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張家奴仆指路,沈舟等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張家小孫子的臥房門前。


    這是張家長孫,待遇自是好。


    連房間都是單獨的一個小院子。


    二月春日,萬物複蘇。


    院子裏的花草紛紛探出腦袋,綠意盎然。


    院子一角栽種的山茶花開得正豔。


    一縷縷淡雅清香不時掠過鼻尖。


    沈舟若有所思,收迴視線,抬步往裏走去。


    房間裏光線略顯昏暗。


    官兵們根本不用沈舟吩咐,一個個連忙去打開窗戶,讓陽光照射進來。


    房間敞亮不少。


    沈舟目光在周圍掃視,隨即看向那四個角落。


    身旁的官兵頭子見此,忙問:“沈侍講,現在挖嗎?”


    沈舟點頭,指了指四個角落。


    “挖吧,仔細些,別弄壞了。”


    “是。”


    有了沈舟的指令,官兵頭子一揮手,大家開始忙活起來。


    乒乒乓乓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舟把這邊的指揮交給了馬捕頭,沒逗留,轉身便出了房門。


    他帶著兩人,出了小院子,往東南角的那個魚池走去。


    魚池不算大,但也不小。


    裏麵的水,被眾人一桶一桶地抬走了。


    沈舟帶人過來時,池子裏一片泥濘。


    十幾人拿著帶來的鋤頭鐵鍬在挖土。


    二月裏的水還帶著寒意。


    好在今兒陽光不錯,曬在身上倒也不至於太冷。


    不過一會,池子旁邊便堆積了不少淤泥。


    沈舟掃了一眼。


    池子裏的每個地方都已經挖遍。


    如果張奇康供出的話是真的,那便意味著,他們要往深處挖。


    多深暫不可知。


    沈舟目光沉沉,望著眾人忙碌的身影,心裏在想別的事。


    賀辰飛去了禮部侍郎嚴歸毅府上。


    緊接著,他們還會去剩下官員的府裏。


    等把此次牽連的官員家中全部走一遍。


    接下來,便也到了他們開始表演的時候。


    他們的行動,獻王那邊肯定是知道的。


    皇上做出此番動靜,便就沒想著要藏著掖著。


    他在逼著獻王做出最後選擇。


    獻王既然走了這條路,那肯定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沈舟猜。


    皇上在引誘。


    引誘獻王交出自己的底牌,然後,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沈侍講,有發現!”


    一聲驚唿,讓沈舟迴過神來。


    好像挖到了什麽東西的官兵興奮地大喊。


    “這裏,這裏,肯定在這裏。”


    沈舟看了眼他的位置,讓所有人都過去挖。


    很快,濕漉帶著淤泥的箱子一個個被挖了出來。


    這些箱子不知道被放了多久,這一抬,竟還有把手直接斷掉的。


    因為這個意外,一塊塊銀錠掉了出來,散落一地。


    陽光下,這些銀錠像是會發光一般,明晃晃地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周圍隱隱響起一陣吸氣聲。


    沈舟淡淡地往周圍掃了眼。


    大家這才迴過神,連忙把散落在地上的銀錠撿起來放迴去。


    沈舟很滿意這一趟。


    總歸不是白來。


    一整箱裏麵有一千兩。


    整整十三個大箱子被沈舟讓人用板車運迴了順天府。


    這邊的事一解決,沈舟帶著人迴了小院子那邊。


    此時的臥房裏麵,早已經千瘡百孔。


    到處都是坑洞。


    地麵上都是挖出來的泥土,眼看著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沈舟眉頭一皺,看向一旁麵露急色的馬捕頭。


    “怎麽迴事?”


    馬捕頭連忙過來解釋。


    “沈侍講,您說的那四個角落都挖過了,也挖得很深,但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


    沈舟注意到了。


    四個牆角周圍,留下的坑洞又大又深。


    這房子再挖下去,非塌了不可。


    難不成,張奇康還留了一手?


    沈舟眼神一沉,轉身走出去。


    “讓他們都出來吧。”


    馬捕頭聞言,趕緊吼了一聲停下。


    “都出去等著。”


    話音剛落,他連忙跑出去,便見沈舟在院子裏到處打量。


    他靈光一閃,忙跟上去。


    “沈侍講,要不我讓他們把這裏也給挖了?”


    沈舟正有此意。


    “挖吧,實在挖不到,我們就迴去。”


    就是張侍郎到時,可能要多吃一些苦頭了。


    馬捕頭應了聲,連忙讓人開始挖。


    沈舟就站在旁邊看。


    那棵長得正茂,開得正豔的山茶花被一鐵鍬鏟倒,幾乎沒費多少功夫。


    便有人在旁邊挖到了東西。


    沈舟眼睛一眯,抬步走過去。


    馬捕頭心裏高興,忙把挖出來的小箱子打開,然後遞到沈舟麵前。


    “沈侍郎,您看看這個是不是。”


    沈舟沒說話,垂眸看向箱子裏麵的包裹。


    “打開看看。”


    馬捕頭點頭,拿出裏麵的東西,把箱子遞給旁邊的手下拿著。


    包裹打了死結。


    馬捕頭直接用力一扯,包裹裏麵的東西便露了出來。


    信封表麵是空白的,一眼望去,有十幾封。


    沈舟隨手拿了一封拆開來看。


    上麵寫著的,隻有三個人名。


    沈舟定定地看著這三個名字,若他沒記錯。


    這三個人,都不在京城。


    其中,兩個是巡撫,一個是知府。


    甚至裏麵有一個人,沈舟很熟悉。


    是陳為。


    當年餘立軒禍害府學同窗被抓,順藤摸瓜後,查到的,便是陳為。


    之前沈舟就猜到陳為背後還有人。


    現在終於是水落石出了。


    陳為的背後,便是獻王。


    一樁樁事連串起來,沈舟慶幸自己命大。


    竟然在這麽久之前,他就破壞過獻王的計劃。


    隻是現在,他不再是躲在後麵,由著他師父出麵辦事。


    這一迴,他自己站了出來。


    沈舟明白,他真是得小心為上了。


    他把全部的信封收好,視線掃過這片被挖得亂七八糟的土地。


    “走吧,把他們帶迴順天府。”


    “是。”


    沈舟跟著迴了一趟順天府,把手裏的信封遞給方林,讓他把這些東西送進宮裏。


    方林點頭,知道沈舟還有事忙,讓他小心後,帶著人和信,急匆匆出門進宮麵聖。


    沈舟在大堂裏坐了會,喝完一杯茶水,便又帶著人趕往下一個官員府上。


    這一忙,他足足忙了三日。


    好在,他與賀辰飛這幾日也並不是白忙活。


    國庫日漸豐盈,獻王的人明著被他們弄下去不少,皇上那張麵癱臉上的笑意都明顯了很多。


    隻是太後的忌日將到,沈舟也是發現了皇上由內到外升起的那絲煩躁。


    能讓皇上壓也壓不住情緒的,想來也就太後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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