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陷入了迴憶,長久的沉默著。


    江如吟陪伴在一旁,輕聲叫了蘇培盛的來。


    “你去把這幅墨跡裁下來,送到勤政殿去吧。”


    蘇培盛似有猶豫,小聲應下了。


    “不必了。”皇帝迴神,長歎了一聲。


    拉過江如吟,皇帝慢慢走著。


    樹林隱隱傳來風吹枝葉的“颯颯”聲,刺耳的蟬鳴不止。


    皇帝幽幽開口,“早年,朕也曾與宜修有過一段和睦的時光。若人人都想事後在做彌補,律法宮規又何在?”


    “是啊,與其追憶從前,不如珍惜當下。”江如吟笑了笑,“今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有明君當朝,何愁將來,皇上怎麽躊躇了起來。”


    皇帝捏了捏江如吟的手,


    是啊,自己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不就是為了讓那些風言風語消失,不就是為了證明皇阿瑪的選擇是正確的。


    “到底是朕的女人,讓莞常在仍享嬪位份例,皇後那邊的供養不要斷給了。”


    蘇培盛得命悄然退去。


    皇帝悠然的一句“都過去了,朕有你。”隨著夏夜的涼風消失湖麵上。


    ......


    鹹福宮外,夏蟬聒噪,那此起彼伏的鳴聲似是要將這寂靜的夜都攪碎。悶熱的空氣在宮牆內彌漫,一絲風也沒有,讓人愈發覺得壓抑難耐。


    沈眉莊在這悶熱與嘈雜中,於昏黃的燭火下伏案抄寫。燭光搖曳,半幹的墨跡在紙上隱隱綽綽,似她此刻悵惘的心緒。


    她輕蹙眉頭,隻覺那蟬鳴愈發刺耳,仿佛在催促著她,又似在嘲笑著她如今的境地。手中的筆雖未停,可思緒卻忍不住飄遠,心中五味雜陳。


    采月將小榻上的燭台拿過來,小聲的嘀咕聲才讓沈眉莊稍稍迴神,“原本是有進貢的西洋燈的,從前送來時迴都迴不掉,一失寵立馬來要迴去了。”


    這話如針一般刺進沈眉莊的心,她微微苦笑,卷起書本輕輕吹了吹,“罷了,滅掉一個吧,白日再寫。看你樣子就知道我們紅燭不多了。隻是這地藏菩薩本願經要早些抄寫好,和其他的一同送給太後娘娘。”她的聲音平淡,卻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無奈。


    窗外的蟬鳴依舊喧囂,似是永不停歇。沈眉莊起身,采月快手快腳地散開床鋪,又來幫她卸下釵環。


    采月猶不甘心地將幾支樣式簡單的簪子放迴寶盒裏,“聽說莞常在有孕,皇上恢複了她嬪位的待遇。”


    沈眉莊取下碧璽耳環的動作一頓,她張了張嘴,“皇嗣為重,這是應該的。”


    說罷,她望向窗外那無盡的黑夜,隻覺那蟬鳴愈發吵得人心煩意亂。


    “是啊,皇嗣為重,她有了保命金牌,小主您呢?”


    沈眉莊閉了閉眼,自個起身解了衣裳,“我看你最近是心思活絡了,話也多了。”


    采月歪頭看了沈眉莊臉色,“小主您也知道,奴婢說的都是真話。夫人這次專門留了信給奴婢,奴婢必須得說出來。您看正殿的敬嬪娘娘,從前三天兩頭的來,現在呢,十天半個月都沒來一次。”


    沈眉莊掀開被子,采月便幫她掃平床榻。


    夜色昏沉,輾轉反側間采月的話在腦海中迴蕩。


    ......


    甄遠道為人清高自傲,堅稱那些不過再普通不過的詩集,眼見他如此堅持。張廷玉等重臣彈劾甄遠道不臣之心時,皇帝命親信私下搜羅隆科多的罪狀。


    七月中旬,甄遠道獲罪下獄。


    九月上旬,王大臣會議隆科多大罪50款。


    九月下旬,太後頑疾纏身,皇帝帶領風風火火一幫人起駕迴宮。


    九月末的桃花塢早已過了桃花絢爛之時,卻仍有幾分殘韻在枝頭倔強地留存。


    皇後身著一襲深紫色繡金宮裝,衣料雖因幽禁而不複往昔奢華,卻被漿洗熨燙得極為平整,連一絲褶皺都不見。


    架子頭上僅插了雙側的點翠牡丹紋頭花,中間是一支如意團雲紋簪,簡單卻不失端莊。


    剪秋在一旁侍奉著,手中捧著溫熱的帕子,皇後輕輕接過,在嘴角微微按壓,動作優雅得如同在昔日的景仁宮中接受眾人朝拜。


    望著窗外那凋零的桃樹,皇後神色平靜,不見絲毫落魄。


    “又是花開花落的時節,皇上已經起駕迴宮了吧。”


    “是,連有孕五個月的郭貴人也迴了紫禁城。”


    皇後譏諷一笑,“皇上就這般信不過本宮。莞常在有孕,郭貴人有孕,這些女人,真是有福氣啊。”


    剪秋表情猶豫,補了句,“太後娘娘病了,幾乎起不來床。竹息姑姑千叮嚀萬囑咐,眼見已經奏效了,娘娘您可千萬要沉得住氣啊。”


    她意有所指的向桌上一盤圓潤光瑩的東珠偏了偏頭。


    皇後十指纖長,捏起一顆碩大的東珠在眼前打量著。


    “沉住氣?這麽多年過來,本宮還有什麽沉不住氣的。”


    說著,皇後嘴角勾起,


    “甄遠道收監兩個月了吧,還沒有結果嗎?”


    “說是一直在大理寺調查,皇上的不滿誰都明白,可甄遠道從前大理寺深耕多年。於是皇上不說,大理寺卿也就不會一查到底,輕易給出結果的。”


    皇後點了點頭,“關著也好,父女都關著,這樣才是一家人呢。莞常在都病重幾次了,甄遠道倒是身子骨康健。不過在牢裏嘛,有什麽鼠疫什麽癆病什麽的,再尋常不過了。”


    剪秋恍然大悟,“奴婢這就去辦。”


    ......


    通往紫禁城的官道上,眾妃嬪的車駕正緩緩行進。


    打頭的華車裝飾精美,珠翠搖曳,車內年世蘭半倚在軟榻上,神色有些慵懶,眉頭微皺,頌芝在一旁打著扇。


    四柱鎏金手托香爐歡宜香的馨甜少了一絲異香,年世蘭皺了皺眉,“哥哥離開後連禦賜之物都開始敷衍了。”


    頌芝忙道,“許是沒有大將軍在西北開疆擴土,上供的香料什麽的便少了,這才有別於往日。”


    年世蘭拂手,“左不過是用慣了罷了,不是什麽要緊事。”


    江如吟的車駕緊跟其後,她透過車窗的紗幔,望著窗外悠悠飄過的山林景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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