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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任飛雨哭,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也有些酸酸的。


    我拿出紙巾,輕輕的放在她的手裏。


    任飛雨接過紙巾,下意識的緊緊攥在手裏。


    “第一次見到海生哥哥的時候,我才八歲,第一次見到你爸爸的時候,我跟你差不多年紀。”任飛雨望著前方的某一處虛空,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任飛雨出生在一個偏遠的漁村,從小跟著媽媽生活。


    她的媽媽長得十分漂亮,可惜是個啞巴,靠幫人縫補漁網養活她們母女倆。


    漁村很窮,能花錢請人補網的人並不多,但她們母女倆並沒有因為沒有活計而餓死,因為總有不同的人會偷偷給她們家送來新打撈上來的海鮮,甚至是米麵或者一些金錢。


    人們都說任飛雨的媽媽是個婊子,沒有男人願意在白天眾目睽睽下跟她們母女說話,女人們更是見到她們母女就吐口水、朝他們家門口扔臭魚爛蝦。


    任飛雨不知道婊子是什麽意思,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對待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爸爸,每當她問起媽媽爸爸是誰的時候,媽媽就會抱著她流淚。


    如果她也有爸爸,那麽漁村的人就不會再欺負他們母女了,小小的任飛雨總是這麽想著。


    在任飛雨八歲的時候,海浪將一個小男孩卷到了沙灘上。


    小男孩十來歲,長得非常漂亮,粉雕玉琢的,有些像是童話書裏的小王子,隻是海水將他的臉浸泡得有些浮腫泛白,看起來已經死了。


    媽媽找來一隻破爛的小木船,給小男孩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裝了進去。


    漁村有個古老的習俗,人死後用小木船裝了,掛上白帆,朝西南方向推出去,任其在海上飄蕩,船沉得越早,則表示死者的福氣越大。


    母女倆剛將木船推出去,躺在船中的小男孩竟突然坐了起來。


    那天的海風很大,海浪幾乎要將人卷進海裏去,任飛雨的媽媽見小男孩坐了起來,衝進海浪中,將快要被海浪卷進海底的小木船拉了迴來。


    小男孩沒死,喂了幾天海鮮粥後,活蹦亂跳得跑起來比任飛雨還要快。


    任飛雨的媽媽用木棍在海灘上寫下兩行娟秀的字,問小男孩叫什麽,住在哪裏。


    小男孩搖頭,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


    任飛雨的媽媽歎了口氣,用木棍在沙地上寫了兩個字“海生”,又寫上“你願意跟我們一起生活嗎?”兩行字。


    小男孩連連點頭,表示願意。


    從那天起,這個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的死而複生的小男孩有了名字,海生,變成了任飛雨的哥哥,也跟著任飛雨喊媽媽。


    這個長期受人欺負的小家庭,終於有了一名男丁。


    海生年紀雖小,但是很厲害,一個人能駕著漁船出海捕魚,收獲還總是全漁村最多的一個。


    他會神奇的咒語,隻要他駕著船出海,哪怕隻是在淺海灣子裏,總會又大量的魚群自動遊到漁船邊,任憑海生打撈個夠。


    漸漸的,給任飛雨媽媽送海鮮和米麵以及錢物的男人漸漸少了。


    他們晚上偷偷將東西送來的時候,總會被海生揍得屁滾尿流的爬出去,媽媽攔也攔不住。


    但即使這樣,還是偶爾會有人偷偷來他們家,在海生出海的時候。


    媽媽會讓任飛雨在家門外盯著遠遠的海麵,如果見到海生打漁迴來,就在門外大聲學貓叫。


    八歲的任飛雨隱隱明白了哥哥為什麽要打那些給他們家送錢送物的男人,也隱隱明白了媽媽為什麽要讓她守在門外,她開始覺得羞恥,開始在哥哥出海打漁的時候躲得遠遠的。


    她不願幫著媽媽欺騙哥哥。


    轉眼間,任飛雨十四歲了,海生十六歲。


    十四歲的任飛雨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同最嬌美的雞蛋花,甚至比媽媽還要好看很多。


    那天海生出海捕魚了,一個男人揣著一顆碩大的黑珍珠來找任飛雨的媽媽,恰恰遇到還沒來得及躲出去的任飛雨。


    見到任飛雨的那一瞬間,男人的眼睛亮了,掏出那枚黑珍珠就直往任飛雨的手裏塞。


    還用手緊緊箍住任飛雨的細腰,流著涎水的嘴直往任飛雨嬌嫩的臉上湊。


    男人的力氣很大,母女倆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緊緊摟著任飛雨不管任飛雨的媽媽在後麵怎麽抓撓他,就是不鬆手。


    任飛雨絕望的聽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男人撕裂的聲音。


    媽媽不知什麽時候跑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高高舉著就要往那男人身上砍,可菜刀還沒有落下,男人就抬腿一腳將媽媽踢出老遠,菜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男人一手緊緊攥住任飛雨的雙手,撿起地上的菜刀,強拽著她拉到媽媽麵前,將菜刀狠狠插進了媽媽胸口。


    血瞬間從媽媽的胸口噴湧而出,在任飛雨麵前綻開一朵巨大的妖豔的美人蕉。


    任飛雨想要尖叫,喉嚨卻像被人狠狠攥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飛雨,對不起……是媽媽害了你!他說愛我,會迴來……可是沒有……我恨他……他以前說最怕別人見到我的美……所以,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最美的樣子……”


    每說一句話,就有大量的鮮血從媽媽的胸口和嘴裏湧出來。


    這是任飛雨第一次聽到媽媽開口說話,也是最後一次,說完這些後,媽媽就咽了氣。


    原來媽媽並不是啞巴。


    她不知道媽媽嘴裏的那個“他”是誰,也許是她從小就一直追問的爸爸,但她寧願不是。


    再也沒有人能告訴她。


    男人並沒有因為殺了人而放過任飛雨。


    就在任飛雨絕望得恨不得也撿起那把刀插進自己胸口的時候,門被人一腳踹開。


    哥哥終於迴來了!


    任飛雨甚至沒有看清哥哥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就看到殺死媽媽的那把菜刀切斷了男人的脖頸。


    鮮血再次噴湧了任飛雨一身。


    巨大的恐懼讓她暈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男人的屍體不見了,屋裏多了顏色血紅的蠟燭,點燃後,能發出淡淡的血腥氣,風吹不滅,水澆不熄。


    媽媽的屍體已經被哥哥收斂好,裝進了一個小木船裏,白帆也做好了,高高的插在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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