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喜歡14班的那個班花啊?”楊帥帥的這一句讓楚少穎吃了個霹靂,沒想到這個隻有白小琪知道的秘密竟被這小子發現了。


    “你別亂開玩笑。”楚少穎矢口否認,臉卻莫名的紅了。


    “你少裝了。那天晚上我起夜的時候,聽見你嘴裏叨咕著夢話,什麽佟小蝶,我真的喜歡你,你不要離開什麽玩意兒的。”楊帥帥一臉壞笑,“沒想到你還是個多情種子,你就別抵賴了,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麽不好的事。”


    楚少穎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訴別人。”


    楊帥帥點頭,在楚少穎拿開手的時候,貼楚少穎的耳朵:“今天來我是想給你說一件事。”


    “什麽事?”楚少穎不假思索地迎頭一問。


    “佟小蝶已經和柳永那個……”楊帥帥看這個愣頭青對身邊的這個少年對周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雙眉一揚,“你可真是閉塞啊,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什麽意思?”


    “用古典的話說,佟和柳已經鴛鴦戲水比翼雙飛了;用紅樓夢裏的話說,他們二五之精已經苟合;用《詩經》裏的話說,他們已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用文明的話說,他們已經跨過了道德的邊緣。”楊帥帥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


    聽了這話,楚少穎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唿吸加重了,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很長很長地出了一口氣,仿佛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隻餘下一個空殼身體。


    那一刻,他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身體和心靈,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靈魂,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行屍走肉,頭重腳輕,滿世界地找不到一個支點。


    “別傷心!”楊帥帥拍了拍他的後背,送來了自己的關切,“你這麽帥,學習又這麽好,不愁找不到好女朋友。”說完了這話,楊帥帥發現了楚少穎的異樣,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楚少穎一個人冷靜冷靜,他便跨著大步離開了。


    短短的兩三百米,楚少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迴去的,他以為自己死了,直到在牆角跌了一跤,淡淡的疼痛感還證明自己活著。


    “你怎麽了?”迴到宿舍後,劉非君一眼便發現了楚少穎的模樣,送來了關切地一問。


    “死不了!”楚少穎爽利地迴了一句,而後紮進了被窩裏。


    淚,無聲落下!


    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同宿舍的人發現了楚少穎的異樣,紛紛上前詢問原因,楚少穎扯謊說自己肚子痛,知道內情的楊帥帥替他打了個圓場:“他那是心火旺,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幾人紛紛迴了自己的床,許久,楚少穎才從被窩裏爬了出來,擤了一把鼻涕,迴到桌子前,研磨,潤筆,在紙上寫出了蘇東坡的那首《蝶戀花》: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來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這首詞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情,寫完後,楚少穎覺得這首詞在用一種別樣的筆法嘲笑自己,於是他把這首詞撕得稀爛。


    在很大程度上,佟小蝶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根頂梁柱,是他精神上的支柱,此刻這根支柱徹底地傾斜倒塌了。


    這使得他對明天恍惚起來,自己仿佛是一台缺油的機器,再也無法運轉,更重要的是,佟小蝶的班級和他所在的班級僅一牆之隔,他要怎麽去麵對佟小蝶呢。


    或許,上天早已安排好了每個人的一生,隻等待著無知的人們來上演。


    就像那首歌裏唱的:誰導演這場,在這孤單角色裏,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都是迴憶,看不出什麽結局,自始至終全是你,讓我投入太徹底,故事如果注定悲劇,何苦給我美麗演出相聚和別離……


    這一夜,楚少穎徹底失眠,自己的愛情還沒有開花結果就枯萎了。


    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啊,楚少穎從內到外整個地被摧毀了,整個人的內涵都被抽幹了,隻剩下一張皮還象征性地說明了他是一個人。


    哭,已經沒有淚水了,他心裏的淚早已經流幹了,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心是在滴血啊。


    一滴,兩滴,三滴……


    “啊……”楚少穎在心中的平原裏大聲唿喊著,迴聲充斥了五髒六腑,飄來蕩去,一下下淩遲著自己的血肉之軀。這種感覺迴蕩了許久,一開始的那種痛都被麻木了,此刻,就算把楚少穎五馬分屍,楚少穎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早晨醒來時,楚少穎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眼睛痛,照了一下鏡子,雙眼又紅又腫,令人疼惜。


