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隆暉十四年二月廿八,傍晚,天景拿著一本書靠在床頭懶懶地翻著,翻過了幾頁就有點兒犯困。她揉揉眼睛,正準備起身喝口茶提神。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叫她的名字:


    “陳天景!”


    這個聲音是她熟悉的,但這語調和對她的稱唿卻從沒有過。從前,這個尖細的小嗓門總是乖巧地叫她“天景公主”。天景又喜又驚地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小吱,它就坐在房梁上。


    小吱已不是她印象中的樣子了。不知怎的,那隻原來胖乎乎的耗子精現在枯瘦幹癟,身上的毛篷亂,眼裏放著仇恨嗜血的兇光,死死盯著她,又叫了一聲,“陳天景!”


    “小吱!”天景驚詫地向它伸出手,“是賀雲陽讓你來的嗎?他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嗬嗬!”耗子冷笑一聲,“有!他今晚就死了,你也和他一起死吧!”


    小吱隨著它的話音一起從房梁上躥下,直撲向天景。它張開嘴,鼠牙閃過森然的光,鋒利如刀,咬向天景的咽喉。


    天景呆呆看著疾如飛箭的小吱,看著它向自己咬來。沒叫沒躲也沒試圖用瞳術製住它。她完全被它的話鎮住了:是賀雲陽要小吱來的,他要她死!可那句“他今晚就死了”是什麽意思?


    如果天景叫了躲了,小吱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去,結果了這個害慘了公子的女人。可她愣愣等死的樣子讓它不忍心了。


    它在馬上撲到她麵前時一扭身體,躥上了旁邊的桌子。站在桌上怒瞪著天景。“小吱,到底為什麽?”


    天景還是呆呆的,輕聲問道,“是賀雲陽讓你來殺我的嗎?他現在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小吱怒吼道,“他快要死了,就在今晚。陳天景,你以為你的病是怎麽好的?公子為了救你,把他的性命和皇位一起送給了賀雲海,換來一顆仙丹救了你!賀雲海囚禁了他三個多月,把他折磨的……不,不是賀雲海折磨他,公子才不會被那個東西折磨呢!是你在折磨公子,你背棄了他。你不要他了,他也不要自己了。火龍鞭毒毀了他的功力,他現在已經沒有一點力量了,蒼老憔悴得不成樣子。賀雲海今晚就要殺他了,現在……”


    小吱正在滔滔不絕地控訴這個壞女人,一直呆呆怔怔地天景突然動了起來,就向它衝過來。小吱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個壞女人生氣了,要來打它。正弓起了背準備咬她,卻不料她衝過來是拉抽屜的。


    天景拉開抽屜,拿出賀雲陽送給她的匕首和兩張禦風符,就旋風般衝了出去。


    話說半截沒了聽眾的小吱愣了一會兒,才反應到她是去救公子了。它抓抓腦袋不解:這個女人,她到底喜不喜歡公子?


    高空的風唿嘯著,刮在臉上冷冷地疼,天景不在意,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她的心在大叫,“賀雲陽你等等我,求求你等等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從大淵昀城到齊朝朔越城,近四千裏的路,天景用去了兩張禦風符。她沒有給自己計劃退路,要麽跟他活在一起,要麽跟他死在一起!


    可是天景太急了,她沒有向小吱問清楚賀雲陽被囚於何處,隻想當然以為是在宮中。她心急如焚,也來不及分辨具體位置,就降落在了元露殿前的廣場上。然後,她立刻就被一隊護宮的禦林軍圍住了!


    帶隊的統領剛叫了聲“拿下”,緊接著又換了命令“慢著”,因為他認了出來,這個從天而降,擅闖皇宮的大膽狂徒,居然是大淵女皇!


    統領心下斟酌,從前的皇帝和這位女皇之間的關係可是極為友好的,但今非昔比了,如今元露殿的主人換了,這位女皇此時而來,該是座上客還是階下囚呢?


    他還沒斟酌好,陳天景先開了口,聲音急切嚴厲,“賀雲陽呢,他被關在哪裏?”


    統領沒迴話,開始斟酌這位女皇的來意。想必她是才知道睿奉帝被囚,這麽急三火四的趕來救人,這個女人也當真膽大!


    他還沒斟酌完呢,女皇又換了問題,“賀雲海那廝在哪裏?讓他滾出來見我!”


    幾個端槍舉刀圍著她的禦林軍齊齊嚇得一抖,新皇帝雖然不怎麽受待見,但敢這麽罵他的,這位還是第一人!


    統領總算開了口,呐呐道,“皇上是被囚在太子府的,新皇已經去了哪裏。”


    天景隻覺得一顆心好像落進了萬丈深淵,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賀雲海已經去了哪裏,他去殺賀雲陽了!賀雲陽就要死了嗎?怎麽折騰都不死的賀雲陽真的要死了嗎?


