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隆暉元年的十月,天景臨朝執政已有半年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她是新君,新君上位後和朝臣們的關係總需要一定的磨合過程;而她又是女子,在男尊女卑的觀念體係之中,一個年青的女帝,和一群幾乎個個年紀都比她大的男子朝臣之間,需要的磨合時間,就是數以倍計的。


    天景很急,時間對她來說是很欠缺的,她不可能像父皇或其他帝王那樣,有幾十年的執政期。冰璃霧的寒毒限定了她生命的終點在三十歲。就算有賀雲陽在梟隕那裏為她求來的藥能延壽幾年,還有他每月兩次帶她去溶陽山頂泡溫泉,也可暫時壓製寒毒,可畢竟大勢難以逆轉,她終是不能長壽的。而且,估計再過十年,她的身體就很難再支撐如此繁忙辛勞的工作了。


    所以,她最好的時間,不過隻有十年。她和那些陽奉陰違,斜著眼睛打量她的臣子們玩不起泡蘑菇的遊戲。她現在才品出來,過去她做公主和護國公主時,他們對她的讚賞和信服起碼有一半是因為忌憚父皇。因為父皇賞識她,他們就識相地賞識一下,其實內心深處,他們根本就不怎麽在意這個還沒有他們女兒年紀大的小女娃兒。


    現在她做了皇帝,他們欺她年輕,欺她是女子,欺她身後連個能壓陣的太上皇或皇太後都沒有。於是他們態度潦草辦事敷衍,她想要推行的那些政.令阻力重重,上令下傳那是相當的困難。


    晚上,她在禦書房獨坐,想著父皇的話,那是父皇在她十一歲初涉朝事後對她的教導:


    “天景,帝王執政,必得恩威並施才行。就如萬物分陰陽,天色分晝夜一樣,以恩服人,以威懾人,二者必須平衡,皇權才能穩固。”


    還有在昀城城頭上對戰謝午華時,賀雲陽曾經對她說過,“天景,勇敢點,想成大事,還想手不沾血,可能嗎?”


    是啊,對那些看不起她女子身份的臣子們,她好話說過太多,寬厚仁德給過太多,想發的怒忍過太多,她陳天景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嗎!


    十月十六,大朝會。


    景璃殿上,文武朝臣站得整整齊齊,卻鴉雀無聲。今天的氣氛很怪,從朝會開始到現在,大家已經站了兩柱香的時辰,上麵的皇帝卻一言不發。有些臣子甚至偷眼往上瞟,看看皇上是不是睡著了。


    淩堯帝當然沒有睡著,她麵前的禦案上擺著一份奏折,她看一會兒折子,看一會兒階下群臣。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冷冷的,寒意逼人。


    一般來講,帝王擺出這種臉色來,就是有人要倒黴的前兆。當年錦陽帝如果沉下臉來,那是無人不怕的,可是現在……臣子們心裏也犯嘀咕,但並不十分在意。


    大概第三柱香都快燃盡了,淩堯帝終於合上了麵前的奏折,慢悠悠地叫出一個人的名字,“趙克良!”


    工部尚書趙克良聽到召喚,急忙出列,上前幾步,躬身道,“微臣在此!”


    “趙克良,今年五月,朕撥給工部四十萬銀子,命工部加固濟州、青州、濱州三州境內的河道堤防,現在,這項工程做得如何了?”


    趙克良愣了一下,隨即道,“迴稟皇上,濟州境內的堤防已經加固完畢,青州、濱州的工程也將近收尾了。”


    “哦,這麽說,你幹得還不錯。”淩堯帝似是而非地讚了一句,輕聲冷笑,“日前,濟州連下三天暴雨,靜日河水位暴漲,衝毀堤防八十裏,趙克良,這工程的質量可結實的很哪!”


    趙克良臉色猛地一變,垂首告罪,“是微臣失職,請皇上息怒,微臣明日,明日就親往濟州監工,重修堤防,此次定然保證質量。


    “哈!趙克良,你說得好輕巧。你告一句失職,朕便息怒嗎?你告訴朕,你把朕劃給工部的銀子都折騰到那裏去了?一共四十萬兩銀子,三州之中,濟州河道最長,你劃過去十八萬兩,可是朕知道,你花在修堤防上的錢,滿打滿算不到八萬兩,剩下的十萬兩,你若是替朕省下了,為何不見你上交?”


    趙克良渾圓的胖臉上滲出了冷汗,可他沒機會開口辯白。淩堯帝的詰問就接踵而至:


    “青州、濱州合計撥款二十二萬兩,但真正用在正途上的錢,合計不足七萬,趙克良,剩下的十五萬兩銀子呢?”


    趙尚書臉上冷汗更多,他不明白這位皇上是怎麽知道這些數目的?他呈上的修河帳目,可是絕無紕漏的呀!


    他一咬牙,現在隻有來個死不認帳,否則,近三十萬兩的巨額貪.汙,足以把他送進天牢,秋後問斬了!