    到水房裏洗臉之時,楚少穎沒有用熱水洗臉,他接了一盆涼水,把臉沒在水中。冷,像空氣一樣,無孔不入。


    他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把臉移出了臉盆,然後用毛巾擦了擦臉,迷糊的神經清醒得有些過分。


    洗好了臉,楚少穎夾著幾本書去了食堂,在去食堂的路上,他竟瞥見了白小琪。他不想讓白小琪發現自己的難受樣子,便故意放慢了腳步。


    誰知精明的白小琪早就發現了他,白小琪轉過臉來,驚奇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害眼病呢,不舒服得很!”楚少穎的這個謊撒得十分有水平,竟把白小琪忽悠過去了。


    “讓我看看。”白小琪走過來,用纖長的手指摸了摸楚少穎的眼睛。


    “疼!”白小琪接觸到楚少穎眼睛時,楚少穎輕輕叫喚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真疼呢,還是假意敷衍。


    “去看一下醫生吧,你這樣子看起來挺嚇人的。”白小琪的關切是發自內心的,讓楚少穎感到一陣溫暖。


    你怎麽不是佟小蝶呢?佟小蝶為什麽不和你一樣對我這麽好呢?楚少穎在心裏如此咕嘰著,嘴上卻說:“放心吧,一點點小問題,不用這麽小題大做的。”


    “這不是小題大做,眼睛是很重要的,讓我仔細看看你的眼睛。”說著,白小琪伸出手要去好好看看楚少穎的眼睛。


    不知道怎麽搞的,楚少穎對她的舉動有些憤怒,大手一甩,甩開了白小琪的手,略略嗔責著:“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嘛,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白小琪看著他那生氣的樣子,覺得很委屈,麵上神色一轉,眼睛裏晶瑩的液體在眼眶裏打轉,用袖子揩了揩眼角:“該死的楚少穎,你是個大壞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說完,白小琪大邁著步子匆匆離去。


    看著她離開的單薄身影,楚少穎感到一陣後悔,人家完全是好心好意,被人關心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自己怎麽能如此不盡人情呢。


    去食堂吃完了飯,在迴到班級的時候,楚少穎看見白小琪正抱著英語書背英語,他摸了摸口袋,有一顆昨晚楊帥帥給自己,自己沒有心情吃的糖。


    楚少穎來到白小琪身邊,把糖給了她:“背英語呢,給。”


    楚少穎滿以為她會像別的女孩子那樣,先賭一會兒氣,再撒一會兒嬌,然後再勉為其難地接受。


    白小琪一把抓過糖,塞進了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著。


    “你沒生我的氣吧?”楚少穎小聲細氣地問。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白小琪把糖咽進了肚子裏,用書擋著微紅的麵頰,“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麽要生氣。”


    “你沒生氣就好。”楚少穎頓覺輕鬆起來,向白小琪笑了笑。


    “你能說句實話嗎?”白小琪看著楚少穎的眼睛,淡淡的狐疑泛上雙頤。


    “你指的什麽啊?”楚少穎再猜測她指的什麽。


    “你的眼睛是真的害眼病嗎?”白小琪放下了英語書。


    “不是。”楚少穎知道,白小琪已經看出了什麽端倪,自己是瞞不了她的,與其拐彎抹角地編謊話,倒不如誠懇地說出實話。


    “你失戀了?”


    楚少穎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眼睛裏儲蓄已久的淚像決了堤一樣,奪眶而出。


    白小琪努了努嘴,用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淚漬,心疼不已:“沒事的,就算佟小蝶不喜歡你,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你總能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我……我……我……”白小琪吞吞吐吐了半天,卻說不出了後文。


    楚少穎轉過頭,看了看遠處的釋迦神樹,它像一座小山一樣高大,楚少穎看著它,莫名地說了一句:“從此以後,佟小蝶三個字將不會出現在我的世界了。”


    聽到了這句話,白小琪嫣然一笑:“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去看釋迦神樹的。我聽說啊,隻要人們虔誠地在釋迦神樹下許願,他許的願一定會實現的。”


    “嗯嗯。”楚少穎的眼睛在釋迦神樹上停留了幾秒,而後默默地迴了教室。


    不久上課了,楚少穎基本上沒怎麽聽,這讓他想起了老師和父母說過的一句話——不許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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