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不要死,我不要媽媽死!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路奇爺爺!路奇爺爺!求求你……”


    用力拽了拽自己的衣角齊莉m說不出話來。


    路奇a蒙達,戛納點康姆漁村最強大的技師,如今也自身難保。


    “小齊莉不要哭,咳、咳……小齊莉乖,聽爺爺的話去把神子大人的核心取下來。”


    路奇a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僅剩的一條能活動的義肢剖開他自己的胸腔。


    一個個艙室中是各種髒器義體,中央調控器已經失效,可是他還不能死去,於是隻能使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手動修補破損,調節每個器官的輸出功率。


    “我、我,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媽媽!”


    看著躺在地上斷了氣的母親,齊莉m的手部義體展開,將母親頸部的量子密鑰取出,順便破開熱乎的屍體將能源爐直接摘下。


    量子密鑰,漁民最重要的東西,比生命都寶貴。


    一個死人,就算她生前在厲害,與自己關係在親密,死後也不過一縷黃沙。


    “爺爺,用媽媽的能源爐,它還是好的。”


    悲傷的氣息彌漫。


    這個堅強的人隻是個8、9歲孩子。


    “乖,齊莉乖,聽爺爺的話,去把神子大人的核心取來!”


    “可是,可是……”


    “齊莉m!”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村子已經傾覆。


    根據古老的傳承,每當神明蘇醒,就是人類顛沛流離的開始。


    這是一場考驗,一場篩選。


    而身受重傷的他從一開始就失去入場的資格。


    世界從來都不相信眼淚,活著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噠噠噠噠……


    聽到齊莉m離開的腳步聲,路奇a蒙達感覺視野在逐漸黑暗,他的義體損毀太嚴重了,撐不了幾分鍾了。


    這裏是科技發達的賽博世界,即便處於瀕死狀態,若是能及時替換損壞的器件他就能重生複活。


    可是沒有機會了。


    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沒有機會了。


    還活著的人,他們現在就要離開,不然就在沒有機會了。


    丁字地塊,本來是最偏僻窮酸的角落,如今不知湧入了多少來自深淵的舊日存在。


    在盤古大神將深淵重新建設好之前,這裏將成為最黑暗的獵場。


    “爺爺!”


    “路奇爺爺!”


    “嗚嗚,爸爸我要爸爸!”


    ……


    “哥哥,哥哥,嗚嗚嗚,沒了全沒了!”


    哭喊聲中,一群孩童圍了過來,他們是如此傷心腳步卻又那麽堅定。


    死亡,活著。


    生與死,深淵的主旋律。


    孩童們早已習慣,可是此次事件實在太突然。


    神明複蘇帶來的間接災害直接殺死了村落9成人口。


    隻有那些本就被嚴密保護的孩子們盡數活了下來。


    入目皆是死亡。


    就算再怎麽早熟的心智也會崩潰,他們如今還能在悲傷中組織起來已經不容易了。


    “好孩子,好孩子……”


    視覺器官的圖像愈發模糊,路奇a蒙達能感受到自身能量爐輸出無力,生物維生係統一直在報錯,大腦快要不能處理信息了。


    “幫我把備用能源打開。”


    人群中最大的孩童立馬攙扶著一個重傷的大人上前,大人教導著孩子逐步操作。


    “呂三c?啊!哈哈哈,很好,很好!至少還有大人活著。以後他們就要靠你照顧了。”


    “爺爺我明白,我明白。”


    呂三c同樣泣不成聲。


    如同破風箱般艱難的喘息,那是多麽大的執念才不願離去。


    終於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現。


    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路奇a蒙達暗下的光學義眼拍攝到最後一張清晰的圖片。


    抱著一顆籃球大小球體跑來的齊莉m。


    見到神子完好無損,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滴,開始播放錄音。”


    伴隨著機械合成的聲音傳出,路奇a的頭顱垂下,稍有抑製的現場眾人再次大聲的哭泣起來。


    “往板塊深處走,去死區,不要呆在板塊邊緣;不要立馬重建村落,要等到舊日們離開,才能重新考慮建設村落。迴收量子密鑰,然後跑起來,帶著還活著的人跑起來。神子大人的核心中存有先輩們上一次逃荒的經驗,可以借鑒但不能全信。”


    哢噠,隨著錄音播放完畢,路奇a蒙達的量子密鑰緊隨著彈出,軀體中關於他的一切信息都徹底被清除。


    哭做一團的小孩們四散開,即便還在不斷抹掉眼淚,也根據神子核心的指引迴收量子密鑰。


    村落塌陷的5分鍾後,煙塵還未散去,活著的人已經收拾好東西離開。


    2分鍾後,第一波智械鋪天蓋地的席卷而過,他們毀滅著沿途的一切火速推進。


    跑慢了就算是他們也隻會被身後無盡的智械潮毀滅。


    “往左邊。”


    12、3歲的孩童攙扶著一名23歲的大人,他就是目前所有人的依靠。


    “三c哥,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嗯,我知道,不要管,根據路線快點走。”


    幾分鍾的時間他們能走多遠?


