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天景的日子就忙碌得不可開交。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她在父皇麵前許下撫養允炆的承諾。真正做起來卻是不宜。不知為何,允炆自從過了一歲後,就開始多災多病起來,傷風、腹瀉、百日咳,麻疹,種種病症一波接一波地襲向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大半年的時間裏,允炆就沒斷過生病,每日裏喝得藥湯比吃得奶都多。


    賀雲陽也來看過,檢查過允炆的身體後也是皺眉,說孩子的身體和經脈都太弱,輸不進去真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允炆能活到三歲,那時就能教他內家真力和吐納之法,對他的身體就能有大改善。


    天景很發愁,賀雲陽所說的三歲聽起來好遙遠,這孩子現在還不到兩歲,就已經被連番大病折磨得瘦弱不堪,哭都沒力量了。看這樣子,可能活到三歲嗎?


    她拉著賀雲陽的手搖來晃去,央求著,“賀雲陽,你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人,你就不能想個辦法,現在就教給允炆內家真力嗎?”


    賀雲陽哭笑不得,“天景,你別給我亂戴高帽,戴了也沒用。既然你說我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那我告訴你,我也是在三歲才開始學習內家心法的。如果這孩子現在就能記住心法口訣,就能理解真力該如何在經脈裏流轉,那天下第一聰明人的稱號就讓給他吧!”


    “不用讓給他,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允炆這孩子其實並不聰明,一首簡單的啟蒙詩都背不下來,還背什麽心法口訣!”天景看著搖籃裏的孩子歎息,“我也知道這是傻話,我是心急呀。你想,玄明不知要被關到什麽時候才能出來,他這一生也不知還能不能有子嗣。這孩子現在就算是陳家唯一的後嗣了,他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跟父皇交代!”


    賀雲陽也是歎息,沉默片刻,他道,“那,我再去找找梟隕吧!”


    “不許去!”天景一驚,一把拉住他,“我聽說凡是去求他第二次的人,他不但會讓那個人為他辦很難辦到的事,還會……”她打了個哆嗦沒再說下去,隻是更加用力地抓緊他。


    “他還會要那個人身體的一部分!”他接上她沒說完的話,“身體的一部分這個範圍就比較大了,我可以跟他慢慢商量,比如一根手指……”


    “胡說八道!你哪有什麽是你自己的呀!”天景狠狠地提醒他,“別忘了你的賣身契,別忘了你可是用我父皇的禦用印泥按的指印,別說一根手指,連一個手指甲都是我的!所以不許你去找梟隕,聽到沒有!”


    賀雲陽呆呆看了看她亮出的雙手掌心。去年,他可是在她左右手心裏印上了雙份的賣身契。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呐呐道,“不去找梟隕,你相信禦醫院裏那幾位太醫能保住允炆的命到三歲嗎?”


    “不知道,看他自己的命了,總之我盡全力對他好就是了,他能平平安安地長大固然好,如果注定早夭,我也問心無愧。反正不許你去找梟隕,聽到沒有!”


    “嗯,聽到了!”他忽然笑嘻嘻湊了過來,“公主殿下,下次小人剪了指甲,就給您送過來可好!”


    天景一愣,抓過一個撥浪鼓敲在他肩上,“賀雲陽你惡不惡心,死到一邊去!”


    這天晚上,天景迷迷糊糊醒來,揉了揉眼睛就發現房裏的氣場不對,那是一種她很熟悉的,但好久沒有感受到的氣息。這氣息讓她驚喜萬分,她一把拉開了帷帳。果然,桌上搖曳的燭火映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銀發的女子正站在允炆的搖籃邊,皺著眉打量那個熟睡的孩子。


    天景跳下.床,鞋子都顧不上穿,赤著腳抱了過去,一頭撲進了那女子懷中,緊緊地抓住她,哽咽喊道,“師傅,這麽長時間你到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呢!”


    翊雪也抱住了她,輕聲笑罵,“傻丫頭,你以為師傅已經老到連唯一的徒弟都能忘記嗎?其實師傅也沒走多久,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半,你這裏怎麽就變成這樣了?這邊原來不是你母親的房間嗎?怎麽是你住在這裏?還有,這個孩子……”


    天景聽了了師傅語聲中的疑惑,連忙一疊聲的聲明,“師傅你別亂想,這孩子不是我的,跟我沒關係,不是,跟我有關係,但不是那種關係……”


    看她語無倫次地漲紅了臉,翊雪笑道,“好了好了,師傅也沒說這孩子是你的呀,一眼就看出不是了,如果是你跟賀雲陽的,怎麽可能長得這麽醜!”


