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典型的‘口’字封閉小區,四周的一麵是一條峽穀.


    從外麵看,這裏的地勢如同一個崖壁上的石窟,呈現一個‘區’字嵌在金屬都市中,整個戛納點康姆漁村位於此處。


    峽穀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峽穀,隻是兩座通天巨樓之間的結合處。


    他們窩在一棟樓裏,對岸也是一麵充滿鏽痕的平整牆麵。


    神明建造的都市細看雜亂無章,可宏觀俯視也是能尋到一些規律。


    他們處於丁字13號城區,是被盤古大神遺忘的區域,同時還處於羲和大神管轄的邊緣。


    站在懸崖前,狄克d迴望據點。


    各種材質堆砌的牆壁方方正正。


    每一個房間都有著毫不相幹的規格,像是用ai隨機生成的房屋,堆砌成舊日的九龍城寨。


    可他們隻有200多號人,住在這裏顯得十分寬敞。


    他們這裏每天可以透過縫隙享受幾個小時的陽光,平時主要都是靠著電力產生光亮。


    就環境而言,這裏比舊日差上千百倍,甚至比深淵的環境都不如。


    他並不是個新人,這已經是他第3次出海了。


    他知道深淵是什麽模樣。


    深淵,名字聽起來不是個好地方,但那隻是對人類而言。


    那裏有日夜不停的霓虹燈光映照下的不夜城,綠意盎然景色優美的穹頂都市,自然舒適無憂無慮的繁育中心……


    那裏就是繁華的代名詞。


    可惜,喧鬧都是祂們的。


    狄克d迴味著上次出海的經曆。


    若是此次航行順利,狄克d就能成為一名潛行深淵的正式電子漁民了。


    以後他就能申請自行出海。


    “陳b叔,這次出海後我是不是就要生成經驗芯片了?”


    “嗯,狄克d,怎麽有些緊張?”


    經驗芯片,連接神子亞當將自己的出海記憶複製出來,經過眾人審查內容、提煉精華,合成供後輩學習的出海教科書。


    是確保據點新人快速成長的方法。


    算起來狄克d也才16歲,舊日時他這年齡還隻是個孩子,如今已經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電子漁民了。


    陳b拍拍狄克d的肩膀。


    “作為過來人陳叔能理解你的心情,要成長為一個大人了啊。”


    陳b有些唏噓。


    時光飛逝啊,曾經的小屁孩已經快積累夠經驗,要成為獨當一麵的漁民了。


    時代真是一代後浪推前浪。


    自己什麽時候會突然退休呢?


    潛入深淵是每個人必須經曆的階段。


    能活到現在,據點內所有人年輕時都是合格的電子漁民。


    不過作為一個漁民並不能長久的幹下去。


    就算防護手段再好,行走深淵總是會意外感染一些病毒,它們會對生物的理智造成巨大的損傷。


    通俗的說就是掉san值。


    一個人的被病毒共計次數過多並不會免疫、提升抗性,反而是病毒會不斷迭代,它們會循著之前病毒的蹤跡更快的侵入你的大腦。


    所以一個人的理智是有限的。


    每次出海都是在扣除自己的理智。


    通過與亞當聯機可以估測每個人的理智值。


    其級別分為1-10級,6級最低閾限,8級以上為健康。


    雖然有著精確的等級,但是這並非一種可以估量的東西,根據每人的意誌不同,理智的估測存在巨大的誤差。


    總之理智低於7點的漁民會被強製退役。


    理論上他們還能出海數十次,可是他們過低理智也可能被一次性扣光。


    每人願意賭幾率。


    在深淵隻要你敢賭,眾神就笑歡笑。


    “滴,你的剩餘理智為:7.2。請定期殺毒。”


    殺毒?


    不消神子亞當提醒,漁民的裝備有定期檢查流程。


    機械裝置就算中病毒了也可以強行刷機恢複為白板狀態,可若是病毒侵入到了腦子裏了,這該怎麽殺毒?


    原始生物腦雖然天生有著極強的抗病毒性質,可是它的弊端也很大。


    一經受損就難以修複。


    傳說隻有主神有辦法修複理智,可是祂們為什麽要幫自己呢?