    “帶我去!”天景大吼的同時撲了上去,匕首架在了統領的脖子上,又叫了一聲,“立刻帶我去太子府!”


    一隊禦林軍大驚後一擁而上,統領抬手製止,苦笑道,“女皇陛下,在下佩服您的膽量和勇氣,可您一個人是救不出皇上的。在下也不可能帶您去。您殺了我是我一人死,但若讓新皇帝知道了是在下帶您去的,在下的九族都別想活!”


    天景想想,點了點頭,收了匕首淒然一笑,“這位將軍,我今天來,也沒奢望著能把他救出來。我不是女皇。我是陳天景,賀雲陽的妻子,我來,是要我的夫君死在一起。既然見不到他,也罷,我就死在這裏好了。麻煩你明天給他燒幾張紙,告訴他我來過了,告訴他我的魂在這裏等他,告訴他讓他來帶我走。他若不來,我就一直等。”


    她說完,對著統領深深一拜,起身時,手中匕首已經轉了方向,對著自己的胸口刺下。


    這時,一個聲音大喝道,“住手,我帶你去!”


    快到定更天時,太子府大門上的鎖一道道打開,齊朝新皇賀雲海帶著一眾侍衛和一個老內侍走了進來,老內侍半躬身體,手裏捧著一個托盤,盤裏是一壺酒,一隻杯。


    賀雲海看著從屋裏慢慢踱出的中年男子,驚訝得瞪眼張嘴,一臉呆相,好半天才迴神問道,“老三?”


    賀雲陽笑道,“是我。怎麽,三個月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你,你怎麽老成了這個樣子?”


    賀雲海說這話時竟沒有歡喜得意,幸災樂禍。心裏竟真的有些悵然失落。其實他從小就和賀雲陽死磕,原因不過是嫉妒。這個老三太漂亮,太聰明,武功又高才華又好,為他情思糾纏的美麗姑娘多不勝多。自己和他相比,各種慘不忍睹。隻有一點他比老三強,那就是父皇疼他而不待見老三。他不知為什麽,但他抓住這點唯一又是最大的優勢不死不休地欺負賀雲陽。可惜這個老三的命硬得就像金剛鑽,任父皇和他如何陷害謀殺,就是不死。


    可是今天老三要死了,從他如此驚人的衰老就透出了一股死意。賀雲海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塊碎裂在自己手中的稀世美玉。他一直嫉妒這玉的美好無暇,一直想砸碎它,今天終於看到這玉出現了不可逆轉的裂紋,他反而不忍心上去補上最後一錘。


    是他老了吧?人老了,心就軟了!


    賀雲海冒出一句話來,“老三,你求我吧,隻要你求我一聲,我就不殺你!”


    “嗬!”賀雲陽負手而立,微仰了頭笑道,“賀雲海,你是在做夢嗎。”


    賀雲陽的確老了許多,又憔悴不堪,但他與生俱來的高華氣度仍在。他站在賀雲海麵前,那個穿龍袍的新皇反而顯得可憐而狼狽。


    賀雲海也覺自己失了態,他挺了挺腰,但還是找不迴皇帝該有的氣勢。不禁惱羞成怒,陰陰一笑道,“老三,我今晚給你帶了好酒來。”


    “正好,”賀雲陽笑意淡淡,“我很長時間沒喝酒了。”


    皇太弟府。府門前站著六個守門軍,正擠在一起分喝一壺酒抵禦春寒。


    府裏忽然響起砰砰的敲門聲,是皇太弟在用力敲門,邊敲邊喊,聲音急惶,“開門,快開門呀。王妃突發急病,快不行了,救命啊,快開門呀!”


    六個門軍一驚,他們知道新皇是很在意這位皇太弟的,如果他的妻子出了什麽事,他們還真吃罪不起,他們叫著“來了來了別敲了”就掏鑰匙開門。


    “素心”劍第一次染血,而且是六個人的血,賀雲祥也覺得不忍,對六個人的屍體念了幾句“往生咒”,牽了自己的座騎出門,清和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繞開那幾具屍體,囑咐道,“你記得啊,我等你迴來,等你到天亮。”


    賀雲祥抱了抱她,笑道,“放心,我會救出哥哥迴來了,然後我們把思遙思遠接迴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你進去把門鎖好,等著我!”


    今夜正逢月末,一輪下弦月淡得像要融化在夜幕裏,因此守在朔越城外的三千軍隊沒有注意到天邊正飄來一朵雲,更不知那雲上站著兩個人。他們隻惦記著今晚的屠龍行動,他們心目中的戰神睿奉帝就要被那個廢物皇帝賀雲海殺死了,他們都在想,如果睿奉帝能逃出來,他們要不要放他走呢?