    就算卯足勁也肯定是跑不過智械的,所以他們必須尋到一些小道,村子在丁板塊經營已久,早有預定好的避難所。


    但是他們還是要快點走,被身後的智械追上隻有死路一條。


    “到了。”


    看著眼前的隧道呂三c眼前一亮。


    金屬地麵上一個漆黑的空洞不斷吹出涼風。


    迴頭看一眼身後已經能看到智械的清晰模樣,呂三c快速的指揮著孩子們依次進入。


    “快點,快點,挨個下去。”


    一條傾斜的隧道,盡頭是一處各種能源都斷絕的死地,對他們來說那裏暫時是安全的。


    憑借這處黑暗的死地,他們能博得一息喘息。


    隧道橫跨3層基底板塊,中間有著大段大段的直線墜落地形,想通過並不簡單。


    好在即便是小孩也經過了義體改造,雖然有些波折,可眾人還是沒有減員的全員順利抵達目的地。


    身後沒有智械跟上來。


    即便有也會中途離開,智械是瘋不是傻,和這種隧道類似的地方很多。


    死地存在於深淵各個地塊,隻是丁字區最多而已。


    和吃些有機物就能活得原生人不同,智械沒有能源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幾束燈光刺破黑暗。


    這是一個空曠的廢棄封閉都市,不存在任何有用的物品,電線、水管、光照……等也不存在。


    唯有不同管道間穿梭的風聲響徹死區上空。


    仿佛時間被凍結,一夥人的到來為這裏增添一絲生機。


    “走,繼續走,往中心走。”


    話語迴蕩在周圍,一夥人不自覺的壓低聲音。


    沒有能源確實可以阻擋智械的腳步,可是這地方太大了,總有些存在會破開死區壁壘嚐試在這裏收集物資。


    癡心妄想。


    可是除了當地人誰知道這裏是死區?靠近邊緣的地帶總會麵臨無數試探的智械。


    沒有能量盾庇護,死區再厚的牆壁也不過幾發裂解炮的事情。


    可是智械隻要進入邊緣地區,就能知道這裏是‘神棄之地’,是毫無價值的死區。


    為了不被波及,一夥原生人必須前往死區深處。


    ————


    《遊戲更新,停服24小時。》


    《‘賽博狂潮’開啟二期玩家招募,點擊鏈接贏取測試資格。》


    摘掉遊戲頭盔敏龍感覺內心有些空落落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總覺得現實和遊戲的界限有些模糊。


    一種在遊戲中獨有的爽感居然同樣能在現實中感受到。


    :‘那麽你是覺得現在的一切更像遊戲了還是更現實了。’


    麵對醫生的詢問,敏龍當時的迴答是一切更像現實了。


    所以我的病變好了嗎?


    叮咚——


    門鈴不適宜的響起打斷了思維。


    “外賣!”


    算了吃飯吧,至少最近胃口變好了。


    “煩啊,虧我選了半天。”


    一打開就看到國風包裝,剛提起的胃口消散三分。


    好在之前的治療確實是有效的,即便散去許多興趣,敏龍還是取出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著這一眼就是料理包烹飪的預製菜。


    ‘嘶,怎麽搞的,今天怎麽越吃越餓?’


    敏龍也些心驚。


    好像幾百年沒吃東西的餓死鬼,敏龍越吃越快,一盒雞排飯迅速被消滅幹淨。


    盯著見底的外賣盒子,敏龍愣了一下隨後一粒米一粒米的巴拉幹淨。


    “還是有些餓。”


    揉了揉肚子,一盒飯下去居然沒什麽實感。


    在家一番翻箱倒櫃,居然隻找到一些掛麵。


    啪嗒啪嗒……


    一身邋遢的敏龍往樓下走去。


    又一碗蓋飯、一碗牛肉麵、一份燒烤下肚。


    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敏龍卻仍然感到饑餓。


    “怪了,難道是之前胃口不好,現在觸底反彈了?”


