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裴原野處理的魚很幹淨,鱗、內髒、腮、黑膜都已經去除,魚身兩側還各劃了幾道,方便入味。


    他正在準備初步醃製,需要食鹽、白醋、白酒的混合。


    顧星安幫他打下手,按照比例將兩者混合均勻,倒在盆中用筷子攪拌,直到鹽粒融化。


    等她將混合而成的液體倒進裝魚的盤中,男人以打圈按摩的手法揉製表麵,幫助吸收。


    “裴老師,你這時候可以搭配講解。”


    顧星安手肘撐在灶台上,看著他的動作適當提醒。


    總覺得裴原野的話很少,這樣來錄製節目很吃虧,到時候後期剪輯,節目組也不知道如何營造熱點。


    “是有哪步沒看懂嗎?”男人認真問她。


    “這倒不是,我看懂了,是跟觀眾朋友解釋,比如說這步的作用是什麽。”


    “是醃製。”裴原野問一答一,然後理所應當道,“剛才驗收木柴時,鄉民已經念過一遍魚的做法,節目組有錄入。”


    顧星安頷首,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好的,請你繼續。”


    說不通那就不說,反正裴原野總有自己的一套思維方式,在對方沒影響任務時,不要去就糾正為好,這說不定這就是人家自己最合適的頻率。


    裴原野做著手頭的活兒,看顧星安在旁邊閑著,吩咐道。


    “你腳下是的布袋內裝有糯米麵,把它跟窗台上的辣椒麵混合均勻。”


    顧星安端來鐵盆,用碗將所需的材料舀出來,但她忽略了辣椒麵的威力。


    那種紅色的粉末隨著動作飄散在空中,激得她嗆到,立馬雙眼變得淚汪汪。


    她受不了跑出廚房,找到角落扶著牆,背對攝像頭,免得失去表情管理。


    敏感的鼻腔受到刺激,還在不停地打噴嚏。


    裴原野放下按揉好的魚,甩著手上的水走出來。


    他看著顧星安的模樣,走出了院落。


    村落裏到處都有冠名商乳品的廣告,走出基諾族的住處,不遠處就有一個。


    裴原野取了一瓶酸奶,原路返迴,插好吸管,將它端給顧星安,又從口袋裏抽出包紙巾,抽出來遞給她。


    同時不忘講明這樣做的原因。


    “酸奶屬於溫和的飲品,能夠中和辣感,緩解喉嚨的不適。”


    顧星安喝了半盒,擦好鼻涕,抬起頭時就見裴原野視線下垂,一直在看著她的裙擺。


    連她抬頭都沒發覺,還在打量。


    顧星安忽然有種感覺,對方是覺得這身衣服好看的。


    不然怎麽會看得出神?


    他也喜歡她穿女裝嗎?


    “裴老師,多謝。”顧星安吸了下鼻子,眼底還帶著濕意,聲音發悶,有種鼻塞的感覺。


    男人聞聲迴過神。


    “我建議你繼續喝完,液體可以稀釋並衝刷掉咽喉黏膜上附著的辣素。”


    顧星安點了點頭,接受這個好意,慢悠悠地將剩餘半盒喝完。


    她的狀態不適宜幹活兒,裴原野主動去把她收集迴來的竹筒對半砍開,方便一會兒裝魚。


    芭蕉葉也砍去枝莖,裁剪掉較硬的葉脈,處理留下三塊適合包裹的葉片。


    顧星安看著他幹活兒,忽然好奇。


    “裴老師,你為什麽會做這道菜?”


    “盡孝。”


    言簡意賅的答案,但是也傳達了信息,顧星安再問下去,就涉及到對方家庭的隱私了。


    顧星安沒再問。


    男人幹活兒很利索,沒穿長袖上衣的原因,胳膊都是赤著的,隨著他的動作,能看到骨節分明的手,筋脈繃起的腕部,有力的小臂,乃至肌肉輪廓明顯的大臂。


    顧星安忽然想起他剛才看這身衣服的眼神。


    是同性戀的話,會被這身女裝吸引到連錄製節目中途也能走神的程度嗎?


    顧星安忽然對裴原野喜歡男人這件事起了質疑。


    一開始學習格鬥時,裴原野身為老師,沒有絲毫邊界感地幫她上藏藥,按揉他踢傷的部位。


    那時候她反抗激烈,對方親口說自己不是同性戀,問她在緊張什麽。


    顧星安為了避免他類似的親密舉動,以自己是同性戀會誤解為借口,讓他離自己遠一些。


    當時,裴原野默認了這種說法,後來跟她一直保持著距離,沒有再過於親近。


    她幾乎都把這一茬忘記了,時至今日才迴憶起來。


    顧星安看著裴原野認真幹活兒的側臉,忽然內心閃過一個大膽的計劃。


    裴原野本身又沒跟誰交往過,說不定……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向。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前麵說自己不是同性戀,後麵又說自己是。


    因為裴原野自己也不確定!