    “雪兒,城外站這麽多兵是什麽意思啊!”那朵雲就停在這群人的頭頂。雲上,一個穿黑袍的男子向下望著,問身邊的白衣女子。


    “那還用問,肯定是要對賀雲陽不利唄。我說蒼巒,你餓不餓,餓得話就吃頓夜宵吧!”


    “誰告訴你我吃人的?”蒼巒瞪她一眼,“把他們趕跑就行了。”


    “那,那是什麽?”一個士兵忽然大叫道,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寒冷的夜幕裏,一隻巨獸正向他們緩緩走來,是一隻黑色的老虎。不對呀,哪有這麽大的老虎,三、四隻老虎合一起,也沒這隻怪獸個頭大。它的雙眼是淺綠色的,像兩盞燈籠般晃著眾人的眼,這些士兵都是全副武裝的,但誰也不敢向它發動攻擊,他們在它麵前太小了!


    那隻怪獸不但巨大,還會說話,它說,“不想死的就快滾開!”


    怪獸說著就撲了過來,掀起的狂風席卷這些士兵,就像卷掃枯葉一般,人們驚叫著,身不由己地被狂風送出很遠很遠!


    “幹得不錯!”一隻雪白的巨大鸚鵡從空中飛落,在怪獸頭上打了一翅膀,咯咯笑道,“蒼巒,你的功力果然又精進了!”


    巨獸迴頭,露出貓式微笑,“多謝誇獎!”


    元露殿前的天景停了手,怔怔看著那個向她走來的戎裝男子,那人的麵目依稀相識,手握銀槍,步伐沉穩地走到她麵前,單膝跪下,說道,“屬下參見女皇陛下,屬下帶您去太子府!”


    禦林軍統領怒道,“趙城虎,你這是什麽意思!”


    趙城虎起身,向眾人笑道,“各位可能不知道,我趙城虎的祖籍就在大淵,這位是我大淵女皇,我自然得聽命於她。這有何不對嗎?我帶她去太子府,一應後果我一身承擔,不會連累各位的!如果各位不許,那就先和趙某一戰!”


    他說著,手中銀槍往地上重重一杵,地上青磚就成了碎塊。


    禦林軍統領歎了一聲,道,“你帶她去吧!”


    天景跟著趙城虎走了,離開眾人一段距離,她輕聲說道,“虎子哥,好久不見。”


    趙城虎身體一震,迴頭笑道,“小雪,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天景道,“怎麽會忘呢。我們曾是一家人啊,趙奶奶還好嗎?還有舅舅舅母,他們都好嗎?”


    “姑奶奶和我父母都不在了。當年我們一家四口來齊朝,現在隻有我自己了。”他笑,“不過我已經娶妻生子,孩子已經八歲了。”


    “那就好!我……”天景想說說自己,然後發現沒什麽好說的。用一句話概括:她曾經擁有一切,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一陣馬嘶聲讓兩個默默無言的人抬起頭。那是墨雪。今天一早它就從馬廄裏跑了出來,闖入宮裏來迴地跑,悲嘶不止。


    天景驚喜道,“虎子哥,我們可以騎墨雪去太子府,它跑得最快了。”


    趙城虎道,“這可是皇上的馬,性子烈的很,除了皇上,不讓任何人騎的!”


    “它認識我,它會讓我騎的。”天景說著,迎著墨雪跑過去,墨雪停下來,讓她靠近,把頭在她肩上摩擦著,哀哀地叫,像在訴說什麽。


    “墨雪,我知道賀雲陽快要死了,我是來救他的,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我們去找賀雲陽,好不好?”


    墨雪看著她,竟在輕輕地點頭。


    天景翻身騎上了它,墨雪並無異議。天景招唿趙城虎,“虎子哥,你還愣什麽呢,快點呀!”


    趙城虎也騎上了墨雪,坐在了天景的後麵,這匹驕傲的馬兒今天竟出奇的溫馴,一點發怒的意思也沒有。仰天長嘶一聲,撒腿向宮門處奔去。


    出了宮門,墨雪飛馳上了寧榮街,奔到這條街中程之時,趙城虎忽然道,“伏低!”


    他叫著把天景壓在馬背上,伏下身體蓋住她,天景聽到羽箭亂飛的嗖嗖聲,和箭矢撞在槍杆上的聲音。


    太子府前沒人守著,賀雲海來時把四個門軍也帶了進去。不過大門是緊閉的。


    天景和趙城虎跳下馬來,趙城虎道,“天景,我不能和你進去了,我還有妻兒,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天景笑,“虎子哥,你能送我來此,已經多謝了,希望我們後會有期!”


