輩的照顧,隻是好心,沒有過分的情愫。


    江聘妍那一刻,並沒有聽到心碎的聲音。


    這半年,自從她真正走上主管的位子後,他替她招攬了許多“敵意”,江聘妍都給自己找理由安慰,他隻是在教他成長。


    “今天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早點休息吧。”


    12年9月16日


    柳媛在外地,留了個車鑰匙拜托江聘妍去她家幫她開去幹洗店清洗幾件髒了的衣物。


    江聘妍考了駕照就沒使用過一天駕齡,晚上的路烏漆嘛黑,不近視的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需要一副眼鏡,她又沒戴眼鏡。


    車子打滑刮破了一輛在路邊停車的轎車。


    “喂!你,你怎麽開車的!”


    男人下來就是破口大罵,江聘妍雖然性子穩,但第一次遇到車的事,沒有處理的經驗。慌亂中她不知道拜托誰。


    第一次,她在北京遇到生活上的事沒打給林業,她打給了沈易京。


    【你能趕過來嗎?】


    【馬上到】


    沈易京掉車子剛到這裏,就把擠成一圈掉路人震的一齊退開,那輛豪車他們很少見過,他的人也自帶氣場,淡定的走向江聘妍身邊,拍了拍她的胳膊。


    “沒事,我在。”


    那麽溫柔的聲音,她第一次從林夜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


    他從頭到尾都不叫一個警察,和那個粗大漢溝通了不到二十分鍾,對方臉上從原本的氣盛到溫和,再到忌憚,見好就收。


    江聘妍猜他私了了不少,也做好要花錢的準備了。


    “喂,tikey,給這個賬戶明天上午十點前匯過去。”


    他隻需要一個電話,就輕鬆解決了。


    “沒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嚇到了吧。”


    “謝謝!真的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實在不知道找誰了。”


    “你打給我,我開心。”


    “我打給朋友,她倒很淡定,讓我打給她保險公司,該怎麽賠怎麽賠,隻是對方很兇,罵了我半天,我一句話不敢說。”


    沈易京溫和的眼神突然嚴肅,凝聚利刃,好像刀刃一樣。


    “他罵你了?”


    “是,沒事,是我的錯。”


    “他罵你,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沈易京說的話,讓她充滿安全感,他不知道後麵用了什麽辦法,輕輕兩句話,那光頭大漢就走過來給江聘妍鞠躬道歉。


    嚇得她一時愣在那裏。


    在北京,她第一次遇到能有這樣給她鞠躬的人。


    她披著西裝外套,看著沈易京打電話處理車禍的事情,那樣的自信,那樣的簡單,那樣有錢的身份。


    使得江聘妍的眼裏有些深沉的凝思。


    “為了感謝你和畫廊那件事,我朋友請你吃飯,西南飯店,你願意賞臉嗎?”


    “你在的話,願意。”


    收到這條迴複信息後,柳媛在旁邊不禁調侃:


    “嘖嘖,真是單刀直入一點也不廢話,人就是瞅準你來的,你打算吊人家多久。”


    江聘妍神色如炬,沒有說話。


    12年9月20日


    和柳媛吃完飯,沈易京送她迴家。


    江聘妍坐在車裏低著頭說:


    “你跟我上去。”


    沈易京:“好。”


    走到房間門口。林業的身影果然站在那裏,月光下單看他的身形,的確是四十多歲的年紀裏較為年輕有風氣的。


    “你迴來太晚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


    江聘妍第一次鼓起勇氣對他下了逐客令。


    “您迴去吧,以後減少來我這的次數。”


    “你最近怎麽了,你一個人在北京,我比較關心你。”


    江聘妍:“我是想免得公司的人議論紛紛,也免得男朋友誤會。”


    林業笑容消失:“男朋友?”


    沈易京從走道裏插著兜走上前,他手裏夾著西裝外套,訂製的襯衫西褲配昂貴的黑色領帶,一條褶皺也沒有。


    林業緊緊盯著他,神色複雜。


    沈易京沒有和他說話,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對江聘妍:


    “我看著你進門就走。”


    江聘妍點點頭,開門前還是對林業說了句:


    “經理,明天公司見。”


    門一關,隻剩下門外兩個男人麵對麵,沈易京這樣身段的男人看上去就知道身份不普通。


    他不管在哪裏,都會無形中給予在場的其他男人一頭壓製。


    林業的眼裏暗暗失色,他咬著牙齦,從他的身旁經過離開這裏。


    江聘妍透過貓眼,看到沈易京在門口抽了根煙,靜靜的抽了十分鍾後離開。


    如果她帶來的是一個年輕的二十左右的男孩,未必會經受的了林業作為他的上司和朋友的拷問。


    但她沒想到,林業對沈易京一句話都沒有,多年的銷售經驗告訴她,即使林業對她隻是一種病態的控製欲沒有情感因素,也會在此時此刻對方麵前顯露自卑。


    那是震撼江聘妍的一幕。


    那一晚她徹夜未眠。


    剛開始,她的確想過和沈易京在一起來抵抗擺脫控製。


    12年9月30日


    沈易京提出要送她一個禮物,江聘妍沒有拒絕,她心裏已經想好了。


    剛好幹脆提的貴一些,方便她答應戀愛。


    沒想到,隻是隨口提了一個想要項鏈,原以為最多也就幾千塊。


    但不是,也不是幾萬塊,還是25萬的水晶項鏈。


    甚至這還不是拍賣會上最貴的一條。


    “應該送你鑽石的,我去的晚,隻剩下這個,今天又來不及準備,你先戴兩天,後天新的就到了。”


    江聘妍:“新的?那是多少錢?”


