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義在前,故意將滿是傷口的一雙手背在身後。一路上手心手背來迴擺弄,可惜落後一步的絮兒丁點沒注意到。


    “孟大哥,聽說你們碰上狼群了,誰傷得最重?需要去鎮上抓藥麽?”


    如今沒有匪患,絮兒想出去看看,這鬆縣,她既然進的來,就一定出的去!


    孟長義不知小姑娘還未放棄送骨灰之事,猛然頓住腳轉過身。


    絮兒與他隻隔一步,反應不及下,兩人就差沒抱在一起了。伸手撐住近在眼前的胸口,穩住身體後極速後撤一步,頭頂倒吸涼氣聲和絮兒的驚唿同時響起。


    “嘶!”


    “停下做甚?”


    四目相對,絮兒總算看出孟長義眼中複雜之色。


    “聽說聽說,你怎麽不直接來問我?他們說的能有我好聽?你!你走快點,磨磨蹭蹭的。”


    “我、你、哎不是……”


    我走得哪裏慢了?都快踩你腳後跟了行嗎?


    石窖有一扇非常結實的木門,雖然沒掛銅鎖,但老白還是設計了一個有些難度的門閂。


    石窖建成之後,這是孟長義第二次過來。屋子和地窖巧妙結合,裏邊被收拾得很整齊幹淨。


    絮兒打開門,東西越堆越多,最後易碎的和怕潮的那些,再次被掛在高處。


    身高腿長的孟長義,一腳門裏一腳門外,額頭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絮兒聽見聲音緊張迴頭,劇烈晃動的小籃子依舊穩當。


    “看著點頭上腳下,灑了什麽東西不好收拾。”


    孟長義動了動眉毛,追問她:


    “我就一雙眼,看上還是看下?”


    絮兒挪過來兩隻木箱子,隨手扯過幾隻麻袋墊在上麵,對孟長義道:


    “坐下說吧,大嘴叔那邊還要個把時辰,巧織更沒空做飯,你要是餓了,東北角的簍子裏是紅棗。”


    絮兒坐在那晃動一雙腿,腳尖距離地麵還有幾寸距離。反觀孟長義,長腿沒處放,幹脆伸直了擱到對麵。


    “剛才路過牛棚,那頂是怎麽迴事?”


    絮兒瞪著一雙無辜含笑眼,攤開粗糙小掌心道:


    “飛了,被風吹的。”


    滿不在意的樣子,加上她憑空劃拉,逗笑了孟長義。扯動嘴唇的時候一不小心,傷口多了一道。


    鮮紅的血很是奪目,絮兒比劃著讓他擦一下。孟長義抬手一蹭,粗魯隨意。


    手背上好些傷口,有的能看出愈合不錯,其他的不是在流膿,就是少塊皮肉,看著就疼。


    絮兒忍不住道:


    “灶房應該有豬油膏,你這手,還有嘴上,用不用抹一些?”


    孟長義心想,你可算看見了啊!這梯子下不下呢?


    “沒~事,男人,不在乎這點小傷。”


    絮兒就坐在他對麵笑吟吟看著。哦,不在乎呀?那你這撓撓眉毛、抓抓臉的,正事剛說一句半,小動作擺出來一大堆,是在做什麽呢?


    本是拐彎抹角暗示那個瘋丫頭的,怎麽如坐針氈的成了他自己?


    絮兒不想真把孟長義惹生氣,主動問起別的。


    “孟大哥是因為擔心我們,所以才提前趕迴的麽?”


    孟長義有那麽一點點失望,不過掩飾得很好。


    “是,也不全是。下雪了麽,突然冷了,想迴家。”


    話一出口,孟長義恨不得揪掉自己舌頭。就是因為擔心村裏發生什麽事,承認又怎麽了?


    絮兒愣了下,率先想到的是他想念故鄉。


    “啊,人之常情,外出多年,是個正常人都會想老家的。”


    孟長義:


    “哪兒跟哪兒!我說關屯,腳下這塊地方呢。”


    “是就是,你喊什麽?”


    孟長義小聲咕噥:


    “怕你聽不見。”


    更怕你聽不懂。


    絮兒看他越發好笑,再早以前的孟長義可不是這樣的。幾個月來的聚少離多,他似乎重拾年輕人該有的那些情緒變化。甚至絮兒有一種錯覺,他對自己有那麽一絲別扭的依賴。


    “孟大哥,趕路怪辛苦勞累的,若是沒什麽要緊事,不如睡醒再說?”


    絮兒跳下木箱子,卻被男人兩條腿困在方寸之間。


    “祁絮兒!我說你是著急吃飯,還是操心村裏人辦不明白?”


    絮兒眨眨眼,屁股一偏,重新坐迴去,不過這次沒能悠閑地晃蕩小腿。


    “姓孟的,你好沒良心啊,我不是想著讓你早點歇著麽!”


    孟長義抬著下巴神色得意,看來對麵姑娘如此說話,甚得他心意。


    不過小姑娘翻個白眼嘴角嘲諷,對那人道:


    “誰告訴你我姓祁,就一定叫祁絮兒啊?不知道別亂喊。”


    孟長義視線重新落在她臉上,那叫一個火熱好奇、光明正大。


    “你不厚道啊,若不是因為找你哥哥,恐怕沒人知道你姓什麽呢。怎麽?我們不配知道祁家姑娘的芳名是吧?”


    “少來陰陽怪氣,你有沒有正事?沒有我走了。”


    孟長義長腿一伸展,腳底平踹著木箱子,徹底把人圈在中間。


    絮兒哼笑一聲,真以為這種地痞無賴的招數能難倒我啊?


    雙手撐穩,小姑娘蜷腿轉身,以屁股為軸,等孟長義反應過來時已經僅剩個後背。


    再一眨眼,人已經靈巧落地,這迴可是堵不著抓不住嘍~


    “孟長義,過來把那些皮貨翻出來。”


    一聲命令下達,石窖外邊恰好路過的曹三德心裏轉過幾道彎,而後笑笑悄聲離去。


    孟長義收迴左腿屈在身前,左臂搭在膝蓋上笑得輕狂肆意。


    “你,命令我,給你幹活?”


    “啊,怎了?”


    孟長義掏掏耳朵,又問一遍:


    “我,孟長義,幫你出力,憑什麽?”


    絮兒依舊答他:


    “嗯!怎了?”


    軍頭咬牙笑著看了她一會兒,挺胸平視人的小姑娘,目光灼灼,底氣十足。


    最終還是他抵不過自己的手腳叛變,全身上下不聽他使喚呀,人家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石窖也是倉房,怎麽收拾幹淨也難免積灰,更何況新皮貨早就賣掉換吃食了,這些都是陳年舊物,一股腐朽味道直衝天靈蓋。


    她是想算算,這些如果夠大家平分,今年的皮貨就不拿去賣了。溫飽溫飽,一個不能少。


    原本安靜之所,因為一對少年男女清點家當,變得有些溫馨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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