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看出何翰海的心思,也沒打算說太多,轉頭就盯著對麵看。


    何翰海等人的臨時倒戈,讓這邊的氣氛更是沉悶,甚至隱隱呈現出了一種頹勢。


    沈舟沉著臉,掃了一眼周圍後,抬眼看向上麵。


    皇上還是肉眼可見的那般淡定。


    沈舟不過看了一眼,心裏就篤定皇上肯定在謀劃著什麽。


    他收迴視線,想了想,跟賀辰飛小聲聊起他們這邊的情況。


    這些連立場都不能完全確定的人,走了便也就走了。


    不足惋惜。


    賀辰飛自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心裏倒是挺平靜的。


    不管如何,既然已經做好了選擇,是生是死就看皇上給力不給力了。


    兩人短暫地聊了一下,隨即頗有默契地停了下來,眼睛定定地看著上方。


    徐騁應“是”之前,他看了眼皇上。


    隨後往前走了兩步,右手虛握著刀柄,一臉嚴肅地看著下麵,喊道:“來人,動手!”


    隨著徐騁的指令一下,下麵的官兵紛紛亮出手中的大刀,刀尖就對著沈舟他們。


    至於獻王這邊,圍著的官兵們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什麽動靜都沒有。


    李泉等人驚喜。


    何翰海神色更是複雜了。


    他掃向周圍。


    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


    然而,周圍並沒有突然湧出來的官兵或者侍衛。


    何翰海知道。


    這一迴,他真的沒有選錯。


    刀尖既然對上了,沈舟等人自得乖乖聽話。


    一個個再也沒有吭聲。


    趙璔看著這一切,心裏高興。


    他瞥了眼不知道為什麽,自他下令說要動手之後,就一直沒出過聲的趙驁。


    可奇怪歸奇怪,趙璔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即將到來的一切讓他整個胸腔都漲得滿滿的,他想大喊一聲。


    發泄自己的高興和舒暢。


    在他看來,皇上也是懂事的,明白他如今得勢,知道不出聲以示臣服,或者弱小。


    趙璔很是滿意。


    心道,皇上既然這般聽話,那到時候就留個全屍吧。


    至少,也全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趙璔摸著胡子,臉上逐漸展露出笑容。


    這天下,他終將要得到了!


    “徐將軍,讓他們把這些人全部關進大牢,到時候讓人過去審問。”


    徐騁抱拳,還沒說話,便被一道輕笑聲給打斷了。


    “皇叔,急什麽呢?”趙驁垂眸理了理袖子,繼而負手在後,神色淡淡地看著趙璔。


    趙璔皺了下眉。


    心裏雖是不喜,但也忍了,麵色和藹地笑道:“阿驁啊,你好好聽話,叔不會對你如何的。”


    他看了眼正虎視眈眈拿刀對著他們的侍衛們,眼睛陰鬱了下,隨即臉上又揚起笑容。


    “皇上,你就隨徐將軍過去擬好退位聖旨吧,叔在這裏等你們迴來。”


    趙驁沒動。


    趙璔看著,心頭忽然湧起一股火氣。


    “徐將軍,還不快請皇上過去?”


    請字被刻意加重了語氣。


    任誰都能聽到這語氣裏麵的威脅。


    徐騁眼睛動了動,隨即垂下眼,抱拳應道:“好。”


    可他應是應了,人卻沒過去。


    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趙璔皺眉,心裏咯噔了下,“怎麽了?”


    徐騁瞥了眼對麵那些侍衛,“要打起來,王爺請移步。”


    聞言,趙璔看了眼保護著皇上的那群侍衛,悄悄鬆了口氣。


    他的兵還沒來,暫時還需要依靠徐騁的手穩固全局。


    不過也快了,他的兵就要來了,到時,他再也不必在下達命令時,還得看一眼徐騁的臉色了。


    趙璔“嗯”了聲,轉身往前走,打算進殿坐著等候。


    趙驁望著那輪被雲層遮掩小半的晨曦,臉上很是平靜,沒有一絲笑容。


    他說:“皇叔,你聽見了嗎?”


    “什麽?”趙璔腳步一頓,轉頭看趙驁。


    趙驁收迴視線,淡淡地迴看過去。


    “皇叔,他們為你拚搏的嘶吼聲,你聽見了嗎?”


    趙璔怔愣,一時間竟不能理解皇上說的話。


    “你說什麽?”


    趙驁淡漠的眼眸在趙璔臉上滑過,他似是輕歎了一聲,又似沒有。


    “皇叔,你的人,來不了了。”


    微風習習,帶著二月春底的微涼。


    把這些話,吹到了趙璔耳畔。


    他身子一僵,像是被寒意突然侵襲,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莫名的顫意。


    “不,我不會信你一個字。”


    他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衝著徐騁大喊。


    “徐將軍,把他抓起來,快把他抓起來!”


    心底的不安徹底爆發。


    明明早就到了他說好的時辰,可他的人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他不止一次暗暗地告訴自己,隻是來晚了一會,不要緊。


    隻要趕上了就行。


    可他內心深處,到底一直想著這事。


    他甚至,對徐騁產生了懷疑。


    他雖承諾了不少好處給徐騁,但他也怕徐騁反手對付他,然後坐上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畢竟,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這個位子的誘惑。


    多少的好處,都比不上。


    趙璔其實隱隱感覺得到,徐騁並不是很聽自己的指令。


    而這個感覺,在徐騁一直沒下一步動作的時候,猛然躥高。


    “徐將軍,你怎麽還不動手!”


    他強迫自己恢複冷靜,可憤怒,懷疑,不安,慌亂,讓他麵色逐漸猙獰,扭曲。


    “本王的話,你都不聽了?”


    心口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趙璔緊咬牙關,狠狠忍了下來。


    他死死盯著徐騁,就看徐騁什麽時候動手。


    徐騁剛毅的臉上還是那般沉穩,讓人看了踏實。


    他沉聲道:“抱歉王爺,我不能聽你的。”


    趙璔腦子嗡的一下,突然就明白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趙驁。


    “是你!都是你算計好的,是不是!”


    喉嚨處忽而湧上一股腥甜,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


    可他狠狠咽了迴去,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趙驁。


    “到底,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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