    顧星安感覺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忽然開口。


    “裴老師,我有個親生妹妹,她也不會做飯,她一直跟我說,要找個會做飯的男朋友,誰能抓住她的胃,誰就能抓住她的心。”


    裴原野正坐在院落裏的小木凳上,打磨著竹筒上的刺,想讓它切口變光滑,免得紮傷手。


    聽見這話,他抬起頭來。


    他不是會閑聊的性格,更別提現在還在鏡頭前。


    最終裴原野停頓了片刻,迴答。


    “男性掌握廚藝,並且願意在婚姻中承擔相應下廚義務,確實在擇偶上有一定優勢,你突然提這件事,是給她有合適的物色對象了嗎?”


    聽見他的話正中自己下懷,顧星安晃悠著手中已經空掉的奶盒,快速點頭,嘴比腦快。


    “要不我把她介紹給你吧?”


    顧星安心底樂開花,這樣她就不用非要坦白騙裴原野性別的事!


    她自己直接以顧星安的身份跟裴原野交往,這不就能解決目前存在的所有阻力?


    簡直可以說完美。


    裴原野沒立刻迴複。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活兒,繼續打磨起來,平靜道。


    “你的話有點突然,這種想法存在多久了?”


    她喜歡他這種想法,應該是年後才有的吧?


    顧星安選擇性迴答。


    “過年她跟我一塊在海城,當時就有這種想法,等錄完節目迴京我介紹你們認識,她性格很溫柔,從來沒談過戀愛,跟你一塊倆人還能湊個初戀。”


    顧星安一邊大言不慚地誇自己。


    一邊心底為自己絕妙的主意拍案叫絕。


    到時候她跟裴原野說自己有事離開,讓他照顧一下妹妹,然後在看不見的地方換裝,站出來自我介紹說是顧星安,初次見麵多多關照。


    這樣,她就從來都沒騙過他了!


    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任何隔閡。


    男人沒反駁,隻道:“原來這麽久,你一直拿我當妹夫。”


    顧星安笑道。


    “妹夫這個詞倒是你今天一提才想到,我們是兄弟,即便這個可能性不成立,也不影響之間的關係。”


    裴原野頷首,給了個很官方的迴答。


    “目前暫時以事業為主,等再過幾年可能才會考慮這些事情,完成了。”


    顧星安看著他手中的成品點頭。


    “那下麵一步就是準備烹製,應該采用哪種方式?蒸、醺、烤?”


    “傳統做法是用火烤,廚房裏有個爐灶,但空間狹窄,我們可以自己用磚搭建一個。”


    顧星安點頭:“村裏有,剛才我去村西頭的時候見過,我去取迴來!裴老師你搭!”


    她剛才一直休息,如今正好用使不完的力氣,一路小跑然後抱著七八塊磚迴來。


    裴原野搭著,她又去取了一迴。


    灶台按照裴原野的設計壘好,窄度正好能搭三塊竹筒。


    顧星安又將剛才砍好的木柴抱過來,看著裴原野將火生好,慢慢地燒著。


    剛才喝的牛奶讓她有些尿意。


    顧星安去到廁所,仔細看了下沒有提前安裝的攝像頭,才關上門解決。


    裙擺有些麻煩,上麵綁著丁鈴當啷的銀片,顧星安費了番功夫,終於穿迴原來的模樣。


    就在這時,裴原野就敲響了門。


    顧星安將門打開,不等她出去,男人就拿著衣服擠進了廁所。


    “幫我拿一下。”


    “噢。”顧星安接過來,低下視線不去看裴原野的身體。


    他要穿迴長袖,就得先把黑領褂這件馬甲脫下來。


    顧星安在隱約知道自己對裴原野有好感後,就不太想直麵這種衝擊性的畫麵,免得自己再失控。


    誰想裴原野脫掉衣服後,沒著急穿,而是探身將她腰後的麥關閉了。


    顧星安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裴原野緩慢地站直身體,與她麵對麵。


    “怎、怎麽了?”顧星安對這種突然地貼近有些不自然,“裴老師,是有什麽錄製的問題嗎?”


    不讓節目組聽到,肯定是想說些隱秘的事情。


    但男人搖了搖頭。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帶著質問。


    “我是貨物嗎?可以讓來讓去?”


    顧星安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引發誤會了。


    她連忙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想把你當貨物……”


    從頭到尾,想試著跟他再近一步的,隻有她自己。


    狹小的空間裏,即便裴原野沒說什麽,但氣勢還是有種威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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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君:明天還要去複診,渣番茄,在作者油畫裏貼的醫院就診截圖,總卡著放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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