    他跪下叩首,喊冤道,“皇上,關於修河的帳目,微臣一筆筆記得詳細,已經呈報給您了呀!四十萬兩,一兩銀子臣也不敢私吞呀!”


    “嗯,朕相信一兩銀子你不會私吞,趙愛卿腹大體豐,一兩銀子哪滿足得了你的胃口!你別跟朕說你呈上來的帳目,凡是你讓朕看的,朕都不看,朕隻想看那些見不得光的!”


    “沒有……皇上,微臣冤枉,微臣不敢欺瞞皇上,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呀!”


    趙克良一邊磕頭一邊喊冤,淩堯帝不再多話,離了禦座,走下禦階,一直來到趙克良麵前。喝道,“你抬起頭來!”


    趙克良哪裏敢抬頭,反而把頭埋得更低。淩堯帝也不再說第二遍,她伏身,伸出纖纖素手托住了趙克良肥胖的下頷,用力把他的頭托了起來。


    群臣目瞪口呆。這個舉動都是男子對女子做的,無良浪子調.戲閨閣少女,或者小情侶間的調笑嬉鬧,從未見過女子對男子如此,何況還是帝王對臣子,這,這成何體統!


    淩堯帝才不管群臣如何詫異腹誹她。她盯牢趙克良酒.色過度的腫眼泡,語聲森寒透骨,“趙愛卿,朕來問你,九月初三,你可是和工部的四位侍郎一起去繡月樓上喝花酒?那一晚你好生風.流快活,和繡月樓的頭牌婉月姑娘春風一度,拋出去的,可是整整千兩黃金啊!肯愛千金輕一笑。趙愛卿,你是在用朕的錢博美人一笑嗎?”


    趙克良的小眼睛難得瞪大了。皇上怎麽連這個都知道!她在他身邊安了密探嗎?那個鄭銳不是已經……難道還有沒被他發現的?


    “趙愛卿,朕再來問你,你身邊那個叫鄭銳的侍衛呢?你好大的膽,


    趙克良的小眼睛難得瞪大了。皇上怎麽連這個都知道!她在他身邊安了密探嗎?那個鄭銳不是已經……難道還有沒被他發現的?


    “趙愛卿,朕再來問你,你身邊那個叫鄭銳的侍衛呢?你這雙眼不大,倒挺精明,還真把朕安在你身邊的楔子找出來了。找出來也罷了,你明知他是朕的人,還敢殺他。殺鄭銳你可是花了大價錢,“密羅”的殺手你一下就雇了四個,每個一萬兩。可對啊?你殺了鄭銳,還把他沉了桐花河。朕培養出個好密探容易嗎?你殺了朕的人,就不怕朕殺你?還是,你壓根就看不起朕?”


    “你,你……我……”趙克良幾乎毛骨悚然,“密羅”可是大淵最神秘的殺手組織,怎麽這個深宮內院裏長大的女子也能知道,還知道他雇了幾人,開價多少,甚至還知道鄭銳死後被沉了桐花河……她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他正琢磨著,“啪”的一聲脆響,一記耳光甩在他的胖臉上。他的下頷被捏住了,躲不開,這一掌挨得結結實實。臣子們的驚唿幾乎壓不住,這個女子當真潑辣,完全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禮儀大防。


    淩堯帝可不覺得自己所做有何不妥,她一掌把趙克良的臉打得更胖,托住他下頷的右手一抖,趙克良的腦袋就像沒了骨頭似的垂落,她指著他怒道,“趙克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跟朕你呀我呀的,起碼的規矩你都不懂了嗎?”


    趙克良被嚇掉了魂打腫了臉,現在哪敢再狡辯,隻有磕頭賠罪不止。


    淩堯帝明顯不打算得理即饒人,她轉身走上玉階,一邊走一邊道,“趙克良,朕還要問你,你今年八、九兩月,分別在昀城和錦州置了兩處外宅,買得可都是上好的宅子,金屋藏嬌的女子也是暢春樓和隨想苑的當紅頭牌,連贖身帶買房,兩邊共花了五萬三千兩,這一筆,本應是修河堤的錢吧?”


    正磕頭的趙克良一下癱在了地上,肥胖的身體不停顫抖,滿頭滿臉大汗淋漓。滿朝的臣子也皆是麵露驚悚,這個女子,她到底是在趙克良身邊安了多少密探才能把如此的秘密都打聽清楚。趙克良身邊有密探,那自己身邊呢?


    淩堯帝又坐迴龍椅,很滿意趙克良和眾臣子現在的狀態,然後慢悠悠拿起最後、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壓在快要崩潰的趙克良身上。


    “趙克良,朕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陳天景眯起眼睛,貓一樣的微笑,“那本真的帳簿,就是記錄著你挪用二十五萬修堤銀兩的帳簿,可是藏在你家書房裏的第二個書架上的第一排橫檔的第三本書的那個位置的木板夾層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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