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昭辭盯著林清婉看了許久,幽深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像深淵又像野獸。


    忽然,他發出一聲嗤笑,仿佛在嘲笑林清婉,又好像在笑他自己。


    他跟這種女人置什麽氣?


    林清婉哪裏值得他多看一眼。


    昨晚失控隻是個意外,以後,絕不會了。


    宴昭辭抬腳,林清婉拾起最後一張錢放在箱子裏,動作無比慎重。


    她從不掩飾自己對錢的渴望。


    合上箱子,林清婉扶著腰起身,依舊笑容滿麵。


    她像個永遠不懂什麽是生氣,什麽是屈辱的機器人。


    “宴先生,我已經不是您的女人了,所以,這一次,這點錢,可不夠呀!”


    “您是堂堂宴氏的掌權人,總不能這樣摳門吧,傳出去,對您影響不好的。”


    宴昭辭前一秒剛覺得林清婉不值得他多看一眼,這一刻,瞬間怒火叢生:“滾!”


    他並不是個經常情緒化的人,可是,林清婉卻總能一次又一次讓他發火。


    林清婉麻利點頭:“好嘞,我這就滾,那您記得打我賬上,我相信您這樣大方的老板,肯定不會少給我的。”


    “下次有這種賺錢的活,晏總別忘了找我,旁人就罷了,但您,我肯定打折。”


    林清婉用力扯下窗簾,裹住身體,赤腳離開,還貼心的給他關上門。


    房門關閉的那一刻,隔絕掉,酒瓶酒杯摔碎的聲音。


    林清婉知道宴昭辭厭惡什麽,故意去戳他肺管子。


    他不願看她諂媚的嘴臉,她偏笑還要笑的好看,並且告訴他:在我這,你宴昭辭和其他男人,沒有區別。


    所以,千萬別指望我離開你,還會為你守身如玉。


    你,憑什麽!


    夜店已經空了,打掃清理的服務員都下班了。


    和夜晚的喧囂相比,此刻安靜的掉根針都清晰可聞。


    江鶴白腳下是一地煙頭,周遭空氣是濃烈的煙味。


    聽到開門聲立刻轉頭,看見林清婉心頭一顫立刻上前。


    “你……還好嗎?”


    江鶴白問的小心翼翼。


    他一直都在門外沒有離開過一刻。


    一晚上無數次想要進去,可最終還是沒勇氣推開那扇門。


    江鶴白頭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極其冷漠的人,也很清楚,漠視生命的人,不適合當醫生,所以哪怕學醫,他也從不坐診。


    他本以為自己看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從小到大,他從不插手別人的事。


    可在看到林清婉流下的那一滴淚,好像燙傷了他的心髒,萌生出了強烈的想要帶她離開的衝動。


    但,林清婉反抗不了宴昭辭,江鶴白自己也反抗不了。


    在門外的這一夜抽的煙,比他過去二十五年抽的都多。


    他反思自己過去生來的優渥,自以為是的冷漠,在遇到真正想管的時時,那些都成了笑話。


    林清婉像沒看見江鶴白,徑直從他麵前走過。


    江鶴白默默跟在她身後。


    林清婉像個孤魂野鬼一樣,眼神空洞,赤腳走出夜店,走上大街,她頭發淩亂,身上裹的窗簾拖在身後,露在外的肌膚上布滿痕跡。


    她走的並不穩,好幾次,江鶴白都看到她差點摔倒。


    他伸手想去扶,可她卻每次都自己站穩,又繼續往前走。


    林清婉好像是汙泥裏開出的花,你笑她滿身髒汙,她微笑看你,然後繼續向前。


    她的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看向她。


    天還沒完全亮,霧蒙蒙的,馬路上車輛不多,林清婉走了很久。


    走到橋邊停下,橋麵下是緩緩流淌的河水,岸邊豎著一個警示牌:水深五米,請勿嬉水!


    江鶴白大驚失色,連忙走到林清婉身邊:“你……”


    他想安慰,可是腦子裏一片空白。


    安慰人這件事他從不擅長,以前也不屑做,如今不知如何做。


    晨風夾雜著霧氣吹起林清婉的頭發,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麻木,好像對這個世界沒有半點眷戀。


    江鶴白在醫院見過不知多少人的生命離去,從來波瀾不驚,可這一刻,卻緊張的手都在顫抖。


    他伸手想要去抓林清婉,可剛觸碰到她冰冷的肌膚。


    “你不會以為我想跳河吧?”林清婉聲音飄忽,好像一陣風從口中飛出,聽起來很不真實。


    江鶴白認真迴答:“我覺得你不會。”


    林清婉點頭,“沒錯,全世界的人都死了,我也不會……”


    她沒資格死,殺母之仇沒報,她沒臉去死。


    宴昭辭算什麽,不過是生來高貴,便自命不凡,他那點羞辱根本不值一提?


    “有煙嗎?”


    幹癟的煙盒裏,還剩最後一支,江鶴白送到林清婉唇邊。


    她張開唇瓣咬住。


    江鶴白掏出打火機,給她點燃。


    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口腔,林清婉被嗆的咳嗽,咳著咳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江鶴白遲疑片刻輕拍林清婉後背。


    苦澀在胸口翻湧,薄唇幾度張合,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林清婉抬手扶著冰冷的欄杆,唇角噙著一抹帶血的譏笑:“他說的對,我這種女人,隻要給錢,我什麽都幹,跟誰睡都一樣?”


    江鶴白起初對林清婉隻覺得有一點好奇,覺得,她把自己所有欲望都赤裸裸的攤開,坦蕩的讓人覺得她甚至有點可愛。


    但,這一刻,他想說:你不該是這種人,也不是這種人。


    林清婉側頭,眼裏沒有一絲光,死水一樣,直勾勾看著他:“你也想嗎?”


    江鶴白心髒好像被濕布裹住,透不過氣來。


    脫下外套披在林清婉肩上:“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林清婉低低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肩膀顫抖,江鶴白的衣服,從她身上滑落。


    笑意盡數散去,隻剩下冰冷的凝視。


    “離我遠點,把你那點可笑的同情收起來!”


    江鶴白伸手想去扶住林清婉。


    “別碰我,我這人很髒的,當心髒了你的手!”、


    ……


    江鶴白小番:


    【江鶴白:起初隻想看著你這種人作死,後來,在無數個夜晚後悔,當初為何沒有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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