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窄袖騎裝,用鏤空雕花金冠簡單束著墨發,一身黑衣袖口祿口綴著正紅的緞邊兒。


    少年生的好一副江南長相,唇紅齒白的同時又帶著少年人的灑脫不羈,既不會過於柔美也不會太過於剛強。


    陽光毫不吝嗇地灑落在他頎長挺拔的身上,他皮膚白,周身宛若鍍上一層光輝,看著耀眼又矚目。


    所有人看癡了眼,隻道是記下了陸家的這漂亮兒郎。


    由是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


    婦人見推辭不了也隻好向麵前人道謝後離去。小子在其母親的懷裏,臨要走了才有所迴神,“嗚啊啊啊,哥哥,要哥哥抱!”


    小子的哭鬧使的眾人哄堂大笑,婦人也熱了耳,抬手就是拍在他的臂部啪嗒兩聲。


    陸言也忍不住低笑了幾聲,上前摸了摸小孩鬢發,小孩咧起嘴角,亮閃閃的眼睛裏滿是濡慕。


    “哥哥,英雄!哥哥帥!”


    少年笑了,從他嘴角的小旋渦裏溢了出來。


    婦人帶著孩兒滿臉羞紅地跑出了人群,沒能想到她都如此歲數竟還能被一孩子迷了眼。


    既然主人公都離場了,陸言也一邊遣散著周圍圍堵著的人群。


    “一場鬧劇,大家見笑。”


    少年拱著手向著大家,忽的空間一道虛影掉落,少年足尖輕點,一個跳躍,抬手一握,目光看向掌心的來物……竟是一枝花束。


    陸言抬起頭,疑惑的目光看向來物的始端。


    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少年看向了對麵的窗台,姑娘羞紅了臉急忙拉上了窗台。


    隻留一道嬌俏的聲音落在底下。


    “送你的。”


    眾人再一次哄笑,人人洋溢著笑臉,打趣著少年。


    江南俏公子,馨香亂入懷。


    少年低頭看著手中的花枝,眉頭微微蹙起,手腕一個巧勁,花就從人群的頭頂上躍過一道弧度,剛剛還在手中的花束便又投擲到窗台的邊上,花瓣完好無損。


    眾人張著嘴巴,還沒驚歎於少年的功力,便聽到清朗的聲線不大不小地徐徐道之。


    “家中已有定親。”


    “姑娘抬愛,陸某心領。”


    隻聽窗台又怒衝衝地打開,隻見那姑娘把台上的鮮花又一次地扔到少年的懷裏。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送迴來的,公子真是無趣。”


    陸言不知所措地捧著懷中的花枝,因是被甩來甩去的緣故,剛剛含苞待續的花苞此時看起來蔫巴了許多。


    眾人唏噓著,陸言感覺到肩上搭上來了一隻手,那人打笑的語氣響在他的耳旁。


    “你們這的姑娘都這麽……豪邁。”


    那人弓著身,手隨意地搭在陸言的肩上,麵上笑容懶散,而身上穿的似乎和陸言身上的那一套騎裝如約一致,可確是不一樣的味道。


    陸言看著花,歎了口氣,“許是我的做法又是有哪裏不妥了。”


    旁邊有人向他好心的解釋道,“姑娘向心悅的人投擲花朵是我們這的習俗,但也包含了仰慕和欣賞之意。聽公子說是陸家人,可是陸家那位早年出去闖蕩的少爺。”


    陸言拱了拱手,“正是。”


    那人笑了笑,“那就難怪陸少爺了,咱們這邊一向感情開放,少爺不在這長大自是不明白我們這邊的風流情調。”


    少年有些靦腆,嘴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年少不著調,總不歸家,倒是連家這邊的習俗都不曉得。”


    另外一個人笑道, “不過少俠如此潔身自好,倒是少了些風流口舌。”


    周圍的姑娘們細細笑了起來。


    “不過有個如此的夫婿,定了親的那家姑娘定是幸福死了。”


    “那可不是,我要是那家姑娘,夫婿長這樣,我恨不得立馬跟他成親。”


    “你們這些女人家就是膚淺,不見人家少俠年紀輕輕,功夫就如此之好,若耽於情愛豈不是耽誤男人的宏圖大誌!”


