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充滿了希望,一切都係托在這個美麗的少年身上。


    唯有一雙慈目,滿眼哀傷,她知道他這一去不會成功,本來命數中會就此了結,死法及其慘烈,她不忍他年紀輕輕就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於是她決定帶他走,保他一世,無災無難,平安順遂便好。


    她變成了他的模樣,替他高高舉起法杖,一步一步踏上城樓......


    法杖的光芒在她手中發出幽藍的光芒,那是一種力量,足以克製妖物邪物。造反派所用邪巫術蠱惑的部族漸漸恢複神智。


    難道這巫國的命數不該就此結束,這小小法杖真能解了這圍城危機,幺月決定再進行占卜。


    造反派族長勢力銳減,邪巫猶如被人當頭一棒,毫無還手之力。精心策劃這麽久,即將完成之際,就這麽功虧一簣了?!


    “不,不,我不甘心,”原本計劃利用那道影子製造巫族人勾結魔頭的罪證,讓最後支持巫族人的三個部族倒戈相向為他們打開城門,沒想到巫族人還藏了這麽個寶物,將他多年來用邪巫控製的各個部族的人瞬間恢複。如今倒戈,九族部落齊齊高喊誅殺逆賊,眼看大勢將去。


    “不,我們還有勝算,還有啊,族長。”邪巫瞪圓了雙眼,俯跪在造反派族長的麵前,他的頭顱險些就不在自己的脖子上。


    城樓之上,占卜之術在她手裏熟練的運算著。可是結果還是和之前的一樣,卦象顯示,三天後的王城裏除了滿城的屍骸,活著的隻有中了邪巫術的人族,被擺布操控的妖族。


    “天煥,快走,快走。”年輕貌美的女人將少年護在身後,轉身反手一推,拿著他的性命與蒼天堵上這最後一迴。


    “若你能活著,一定一定要為你的父王報仇!”


    “母親——不要——”


    少年的身軀不受控製的跌入深穀,來不及看她最後一眼,也沒有聽清她最後的遺言。


    那一刻,他的耳邊隻有呢喃“天煥,要活著,我隻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這聲音是他從未聽見過的,清雅悠遠,美妙動聽,像是從天界傳來的仙音,令人陶醉。


    待他再次醒來,自己的身軀盡然夢境一般躺在一朵浮雲裏,從未置身如此高且沒有任何依附的地方,他險些就掉了下去。


    還好,一雙溫柔的手將他牢牢的抓住了。


    “天煥,小心。”


    這是?他昏厥之前在他耳邊響起的仙音。待他穩穩的在浮雲上坐定,才看清那雙手的主人。


    母親身邊的侍女——啊念


    “啊念,你?!”


    在天煥眼裏,她不過是個與普通人一樣的侍女,唯一不同的是她不能說話,從他出生就一直照顧他到如今。


    怎的突然之間盡然有這般神通般的能耐,不像是普通巫師能夠辦到的,時下又縫他巫族人遭遇大難,眼下唯一的站在身邊的人其身份又突然神秘起來,他感到有些不安,是敵是友也在斟酌當中。


    肩負著氏族,父母親人的血恨,他的內心深處不得不謹慎些,對這個從小照顧自己比親人還親的人生起防備來。


    “我們這是在哪兒?”


    “嗯,在雲上。”啊念靈識微探,已然從他眼中察覺到他在懷疑自己。可她不能說的太多,誰知道自己會不會一不小心,把天機給暴露了。嗬嗬,當務之急,怕是要讓他忘卻一切才能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啊念一改往昔在母親麵前那種唯唯諾諾,低三下四的神情。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光鮮明亮許多。


    語氣也自帶一種難以言說空靈,威儀。刹那間恍惚這世間一切煩惱苦楚全消沒有了一絲塵垢。他的靈識恍若在一種自由自在的夢境裏遨遊舒展,好一會兒,才醒轉過來。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內心深處的那絲防備很快將他踢了出來。


    “不是那一天,而是這一世。”


    “這一世?”