    “師傅,你……”天景眼冒金星的暈眩。師傅怎麽這樣啊,一年多不見,她怎麽還是一點正形都沒有!不過,這樣的師傅,才是想念了好久好久的師傅!


    之後的一個時辰,她依在師傅懷裏,絮絮地說著這一年多裏發生的事情和變故,關於玄明,關於太子,關於母親,關於父皇……


    她總算講完了。翊雪皺了皺眉,咂了咂嘴,臉上沒什麽沉鬱和傷感,反而十分不耐不屑,“我說你們這些人類啊,不管多聰明的人,都看不破權勢和地位不過是水月鏡花的幻影,就為這些虛妄的東西,把自己實實在在的命都賭上,鬥得不顧臉麵,不要情分,兒子殺老子,母親殺女兒,這樣有意思嗎?”


    “我母親不想殺我的!”天景反駁。


    “不管她想不想,總之她做了。而且,那個叫什麽明的,不就是她當時一念之差種下的惡果嗎?這就是佛家常言的‘昔時因,今日果!’丫頭,師傅勸你一句,你也別想著做什麽皇帝了,趕緊去嫁給賀雲陽,好好地過幾年日子,這才是實在的!”


    “師傅,我也想過那樣的日子,可是我現在怎麽能……”


    “你是想說這江山離不開你是吧!”翊雪嘲諷地笑笑,“丫頭,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要是你不做皇帝,你老爹沒奈何,就隻有把你那個傻兄弟放出來。就算你那個傻兄弟不在行,把江山丟了,那又怎麽樣?江山代有才人出,難道隻有你們陳家人能坐龍廷,別人都不行嗎?沒準別人坐得更好,能讓老百姓活得更好!丫頭,你沒有重要到這片江山非你不可,隻有賀雲陽那小子非你不可!你要是坐了龍椅丟了他,後不後悔!”


    天景默默無言,她攤開右手,掌心裏紋路清晰,隻是沒有了姻緣線。那是她自己親手毀去的。她記得那時她三歲,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師傅。翊雪姐姐給她講了許多前塵往事,為了哄她開心給她看了手相,然後說她有一條非常好的姻緣線,這一生,她會遇到一個世間難得的男子,有一段幸福安穩的好姻緣。


    那時的她執念深重,一心裏隻有陸離,念著他恨著他,她才不要什麽這一世的好姻緣。她把這隻手撞向鋒利的石頭邊角,用力擦過,她的掌心鮮肉淋漓,她的姻緣線沒有了。


    她現在還清楚記得那時她看著血淋淋的掌心,不覺痛,隻覺痛快。她冷笑著,對師傅說出一番豪言壯語。


    “我不信什麽姻緣,也不要什麽良人!從出生那天起我就發誓,這一生我絕不再信任何人,絕不再愛任何人,絕不再信‘永遠’‘不悔’這些騙鬼的話,絕不再把心和命交到哪個男子手上!世間難得的男子嗎?我已經遇到過一個了,他的‘好’,我兩生兩世刻骨銘心,實在無福消受第二個!所以不如毀了這條姻緣線,免得看著心煩。”


    這些話,她在十四歲之前都常常憶起,欣賞自己的決然和孤勇,順便也堅定一下要把這些話奉行終身的信念。


    可是,在認識賀雲陽之後,她越來越少再想起這些話,這兩年來,她更是不敢再想起當時的舉動和那些話,一想起就會想抽自己耳光,什麽決然孤勇,分明就是固執和愚蠢!她用清瑤的心做了那件事說了那些話,可是,清瑤憑什麽毀了她陳天景的好姻緣!


    她記得當時師傅用治療術治好了她掌心的傷,但師傅恢複不了她的姻緣線。然後師傅給她上了拜師後的第一課,師傅說:這世上最傻最笨的事情,就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這句話當時那個滿心執念的的自己根本不懂,但現在她懂了,她想要放過自己,或者她已經放過了自己。師傅沒騙她,她果然遇到了世間難得的男子。可是,也許真是沒了姻緣線就沒了姻緣,她和賀雲陽注定了隻能相望,無緣執手。


    翊雪猜出了她的心思,她把手覆在了徒弟的掌心,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歎息道,“傻丫頭,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


    “可是師傅,我真的後悔了呀。我不是貪戀皇位,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可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位,如果我不管不顧地就跑去嫁給賀雲陽了,那我父皇……”


    翊雪歎息,“是啊,你老爹會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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