    在他旁邊的站著的女子不服氣,插著腰向著他,“誰說情愛就阻礙前程,自己沒有本事可別怪在女人頭上!”


    越來越多的女人附和著,“是啊,那都是沒有本事的人借口!”


    周邊的人七嘴八舌著,人沒減少反而多了起來。


    果然往往有八卦的地方,人群都是聞著味就來了。


    陸言見這場麵越來越壯大,趕緊從人群的間隙中溜出來。


    與他一同的那人連忙抓著他的衣角,生怕自己被落下。


    “喂,可別一個人偷偷溜。”


    旁邊趴在馬背上的人本來就緊緊盯著他們的身影,見他們跑了,立馬大喊一聲。


    “喂喂!陸言你是不是忘記了這還有一個人!”


    “陸言!!!等小爺下來了就有你好看!”


    後麵的人拉了拉他的手臂,“認識的?”


    陸言繼續向前走著,看都沒看那人一眼,“不認識。”


    那人嘴角一勾,抽出腰間別著的折扇,在手間悠悠地晃著。


    “哎呦,不認識的跑那麽快為人家解圍。”


    少年輕輕皺眉,不滿意他的說法,“我那明明是救人。”


    “你也不看看他那荒唐事做的,當街縱馬哎!要是我趕不及,那是一條人命!”


    “不過是讓他在那馬背上趴一天,難道還委屈他了?”


    看出少年是真生氣了,他挽過少年的肩,那隻拿著扇柄的手給他悠悠地扇著風。


    “小今安所言既是,這少年心性是該好好治治。”


    陸言轉頭看著他,“你怎麽跟著我迴來了。”


    那人抽迴扇子,敲了敲身旁那人的腦袋,“當然是保護你。”


    陸言聽此,眉頭挑了挑,唇邊勾起一道弧度。


    “這次排名,我可是第一。”


    宋鶴雖是低著頭看他,但他可從沒低蔑過麵前的少年,這人不及弱冠,卻已敵卻聯盟內不少五湖四海比他年長的弟兄們。


    那人被束起的馬尾隨著那人動蕩,手指輕叩腰間綁著紅綢緞帶的長劍,臉上仰著笑意,說是驕陽也不為過。


    宋鶴勾唇笑了笑,向麵前的少年拱手拜著。


    “是是是,我們小今安可是聯盟第一!”


    “我們小今安以後還肯定是江湖第一!”


    少年撓了撓腦袋,似有些不好意思,“哎,也別這麽說,也是大家顧忌著我年紀最小,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好了!可別一個勁地打趣我,認真的,大家好不容易迴次家,你怎地跟著我迴來了。”


    宋鶴的扇子隻是頓了一瞬,接著又開始悠悠扇了起來。


    眼裏雲淡風輕的,似乎說的根本不關他的事。“我是個孤兒,加入聯盟前就一直是一個人。”


    麵上毫不在意地對少年笑著,“我又沒有家,所以不知道去哪,小今安可願收留我?”


    哪怕他說的再輕鬆,可陸言聽到還是心揪了揪。


    他踮起腳尖,手輕輕拍了拍他的發頂。


    “喂,別笑了,笑的真難看。”


    “誰說你沒有家了,聯盟就是我們的家,而我們每個人都是你的親人,你愛去哪家就去哪家。”


    宋鶴立在那,麵上頓了一瞬,風將他臉上的發絲吹起,濃密的睫毛遮擋下,他的眼眶底下起了霧。


    他的唇角上揚著,弓著背將那人抱住,“那我住久了,可別嫌我煩,到時候要是把我趕出來了,我可是不認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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