    經曆的那麽多世,都遵從他的心願,沒能帶他去修煉。


    如今這一世如此慘烈,她決定讓他忘記一切,可是在這之前如果能讓他想起些什麽,對天道時運就不會產生什麽影響。


    “對,這一世。”


    話落,啊念纖細溫柔的手在他眼前拂過,他輕輕的閉上了雙眼,一個個他從未聽過的名字,從未見過的人,逐漸出現在他腦海裏。


    蕘夕,一粒塵,幺月,父王,母後,路珠,逸白......


    他雖然對著夢境裏的人一個也不認得,卻莫名的有一種親切感,也莫名的感動慌亂不知所以。


    “他們,他們是誰?”


    “為何還有啊念?啊念!”


    “啊念?!你到底是誰?你是究竟又什麽人?”


    情緒波動太大,他衝破了術法,從夢境中驚醒過來。


    “啊念”他一聲驚喝,猛的睜開了雙眼,滿眼疑惑的瞪著眼前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天煥。”


    立時收住術法。


    他仔細的打量著她,不知她此番作為是何意圖。可他畢竟肩負氏族仇恨,眼前的人是敵是友不明,有何強大的本事也不得而知,不敢輕舉妄動。


    努力壓製內心的惶恐,讓自己平靜下來。


    “啊念,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本領,我的夢裏為何會出現那麽多陌生的人,還會有你。”


    “陌生人?!”看來這樣的方法還是沒有用,她內心哀歎,經曆了那麽多世終於鼓起勇氣用術法將那一世的種種呈現在他麵前,也讓她自己又經曆了一遍。


    眼睛裏漸漸濕潤,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要如何給他解釋,告訴他,哪個是他曾經父親母親,哪個是他曾經敬愛的師父,哪個是他曾經的摯友,哪個是他曾經......


    也罷,讓他想起那麽多,不是徒增煩惱嗎?


    術法再次凝聚,準備消磨掉他所有的記憶。


    一點一點,這一世的記憶被抹掉,從今往後,他隻認的她,他是一個孤兒,不知從何而來不知要往何處去,他是在巫都城遇到她的,要帶他去修煉巫仙術,練成之後便可天下無敵,長生不老,逍遙天際。


    “師父,救我,救救我,救救小仙藤,救——”術法就快要結束的時候,趙悅撕心裂肺的唿喚聲響起,那是她在趙悅身上下了巫術,未到生死存亡之跡,她不會感覺到她。


    術法突然被幹擾,反噬到了自己身上,差點沒能拖住腳下這朵浮雲,把他們給甩下去,立時凝神收住。


    此意外,卻讓天煥要在一段時間裏處於昏睡當中。術法再次凝聚,將那朵浮把他卷起來,隱其氣息形態,讓它往清明境的方向飄去。


    感知到趙悅的方位,幺月落到巫都城裏。


    人潮湧動,似有大事發生,他們朝著王城的方向擁擠,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密集,幾乎連挪動都不容易。


    趙悅的方位越來越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大的魔力,這種力量極為熟悉。


    她隻好退出人群使了個術法,來到人群聚集的盡頭。


    “琴影?!”那力量來自一位被一根藤蔓捆綁的女子身上,披頭散發,滿身傷痕,那是被酷刑後留下的。


    女子已經昏厥,奄奄一息隻剩下最後一點生氣,不知她在這之前受了多大的折磨,才會如此狼狽。


    那力量越來越強大,快要將她吞噬,若在不阻止,她將永遠入魔,在也拉不迴來。


    術法立時凝聚,朝那股魔力擊打過去。那力量沒有防備,從女子身體裏彈了出去。


    女子身上的藤蔓鬆了,沒有了那點支撐,她無力的栽倒在地。


    此刻,一股黑色的影子從人群裏竄出來,她的身後是一個女子在追逐,一會兒上天,一會兒落地,一會兒浮於烏寧河上,一會打鬥於絕壁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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