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是庫房,裝的都是保健品,而另外一個房間是員工培訓中心。


    這院子對麵還有一棟跟這邊差不大的二層樓,不過裏麵進進出出的人,都穿戴整齊,西裝革履。


    這不足八平米的小院,破紙箱、破自行車占了一半地方。


    院牆有四米高,上滿還有鐵絲網。


    院子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整個腦袋是血糊糊一片,腦袋朝向孫於穀出來的小樓,五官扭曲變形,一個耳朵掉了半個.....


    這是孫於穀這輩子見過最滲人的場麵。


    鬼魅給他的感覺是刺激,為什麽用這“刺激”二字?


    因為孫於穀一身最好的法器,煞氣入體好像還沒有發生過。這鬼魅來去無形,突兀出現,就如躲在門口人嚇人似的,所以隻能說是刺激。


    但現在的場麵,讓他從腳底板涼到後脊背,毛孔都全部放大了。


    院子裏三個男人,兩個穿著淡藍色的衝鋒衣,靠著大門抽煙,這兩人,一個叫猴頭菇,一個叫洞鱉哥,一個穿著棕色皮衣,帶著鴨舌帽,提著棍子靠著對麵二層樓的鐵門,此人叫禿驢。


    這些人的名字,沒有一個是真名,原因孫於穀在第一日就知道了,說隻是企業文化,相互之間叫外號能拉進彼此關係。


    孫於穀盯著院子裏的男人,不自覺的朝後退,這幾天的不安和現在血腥的場麵,徹底擊潰了這個十九歲少年最後一道防線,


    “哲哥,哲哥,你在哪啊!嗚嗚嗚.....”


    孫於穀朝著小樓裏麵退,被邦哥一把扯住了衣服,惡狠狠的說道,


    “閉嘴!再發出一點聲音,老子弄死你!”


    孫於穀眼淚嘩嘩的流著,腦袋跟小雞啄米一樣亂點。


    可是他真的害怕,隻能用手捂著自己口,不讓哭聲傳出來。


    這不是什麽靈異事件,是一個傳銷窩點。


    集曼村的事仿若就是一個夢,因為他迷迷糊糊醒來時候,是自己被人從水庫裏拖出來的。


    救他上車的就是對麵的這個禿驢,這人確實是一個禿頭,當時拉他從水庫裏上來時候帽子都掉了,這他也記得。


    這些人把他拉上麵包車,並沒有送到醫院,而是直接拉到了這裏給他培訓保健品,氣氛很和諧,現場互動也熱烈,可是離開培訓的會議室,之後就是一間豬窩。


    門口抽煙的猴頭菇懶洋洋的問道,


    “這小子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邦哥說道,“你剛來時候比他還慫,把棍子拿過來!”


    禿子走到孫於穀跟前,拍著孫於穀的肩膀說道,


    “小兄弟,別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這裏沒人要對你咋樣!我們都是外地來這頌城發財的,不偷,不搶,不敲詐,也不讓弟兄們坑親戚朋友。這一點,你禿子哥拿腦袋跟你擔保!”


    這個禿子說話沉穩,條例清晰,這滲人的場麵,經過禿子幾句話,就平複了不少。


    孫於穀鼓起勇氣伸手指指地上躺著的人。


    邦子接過了猴頭菇手裏的鐵棍,咳嗽一聲,接過禿子的話說道,


    “你知道網絡打假第一人的原串串不?”


    孫於穀點頭,隻要手機上網的,都知道這個人,打假專業戶,兩年起訴一百七十多家賣假貨的,這個人發布視頻都戴著一個頭盔,擔心打擊報複。


    邦子指指地上的人,說道,“這!就是原串串的手下!不是咱們兄弟想殺人,而是這些人拿著法律的武器,搶我們辛辛苦苦掙的錢!”


    在網絡上,他屬於鍵盤俠,算是這個原串串的鐵杆粉。黑吃黑這個話題說爛了,但是黑吃黑可以讓這種假冒偽劣少一點,也是好事。


    現在原串串的手下就在跟前,他才發現,扔開鍵盤,他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


    邦子繼續說道,


    “那庫房裏麵的養生藥飲從生產到包裝,你可看到了!裏麵棗不花錢?還是當歸不花錢?還是川貝白來的?咱不能說咱們藥飲真的如說明書上寫的包治百病,但是吃不壞人吧?別說咱的選材,就是身體有病的,咱也不讓到生長線上去!這是不是真的?”


    孫於穀終於點頭了,邦子重重拍孫於穀的肩膀,


    “蒲甘產的地下水,幾毛錢成本,拉到上虞賣上百塊一瓶,算不算是暴利?有什麽營養?咋就沒人管呢?”


    “我們成本一瓶八塊,賣個六十,網絡直播帶貨剛做出點樣子,就被這群王八羔子盯上了,本想花錢買個平安,給了三十萬,可是這沒完沒了!這群人換個馬甲就來敲詐,咱們這拚死拚活還不是為了掙點錢?”