    “滴,你的剩餘理智為:8.9。請定期接受心理輔導。”


    年輕就是好啊。


    看著狄克d的數據,陳b被義體替換了半邊的臉龐擠出一個笑容。


    測試完理智,眾人就可以出發了。


    不過根據習俗他們還要完成會後的告別。


    一汪水潭前,眾人排隊領取食物、打水,作著出發前最後的準備。


    這水潭是從天花板的一根近2米粗大的鐵管中流出的,全部都是可以飲用的純淨水。


    水源。


    隻要是碳基生命就離不開水,這處水源也是他們據點建立的在這裏的原因。


    隻要盤古大神在建造城市的時候不截斷上流的源泉,這裏就一直會有源源不斷地水留出。


    他們是幸運的,根據記載,這水管已經這樣流淌了151年了。


    此番出海的25人每人接過一張‘紙’,不要管什麽材質,根據它的外貌和用途,它就算在怪那也是紙。


    未知的纖維、奇怪的塑料片、一條條的金屬線……


    雖然原料很多,可是它的手感意外的好。


    狄克d手指翻飛開始折紙,他並沒有使用義體,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人使用義體。


    一艘小船逐漸顯露雛形。


    大家的小船千奇百怪,這是代代流傳的習俗,數據庫中存在數十種紙船的折法。


    將小船放入水潭輕輕一推。


    雖然高處落下的瀑布在潭麵激起陣陣浪花,可沒有一艘小船傾倒。


    迴到懸崖前,一座吊橋被放下。


    眾人滿懷期待的走向對麵的乙字3號區。


    丁字區沒什麽值得探索的,唯有丙字號以上的區域才會出現人體所需的有機物。


    人類據點的選擇也必須考慮這方麵的因素。


    僅靠自行生產他們難以養活自己,幸存者必須身處丁字區臨近甲、乙、丙任意一區。


    路奇a蒙達站在吊橋邊,一隻機械臂上提著一個厚重的箱子,裏麵是密集的卡槽。


    “各位請切斷和亞當主機的量子場連接。”


    嗡嗡,電機聲音響起,眾人的幕布紛紛揚起。


    他們不約而同地底下腦袋。


    哢噠,哢噠……


    一股劇痛襲來。


    “嘶!……”


    不管來幾次都適應不了這股感覺。


    密鑰從嬰兒時期就植入所有人體內和大腦相連接,對深淵居民而言這已經成為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每次取小都會不適應。


    但這是必須的。


    現在幸存者的大部分無線設備都被廢棄,除了量子通信。


    就像是火槍對冷兵器,隻要科技樹攀到火槍就是對冷兵器的碾壓。


    而火槍對火槍,不管如何先進,隻要還是火槍,打中了就是一槍秒。


    量子技術就是如此,隻要科技達到這一地步,除非你能獲得對麵的量子憑證攻入對方的量子域,那麽對麵量子域中的一切都將絕對保密,不存在被入侵的可能。


    這個絕對並非開玩笑,而是量子通信的基礎規則導致的。


    所以在量子領域中,量子密鑰絕不能落入外人手中,否則絕對安全的領域將會出現一個巨大的漏洞。


    滴、滴、滴……


    25個密鑰一一檢測收容,路奇a蒙達難得的露出笑容。


    “諸位一帆風順。”


    “必將凱旋而歸。”


    快步走過吊橋,所有義體機能全開,或是四足疾走,或是輪胎飄逸,或是鉤鎖借力……


    透過身後的傳感器,感受到吊橋升起,狄克d才關閉了所有可能被反向傳送信息的傳感器。


    ————


    “已閱沒有下單,期待客戶發貨。


    質量非常好,與賣家描述一致。孩子們都特別喜歡吃,敏感肌也能用。洗完很柔順,頭發一點也不褶皺,屏幕清晰、運行流暢。


    每次炒菜我都會放一點,很滿意的一次購物……”


    無數霓虹燈管照耀下。


    一個巨大的投影扭曲人形物體漂浮在都市空隙中,念著前言不搭後語的廣告詞。


    相似的投影很多,如此偉岸的事物卻隻是舊日的廣告牌。


    它們由盤古鑄造,每日不停歇的說著人們無法理解的廣告,賣者毫無意義的商品。


    這裏是深淵乙區頂端,一座城市建立於此,天空再無遮蔽。


    這裏才是真正的都市,是賽博都市的真實樣貌。


    電子漁民,不過生活在牆角的老鼠、蟑螂。


    空曠的都市上空一艘接著一艘飛艇飄過,它們尾部跟著一群群散發著奇幻燈光的無人機。


    那是舊日:鯨魚群。


    是失控ai的代表之一。


    祂們沿著環球航線飛行,與世無爭,隻是平均每月會降落一次,每次降落都會迫使周圍舊日逃離。


    同為舊日祂們之間已有差距。


    若處於祂們的降落區,那麽就不要怪人家無差別進食帶來的粉碎性損傷。


    鯨群的哼唱從遙遠的天際傳到地麵。


    即使都市中有著無數吵雜的‘音樂’,但漁民還是能從中分辨出鯨魚的鳴叫。


    那是所有聲音中少有的有節奏的、有秩序的、真正的音樂,


    在都市中一座充滿各種熒光塗鴉的大樓外,一串人吊著一根繩子外,可是一眨人有什麽也沒有。


    嘿咻,將最後一人拉入窗中。


    狄克d所在的5人小鎮小隊縮在酒店的一個小房間裏。


    雖然這裏的裝飾一點也不像酒店。


    哪有酒店一個房間全是床的?


