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或者一絲清澈光明。


    曾經的深邃,如今隻剩下深情。


    喬九愣神了老半天,是沒有理解這個眼神究竟是什麽意思。


    江曳楓也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過於流露的情感,連忙收迴了,目光低垂著,不安分的到處晃悠。


    一隻手握拳,輕咳了兩聲,又跟著說道:“這些人已經伏法了,你是這一次的大功臣,而且同樣也是證人,等下審問的時候,你也要陪同走個流程的。”


    聽著這個敷衍的解釋,喬九木納的點了點頭,跟隨著他一起迴到了府邸。


    開堂審理,貪官和蘇婷雪,還有那些被帶來的家丁。


    這麽一大堆人,幾乎都快擠滿了整個公堂,外麵也包圍了不少的人,此刻是一副罵罵咧咧的模樣。


    “這個狗官,現在終於被繩之以法了,黨真是老天有眼!”


    “可不就是嘛,之前欺負咱們這麽久,現在遭報應了吧?”


    聽著這些非議之聲,就能夠看得出來,蘇家平日裏對待百姓也極為苛刻,難怪這麽不受待見。


    喬九冷冷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無話可說的貪官,沒有說些什麽。


    “蘇員外,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江曳楓聲音洪亮,卻極具穿透力,根本就無法讓人忽視。


    沉默許久的蘇員外,卻突然泛起了一陣苦澀的笑容,淒楚而哀怨。


    “王爺何必多問,你們不都是已經知道了嗎?之前去我書房的是你吧,還有搗毀我古墓的事情我跟你們有關係吧……”


    要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他們又怎麽可能抓自己。


    再說了,連最後給自己安身之處的地方,都已經被人給弄的一塌糊塗,他現在也沒有什麽值得牽掛的。


    既然一無所有,又何必再扭捏糾纏,索性坦言。


    看到蘇員外極度配合的樣子,江曳楓也省了不少的口舌,直接掃了一眼旁邊的人,“把罪證書給他吧,讓他簽字畫押。”


    看到蘇員外極度配合的模樣,旁邊的蘇婷雪也是一臉驚恐,忙跟著怒道:“爹,您這是幹什麽,你這樣子我們就一無所有了呀!”


    自己本來就醜,名聲也不怎麽樣,要是再沒點兒小錢,日子怎麽過下去?


    聞言,蘇員外看了一眼蘇婷雪,重重地歎息了一口氣,又一臉哀怨的說道:“閨女啊,咱們家已經徹底完蛋了,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們。”


    安慰了片刻之後,蘇員外才突然抬頭看向了江曳楓,開口說道:“三王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希望您不要牽連無辜。我的女兒她也隻是性子跋扈了一些,並未傷及過什麽人性命,你!”


    “你閉嘴!”


    一說起蘇婷雪,江曳楓就忍不住聯想到地牢那一幕,還說未曾傷及過性命?


    其心思歹毒到,竟然要以活人之皮維護自己的容顏,現在想想就恨不得當場將她千刀萬剮,順便體驗一下什麽叫做抽筋剝皮之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喬九沒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江曳楓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喬九,看她俏麗的身影,筆挺的站在那裏,這才覺得心中坦然安分。


    似乎是注意到了江曳楓異樣的眼神,喬九蠕動著嘴唇,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麵對江曳楓的堅持,蘇員外卻突然怒道:“我都已經承認一切,為的就是在你麵前留個好印象,難道連替女兒求個情,都沒有這個資格嗎?”


    雖然姑娘醜了一些,不過終歸是自己的獨苗,從小捧在手心寵到大的,因為自己受牽連致死,實在是不應該。


    然而,蘇婷雪突然開口說道:“爹,你別求他了,我是活不了的。”


    謀害王妃,能夠活到現在,仍然是她的榮幸了。


    微微抬起眼眸,那一張醜陋的臉,此刻直接凝視著喬九的麵孔,看的喬九都有些毛骨悚然。


    “你這麽盯著我,該不會是賊心不死,我想著要把我皮剝下來給自己用吧?”


    想想那個血腥的場麵,喬九渾身汗毛都快要豎起來了,不住打了個哆嗦。


    聞言,蘇婷雪卻突然大笑道:“你不要慌張,我現在也沒這個本事啊。我隻是想臨死前記住你這張臉,下輩子哪怕不是傾城絕世,也總該是個正常的姑娘吧。”


    從小受人白眼,被人謾罵唾棄,被大家小姐公子嫌棄。


    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以及蘇員外的撐腰,蘇婷雪隻怕是早就熬不過那些流言蜚語。


    如今,死亡反倒是一種解脫。


    說完之後,蘇婷雪突然取下頭上的釵子,毫無征兆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看到這一幕,眾人皆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尤其是旁邊的蘇員外,連忙拉住蘇晴雪的手,緊張道:“你怎麽這麽傻,爹爹平時說了這麽多安慰你的話,怎麽就聽不進去!”