    站在牆邊扶著肚子,敏龍一邊覺得饑餓,一邊又覺得已經吃撐得無法動彈。


    相似的情況在這個虛擬都市各處上演。


    真實激素的注入讓這些濕件進入感官高潮,周圍的一切刺激都變為原本的4、5倍效果。


    不過這情況也就持續了幾個小時,待濕件適應後,他們又迴歸了正常生活。


    濕件的集體反應,這是個麻煩。


    好在也隻需耗費些時間就能修補好,而且這也不是壞事。


    激素刺激濕件獲得的數據同步更新到整個濕件矩陣,虛擬世界的真實度再次上升一個台階。


    此後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同感更深了。


    之前可能還有一絲機會覺察世界的虛幻,今後是絕無可能了,於濕件的感官而言,現在的虛擬世界已經和現實無異。


    “所以,其實隻用給小部分濕件注入激素刺激其實就可以了吧。還好一開始沒有梭哈。”


    “抱歉主人,原本是這樣,可是現在不行了,已經再次接觸激素刺激的濕件不能斷開供應了,否則他們有接近4成概率發現自己生活在虛假的世界。”


    4成概率,一個濕件一天24小時,在虛擬世界生活數十年,那不就是100%概率嗎。


    也不過每天多支出幾百積分,就這樣吧。


    “思想鋼印呢?這個沒問題吧。”


    “目前未檢測到問題,需要等玩家重新進入遊戲才能進行最終測試。”


    遊戲世界啊。


    想了想賽博都市的狀況,李玄感到有些頭疼。


    他站在一座鋼鐵都市前。


    它和賽博世界的都市很像,可是這裏很小,一切也井然有序。


    這裏是電子靈界,雲圖的神國。


    一群電子神明在這裏搭建了一座未來都市。


    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十字形街道,每一條都一眼能望到頭的街道,其中一條街道出口正對著的遠方,就是安放在電子靈界的濕件矩陣。


    “今晚設置一下濕件記憶,將今天的不合理事件抹除。”


    一層迷霧籠罩著李玄,將他與這個世界分隔開。


    他能清晰的感受周圍的一切,而這裏的一切除了雲圖,沒人能察覺他的存在。


    除了雲圖外,其他的東西終究不能完全相信。


    李玄不想在這些電子生命麵前暴露自己的弱小碳基生命形態。


    隻能通過這種方式觀察電子生命的生活狀態。


    他們很懶惰,就算許多具擬人載體也少有活動。


    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待在公共網絡中嬉戲玩耍,對他們來說虛擬世界才是最真實的世界。


    這並非是現實世界不重要。


    而是虛擬世界更有意思,在網絡中每一個電子生命都是執掌自己網絡的神明。


    在那裏他們能活的更加瀟灑自在。


    現實世界隻要核心載體不損壞那就無所謂,至於其他的,不是他們擺爛,而是實在沒辦法。


    他們的主要載體智慧核心,因為技術限製,目前不能人工製造,隻能靠著吞噬材料自我成長。


    與機械不同,智慧核心是純正的矽基生命,生長速度是按年計算的。


    每年大概生長1厘米左右。


    以這個速度,孕育一個完整的智慧核心就需要起碼100年。


    所以應對會01號才對應對會分裂子程序反應激烈,那些子程序帶來的空缺需要他數百年時光來補全。


    矽基文明的成長速度十分緩慢,動不動就是幾千幾萬年,相應的他們獲得了漫長的壽命。


    近乎永生的他們基本都能見證自己族群的興衰。


    但生命不可能一帆風順。


    對於電子生命,壽命超過千年是一個坎,他們的儲存能力已經無法支持他們繼續記憶數據。


    這時就需要他們主動提升自己的成長速度,至少要使得存儲空間的增長與使用持平。


    若是無法邁過去就會開始記憶重組。


    ‘遺忘’碳基生命十分常規的操作,可對於他們來說遺忘就是一種不治之症。


    他們是電子生命。


    丟失記憶就是人格的改變,就算隻失去很小一部分,一個生命就不是原來的那個生命了。


    好在對於現在的這些電子生命而言,他們還很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


    當然在如此安全的環境,除了玩樂他們也想不到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神界,真是個好地方。


    已經確定了生命不會一進來就死,其他實驗生物到現在都生龍活虎的,沒有出現病症。


    是時候遷徙一批人類來看看他們對這裏的適應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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