    趙城虎點頭笑笑,他運起臂力,暴吼一聲,全力擲出手中銀槍,槍頭深深紮進了門閂,大門吱吱咯咯地被撞開了一條縫。


    趙城虎向她一笑,轉身而去,“天景,你去吧,祝你好運!”


    天景衝了進去。一個正站在門口的禦林軍見人闖入,舉起手中刀攔她。


    天景厲喝一聲,“閃開!”那人一怔,天景手中的匕首已深深刺入他胸口,太多的痛悔和焦急讓她心硬如鐵,舉手殺人也不皺眉。


    在那人的慘叫聲中,天景撞開前麵的人,一直衝向前去。她看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手中有一杯酒,正要送到唇邊。


    “不要啊!”天景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飛奔過去,一把打掉他手中酒杯,叫道,“你傻啊,人家叫你喝你就喝!”


    她緊緊地抱住了他,笑著流淚,“賀雲陽,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娶別的女人!”


    賀雲陽的心微微一動,但緊接著就是痛,他掙開她,冷冷道,“你是誰啊,我不認得,你也認錯人了!”


    “認錯……”天景抬頭,但她看到的那張臉竟真是陌生的,那麽滄桑憔悴,那麽瘦而蒼白。她喃喃道,“你,你是賀雲陽嗎?”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賀雲陽轉頭不看她。


    “不!你是賀雲陽,我沒有認錯,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賀雲陽!”她撫著他的臉,心痛得無以複加,“賀雲陽,對不起,我今天晚上才知道的,對不起!”


    “你今天晚上才知道,就跑來給老三送葬,還真是癡情啊,不枉他為你搭上這條命。”


    天景隻顧著傷心了,聽到這人說話才想起這個家夥是罪魁禍首,她放開賀雲陽,轉身怒視此人,咬牙道,“賀雲海,你到底要不要臉!你在這太子府中之時,賀雲陽是如何對你的,而現在,你又如何對他。賀雲海,我以前隻知你無羞無恥,今天才知道你還沒心沒肺!”


    賀雲海隻覺侍衛們的眼光迅速在他身上一掃,都有些鄙夷之色,他暗叫自己蠢,怎麽要招惹這個女人說話,她牙尖嘴利的,自己如何說得過她?


    他強辯道,“他那是心裏有虧,他奪了我的皇位,隻是給了我溫飽而已,就讓我對他感恩戴德嗎?就不許我報複嗎?”


    天景冷笑,“他奪了你的皇位?笑話!天下以有德有能者居之,賀雲海,你有何德何能?你配坐這皇位嗎?”


    賀雲海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像剛上岸的魚,他對這個女人是無理可講了,索性蠻橫起來,“不管怎樣,我今天就是要殺他,陳天景,你護得了他嗎?”


    天景擋在賀雲陽身前,昂然道,“今天隻要我在,就不許任何人傷他,賀雲海,你能怎樣?”


    賀雲陽看著擋在他身前的羸弱身影,心裏又是一動,真像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啊,她為他擋住火麒麟,她說“傻瓜,你就站在我身後,不要亂動!”


    賀雲海橫眉立目地叫道,“陳天景,你也太放肆了,你當這是在你的大淵嗎?我告訴你,這是在齊朝,我現在是齊朝皇帝,你怎敢如此無理!”


    “放肆?”天景忽然笑起來,她笑吟吟地走過去,走到賀雲海麵前,“哎呀,我還真是忘了,你如今是齊朝皇帝了,我失禮了,冒冒失失闖來,見麵禮都沒帶,你別怪我啊!”


    賀雲海懵了,這女人剛才還咬牙切齒想殺了自己,現在怎麽又這麽溫柔了?


    他仔細看看她,八年沒見,她的臉上也添了些歲月之色,不過眼睛還是那麽漂亮,靈氣而天真。


    天景趁他愣神,抬手啪啪啪啪就是四記耳光!她現在體內寒氣盡去,手上是頗有幾分力氣的,又是怒極出手,這四記耳光打得極重。


    賀雲海年紀大了,身體又很差,被這四記耳光打得立足不穩,往後便倒。


    幸虧有個侍衛扶了他一把,他才沒完全倒地。賀雲海臉上又熱又疼,嘴角流下血來,嘴裏好像還有東西,他估摸著是打掉了牙,如果現在吐出來,就丟人丟得不用活了。他一皺眉一抻細長的脖子,生生把牙齒咽了下去。


    “皇上,這個見麵禮還滿意吧!收好哦!”天景還是笑眯眯的,像是真的送了他一份很好的禮物。


    “我殺了你!”賀雲海再也忍無可忍,他這一輩子都被這個女人耍,現在他都是一國之君了,她還拿他當小醜耍戲。他一怒之下奪了身邊侍衛的劍,向天景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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