    “現在已經被這群孫子逼到絕路,既然口口聲聲黑吃黑,那咱不黑,也該黑!不然沒有活路!給,這是你的投名狀!弄死他!”


    說完把鐵棍塞到了孫於穀的手裏,孫於穀覺得這個邦子說的話都對,可是卻又感覺不對,究竟哪裏不對,他又說不出個一二三。


    這鐵棍冰冷刺骨,他也沒有帶手套,握了一會,手冷的差點把鐵棍砸在腳上。


    院子裏四個人也不催他,而是向他投來鼓勵的眼神。


    孫於穀抱著鐵棍,心在劇烈的顫抖著,他知道自己要是遲遲不動手,接下來就該輪到他被這鐵棍伺候了。


    可是他真的下不了手,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之後,禿子的臉第一個冷下來,


    “再給你十秒鍾!不動手,我隻能把你也當成是混入我們這裏的打假人,一起處理了!”


    “五”


    “四”


    “三”


    “二”


    孫於穀噗通跪在地上,哭著說道,


    “禿子哥,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殺人,除了殺人,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洗衣做飯,或者去車間裏麵擰蓋子,都行!我真的不想殺人,嗚嗚,求你了禿子哥,放過我吧.....我是我們家的獨苗,爹媽死了早,還指望我繼承香火啊.....嗚嗚嗚.....”


    門口的洞鱉哥,手裏拿著鐵棍,朝著孫於穀大踏步走來,


    “娘們幹的事,需要你一個大老爺們幹,老子先把你的卵打爆了,再扔大街上!”


    孫於穀爬在地上躲到了禿子的身後,嘴裏喊著,


    “別!別!除了殺人,我什麽都能做,真的,就是讓我脫衣帶貨,我也做!”


    這是孫於穀能想到最惡毒和下流的事了,他真的是一個生活的白癡。此刻把所有求生的智慧都用上了。


    邦子伸手攔住了洞鱉,


    “慢慢來,慢慢來,我相信小穀終究會成為咱們兄弟中一員,這人不是生來就能當屠夫,也沒人想當屠夫,猴頭菇當初不是屎尿拉了一褲子?凡事都有個開始!”


    猴頭菇臉一紅,之後朝著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狠狠踹了幾腳,向所有人展示他現在有多兇殘。


    不過這地上的人此時,連條件反射都沒有多少了!


    孫於穀閉目,邦子說道,


    “好了迴房去吧,晚上跟著鞋拔子和大屁股出去招幾個工人!”


    孫於穀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


    真的是去招工人嗎?不是,是去綁架,而且綁的都是單身的女人,目標也是頌城外來人,本地人綁了容易驚動警方。


    ........


    太平間裏的王哲突然在冰櫃裏麵睜開了眼!他轉動一下脖子,感覺這自己躺的地方有些狹小!他連彎曲腿都做不到!


    耳朵查看周圍,嚇了一跳,後背上,有雙手勒著他的脖子。


    這雙手不是來自血肉之軀!而是一個鬼魂!確切的說應該是趙青易不甘的靈魂!


    別問王哲怎麽知道,他身上有功德簿。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不同的是,王哲沒有感覺到窒息,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死人。這鬼的雙手,讓他沒法控製身體。


    “兄弟,能鬆手不?”王哲從喉嚨裏擠出聲音。


    趙青易的雙手不但沒有鬆開,反而變出幾十隻手,從王哲背後伸出來,將王哲死死的固定在冰櫃中。


    王哲又喊道,“兄弟,有什麽遺願說出來聽聽,能幫我就幫!”


    可這趙青易依舊抱著王哲死不鬆手,也不開口。


    王哲這個鬱悶啊!一隻頭七都沒過的鬼,真的能把一隻行屍給困住嗎?


    不可能!現在的局麵,就是王哲體內的這枚陰差令!


    “兄弟,這身體不是你的,你是我的!”王哲無奈,知道這麽說會觸怒趙青易,但這是事實,他需要這個趙青易開口。


    陰差令一直在王哲體內,王哲作為一個活屍,隻有元神,沒有靈魂的!


    毀掉肉身,就是毀掉他的元神,所以讓王哲元神離開軀殼。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需要借助天道的手,來做剝離手術,而且需要把他後背上的這個鎖仙環也一並剝離走!


    顯然少了無常殿,少了陰間代理人,少了天道認可的修正,基本沒有可能再進行一次如寄居王皈體內一般的操作。


    而現在這種局麵的出現,是因為這個趙青易的魂魄,是被這陰差令無意識的護住行為,完好的封印在王哲的軀殼體內。


    “放屁!你害死我!我要你償命!”趙青易終於開口了。


    終於這個趙青易開口了,說話時候,沒有出現厲鬼身上那種劇烈的戾氣波動。


    從這一點,可以斷定,這趙青易獨立意識明顯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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