    現在說些什麽,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蘇婷雪最後一個眼神,就是鎖定在喬九的方向,死不瞑目。


    可是瞳孔之間,似乎依稀倒影著那張絕美而讓人羨慕的麵孔。


    “蘇小姐!”


    喬九也沒有想到,蘇婷雪居然會走到這麽極端的地步,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她死無論是出於對他醜陋的同情,還是出於自己的慈悲憐憫。


    可是,蘇婷雪終究沒有過了自己這一關。


    本該是肅穆的公堂之上,此刻卻彌漫起一股悲傷的氛圍。


    同樣鮮血四溢之際,江曳楓擺了擺手,“把蘇婷雪抬下去吧。”


    在蘇員外的依依不舍之時,最終還是被迫與蘇婷雪的屍體分開。


    此刻跪在地上,眼淚嘩啦啦的流淌,眼眶濕潤了一片。


    雖不知他這一刻有沒有後悔,喬九卻沒有多餘的同情,給這樣草菅人命,收刮民脂民膏的狗官。


    “既然你已經認罪,女兒也已經畏罪自殺,那麽本王宣布,將蘇員外關入大牢,三日後問斬!”


    判決出來之後,蘇員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猶如一灘爛泥根本就扶不起來。


    等到蘇員外也被拖下去,喬九卻突然毀在了江曳楓的麵前,“王爺,我還有一事相求,關於大掌櫃,他之所以偷東西,也是被蘇員外一手所脅迫,能不能網開一麵?”


    自己做了這麽多努力,為的就是為大掌櫃洗刷冤屈。


    帶著滿臉的期待和驚恐,看著江曳楓,喬九不敢有半分鬆懈。


    聞言,江曳楓已經大致了解了關於大掌櫃的事情,此刻隻得長歎了一口氣,“雖然法不容情,不過法亦為情深。關於大掌櫃的事情,本王會重新定奪的,你就先起來吧,地上有些涼。”


    有了這一番話,喬九如同看到了一絲光明,此刻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連忙笑著站起了身。


    又跟著一臉歡喜的湊到了江曳楓的旁邊,衝著他俏皮的挑了挑眉,一連串的馬屁脫口而出,“我就知道王爺您這麽英明神武,深明大義,絕對不會就這麽不顧請麵的!”


    聞言,江曳楓看著喬九那一副機靈勁兒,不由得笑了起來。


    微微低垂著眼眸,突然調侃道:“你現在倒是看到本王的好了,以前怎麽不見你的眼睛這麽雪亮?”


    一番話語,喬九徹底的啞口無言,扯著嘴角尷尬的笑了兩聲,一臉安慰的說道:“以前……那不是我眼拙嘛!”


    說完,便直接扯著江曳楓的胳膊,“王爺,之前為了大掌櫃的事情沒能來赴約是我的錯,我現在向你道歉,你就不要再生我氣了!”


    對於江曳楓的魅力,喬九實在是無法抗拒,隻是迫切的想要和他待在一起。


    聽到這一番解釋,江曳楓微微一愣,“因為大掌櫃的事,那你怎麽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之前我去找你,他們說你不想見我,還把我的東西丟出來了,我自然是沒那個臉麵了……”


    想想當時那傷心的一幕,甚至都能夠聽到心碎的聲音,不過好在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


    麵對著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江曳楓眉目微蹙,心中卻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難道,我和小九之間的事情,是有人在中間顧於周旋?”


    來不及思考這麽多,江曳楓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好在,兩個人此刻沉溺於甜蜜之中,也不願意再去糾結其中細節。


    這件事情審理完畢,喬九微微的打了個哈欠,又一臉崇拜的仰頭看著江曳楓,張著嘴巴問道:“王爺,咱們要一直留在這裏嗎?我這生意好幾天都沒搭理了!”


    如今,案子已經審理完畢,喬九又開始要操心其他的事情了,畢竟自己可是個生意人!


    “如今事情解決了,自然是要先迴去的,難道你還想在這留這?”


    江曳楓漫不經心的調侃了一句。


    喬九想想這裏所發生的那一係列驚險之事,連忙惶恐的搖了搖頭,“算了吧,我看這地方五行克我,太危險了!”


    兩個人坐著轎子,押送著囚犯,一路就前往京都的方向。


    路途之中,喬九逐漸陷入了睡眠,被江曳楓也帶迴了王府安頓下來,自己轉而帶著囚犯去皇宮複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九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微黃,到日落之景。


    見周圍奇怪地方,迷糊的來了一句,“這什麽地方,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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