    他說出價格後,她差點不能說話,那是第一次,江聘妍知道一條項鏈可以這麽貴的出現在自己生活中。


    也是才知道,沈易京是非常有錢的。


    12年10月1日


    江聘妍和沈易京戀愛的第一周


    她在出差,沈易京也在忙,她發了一條朋友圈的照片,到晚上時發現沈易京一直沒迴複她。


    【今天很忙嗎?】


    【還好,你呢?】


    她剛要和對方分享一下出差的趣事


    【朋友圈那組照片刪了吧。】


    江聘妍疑惑:【什麽?】


    沈易京坐在會議室裏,昏暗的傍晚,他獨自翻看著照片裏女孩那條v領裙子將完美身材顯露的一覽無餘。


    鏡片反光,裏麵的眼神陰暗。


    【那條裙子太露了】


    江聘妍看到,有些玩笑的調侃:


    【你說這張啊,一定要刪嗎?】


    沈易京語氣溫柔:【刪掉吧,我不希望讓別的男人看到】


    江聘妍挑眉:【那我可以不刪嗎?】


    兩分鍾後,男人迴複


    【不可以呢,我會傷心。】


    江聘妍第一次享受男人的吃醋和占有欲


    她愈發玩笑:【好吧,我就不刪。】


    ..


    沈易京:【我對這個非常介意,刪掉】


    江聘妍突然發現他的語氣好嚴肅,她有點猶豫,轉念一想,大概是開玩笑吧,但是現在他是她的男朋友,這麽一想,也有權利管到她的衣著暴露照片。


    她翻著那幾張漂亮的生日聚會照片,其中還有和朋友一起的開心時刻,有些不舍。


    沈易京:【刪了嗎?寶貝】


    江聘妍點擊了刪除。


    【嗯呢】


    【很乖,等你迴來,帶你去吃飯。】


    江聘妍也很愛吃,她第一次正式再畢業後戀愛,心裏也是開心的,頭幾迴見麵,兩人也沒什麽親密,這一次出差半個月,她還挺期待半個月後的見麵。


    晚上在酒店


    她忙到了十點才迴自己房間休息,整理工作的報表喝電腦裏的工作畫了時間。


    【你忙完迴房間了嗎?】


    【是的】


    沈易京在家打著電玩,電玩是他一大打發時間的愛好,他停下手給江聘妍打了電話去。


    “剛剛去哪了?”


    江聘妍穿著睡衣,剛好上床。


    “我在經理那邊。”


    電話裏男人輕悄的聲音慕然低沉:


    “經理?你和他一起出差。”


    江聘妍:“是啊,這是公司安排的。”


    江聘妍沒覺得有什麽,但是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薑薑,你們應該保持距離。”


    “你說和經理嗎?工作的時候,我們並不是很親密,隻是正常在工作。”


    “那不工作的事呢?”


    江聘妍愣了一下,兩人在吃飯,總結工作然後散會。


    她的解釋似乎並不得男人的信任,這一點怪她,江聘妍的確和沈易京講了許多過往和自己的暗戀史,作為男朋友難免有些介意是正常的


    沈易京:“這次就先這樣吧,你沒有告訴我你是和他一起去出差。”


    江聘妍笑著反問:“那也沒辦法呀,如果公司一定要的話,難不成我辭職嗎?”


    沈易京:“那也沒什麽問題吧。”


    江聘妍:“什麽?”


    “就算是辭職,也沒什麽問題吧,你的這個工作,並不是那麽得體。”


    江聘妍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的工作評價:【不得體】


    最開始,他誇江聘妍是非常有能力的人。


    但是在外麵拋頭露麵,總是要接觸各種客戶,不知是不是沈易京有些做為男人的醋意和擔心。


    他輕鬆的說了句:“不行就辭了吧,工作多的是。”


    他一句辭了吧,是江聘妍努力辛苦工作了兩年才獲得的。


    接連幾天晚上電話時,她總覺得沈易京聽的心不在焉,並不太感興趣。反而有些反感她的行為。


    “你就這麽拚命的跑業務?不怕傷害身體嗎?”


    “沒事呀,我身體很好。”


    “和異性接觸的太多,不是好事。”


    在沈易京眼裏,他似乎並不太看得起她的工作。


    這個事情,也是江聘妍在和他半年的相處中逐漸發現的。


    出差結束


    江聘妍下午六點會到家,她四點就提前和沈易京約好了時間吃晚飯。


    【我在忙,派車去接你吧】


    【不用,我過去找你吧】


    晚上七點她才到家,從林業車上下來的,拖著一個小粉色行李箱,林業幫她抬下車子。


    “就到這吧,經理。”


    “我上去坐坐吧。”


    江聘妍:“還是不了,我擔心男朋友會誤會。”


    林業蹙眉:“你交的男朋友似乎很關心你,每天2個電話的問你在做什麽,查任務一樣。”


    林業知道已經無法阻擋江聘妍談戀愛了。


    但他此時是出於真心的長輩的關心


    “他為人如何?”


    江聘妍:“為人..挺紳士的。”


    林業上車離開,她拖著行李箱往家走,一百多米的路到了樓下,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皮鞋。


    她抬頭,有些驚喜:“沈易京。”


    沈易京站在那裏,腳下有一根剛堙滅的煙頭,他穿的一件白襯衫和黑色西褲,眼神黑鴉般的死寂。


    “你們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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