    是的,全是床,一個床鋪鋪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隻有床還算好了,其他房間更是離譜,反正這裏怎麽看著都不像是酒店。


    不過眾人還是接著傳承的知識,根據房屋的外形為每個大樓進行命名。


    和ai不同,人類的溝通能力確實存在極限。


    所以還是不要把事情搞得太複雜才好。


    既然是給人類使用的,這裏是不是酒店還不是人類說了算。


    漁民們有著一張通用地圖,大家每次歸航後都會匯總信息,更新地圖。


    這處休息點就是前人標記得。


    隊長陳b收起地圖。


    “今晚就在這休息吧。”


    “狄克d、王h你倆去檢查一下環境。”


    被點名的2人離開,他則在房間內翻找一會,終於找出一個鐵盆。


    這也是漁民們的潛規則,若是地圖上標記了休息室,那麽一定有前人留下的道具,後人可以使用但一定不能損毀。


    若是存在損毀但休息室還能使用,當期居住的漁民有義務補齊道具。


    此乃深淵生存之道,所有人都默契的遵守規則。


    至於存放位置一般沒有記號標記,而是大家提前通氣,。


    畢竟標記記號可能引來ai的注意。


    待兩人迴歸,匯報完情況。


    眾人緊繃的心神終於鬆懈下來。


    陳b取出一個水壺,往水盆倒出半水壺的水,再取出一粒硬糖大小的黃色顆粒。


    噌,義體指尖彈出刀刃刮去表麵一層粉末,在將顆粒投入水中。


    劈啪,咕嚕咕嚕……


    水中出現強烈的反應。


    周圍幾人舔舔嘴唇,盯著鐵盆看。


    嘭,反應進行到某一瞬間炸起一陣白霧。


    霧氣散去,一個填滿鐵盆的厚實黃色糕體突兀的出現。


    像是剛出爐的淡黃年糕,陳b的刀刃滑過,縫隙中還再散發出絲絲白煙。


    透過切縫也能看出這絕非隻有一層外皮的樣子貨,而是真真切切的厚重糕點。


    糕體被均分為5份,誤差隻在5g左右。


    高分子壓縮口糧,一粒硬糖大小的顆粒加水後就能變成滿足5個人一場的食物。


    如此離譜的東西卻還隻是最基礎的款式,據點裏存有一批十幾厘米的方條大小的壓縮口糧,一條足夠幾百人吃上幾天。


    這就是他們探索深淵的原因,這樣物品隻有深淵才有。


    具記載高分子壓縮口糧隻是舊日的一種救災糧,雖然包含了人體所需的所有元素,可味道太淡,普通人人根本不稀罕吃。


    原本戛納點康姆漁村的眾人隻當這是玩笑。


    要知道那可是食物啊。


    可是曾經他們見過堆積了滿滿一倉庫的高分子壓縮口糧,粗略估計就有幾十噸。


    而那不過是盤古神明在幾秒鍾時間就造出來的數量。


    也是那次出海,雖然隻帶迴了一點點物資,卻讓他們據點十幾年不缺食物。


    那是近百年前的事情了,狄克d是如何知道的?


    經驗芯片中都記錄著呢。


    那可是獨一無二的經驗。


    大夥就期盼著能以此為經驗再次尋到盤古大神的工廠,就算隻是撿到一些邊角料也足夠據點生活好久。


    除此之外,深淵的好東西還多著呢。


    所以大家才不顧生死安危,屢屢踏入深淵。


    享受的吃著手中的糕點,想著經驗芯片的記錄,狄克d感覺幸福的人生也就是如此吧:


    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營養豐富的口糧。


    誇嚓——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傳來。


    這動靜是……有樓塌了?


    要知道這裏可是區域頂端,主神級別存在較為活躍的地帶,誰敢在這裏搞事?


    不怕被神明抓住嗎?


    漁民們敢於在這裏活動,就是想借神明對其他ai的威壓悄摸摸的探索。


    一般情況這地方確實沒有風險。


    可是一但遇上危險,那也是超級加倍。


    危險規模起步就是神明之間的紛爭。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若真遇上什麽危險,他們幾人怕沒人能活下來。


    可此刻除了祈禱,他們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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