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的導演叫劉江,之前也拍過不少口碑上佳的電影,隻是因為那特殊的十年,他已經沉寂很久了。


    這部電影算是劉江的複出之作,他本人很重視,每一個角色都是他精挑細選後定下來的。


    秀秀是他最後一個遲遲未做決定的角色,也引得各個地方的劇團演員萬人空巷來競爭。


    隻劉江卻都很不滿意,他覺得這些人少了些東西,因此突發奇想,決定到學校去,選一位沒有經驗的新人。


    “你這不行啊,好歹擦一點口紅吧?”宿舍裏,沈嬌嬌看著素麵朝天的林望舒,舉著口紅,急得直跺腳。


    她剛剛去各個宿舍轉了一圈,大家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隻有林望舒,眉不畫、唇不點,到現在還在那兒梳她的頭發。


    沈嬌嬌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湊在林望舒耳邊小聲說道:“我這兒還有件秘密武器,我沒給楊依依,專門留給你呢。”


    自從上迴楊依依把紙條交給林望舒後,她做事收斂了不少,不再什麽都把別人的東西照搬過來學了,所以和宿舍其他三人的關係也緩和了。


    她這次也想去麵試一下秀秀,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找沈嬌嬌借了化妝品用,沈嬌嬌向來大方,滿口答應了,卻沒想到她還給林望舒藏了一點兒。


    看著沈嬌嬌一臉“我還是跟你最好”的表情,林望舒笑了,沒忍住在她側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嬌嬌,你太可愛了。”


    沈嬌嬌擦擦臉,以為她答應了,高興地就要去把東西給她拿來,“我給你說,這個抹臉上,能讓人變得特別白。”


    林望舒趕緊拉住她,笑著說:“我真的不用,嬌嬌。”


    見沈嬌嬌皺眉,她又趕緊解釋道:“我想過了,我們麵試的是秀秀,她是個樸素的農村姑娘,濃妝豔抹地反倒不像她了。”


    沈嬌嬌想要反駁,秀秀還是個漂亮姑娘呢,要是不打扮被別人比下去了怎麽辦。


    可看了看林望舒的臉,沈嬌嬌又默默把話咽下去了,林望舒確實不用擔心,她不打扮都比別人好看。


    想了想,沈嬌嬌隻能妥協了,一拍林望舒的肩膀鼓勁道:“你可一定要被選上啊,也好替我出口惡氣!”


    早在劉江放話說要海選秀秀時,沈父為了自己的女兒,找了不少人終於請劉江吃了一頓飯,給沈嬌嬌爭取了一次單獨麵試的機會。


    可在聽沈嬌嬌唱完一曲後,劉江隻麵色蒼白地說了一句話,“嘔啞嘲哳難為聽。”然後就匆匆告辭了。


    一旁的鄭建華立刻就繃不住了,笑得歪倒在沙發上,然後就被氣哭的沈嬌嬌狠狠踩了一腳。


    沈父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看著嗚嗚哭的寶貝女兒,氣得要揍劉江一頓出氣。


    隻是被沈母給攔下了,劉江一個幹巴巴的瘦老頭,被沈父揍一拳,怕是就要當場一命嗚唿了。


    幸好當時在場的人不多,幸災樂禍的鄭建華,也在他爸的武力威脅下閉了嘴,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沈嬌嬌這才願意出門。


    “這個老頭嘴巴毒的很,你要做好心裏準備啊,千萬別哭出來,不然就太丟人了,會被小人笑一輩子的!”


    沈嬌嬌看起來怨念頗深,毫不吝嗇地對林望舒分享自己的經驗。


    林望舒很感動,沈嬌嬌是個驕傲的人,卻願意為了自己自揭傷疤,“嬌嬌,你放心,我的嘴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哭的人不一定是誰呢。”


    出門前,林望舒摸了摸身前編的又黑又粗的辮子,是成是敗,就看這頭黑亮的頭發了。


    等林望舒到了學校的大禮堂門口時,已經看到不少姑娘躊躇滿誌的進去,哭哭啼啼的出來了。


    還在排隊的人看了不禁心裏忐忑,有人經受不住壓力,還沒進去就偷偷離開了。


    “出去,我們要的是天然去雕飾的農村秀秀,不是濃妝豔抹的摩登女郎,你連人物都沒讀懂,就不要來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林望舒一進來,就聽見了這樣毫不客氣的評價,台上踩著高跟鞋的姑娘,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強忍淚水一路小跑在地下了台。


    林望舒不禁咋舌,這位劉導演還真是如沈嬌嬌說的一樣,說話一針見血,誰的麵子也不給。


    “下一個。”


    聽見喊話,林望舒不再瞎想,速度不快不慢地上了台,台前坐著一排人,中間坐的半禿的老頭就是劉江,他身邊坐的是副導演和學校的領導老師。


    經過一上午的麵試,卻一無所獲,劉江看起來有些煩躁和疲倦,在林望舒上台前,他正靠在椅背上,半閉著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等林望舒上台後,劉江旁邊的副導演王長安沒忍住驚歎一聲,在劉江耳邊小聲道:“老劉,這個姑娘的形象很亮眼啊。”


    劉江有些意外,他們做導演的,漂亮姑娘見了有成千上萬,他還是第一次聽王長安這麽誇一個人。


    於是他有些好奇地睜開眼仔細打量了一下林望舒,等看清之後,劉江坐直了身子,微微點頭,“還行吧。”


    這說不上是誇獎,一旁如坐針氈的副校長聽了後卻感動地要哭了,他跟著劉江坐了一上午,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學校的學生批評的一無是處。


    副校長就沒聽他說過一句好話,所以他現在看林望舒像是看救星一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名字。


    “同學,你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林望舒沒想到副校長這麽和善,鞠了個躬正想開口時,劉江卻皺著眉打斷了她,“不用介紹,直接開始吧。”


    看了看副校長,見他一臉無奈地點頭後,林望舒深吸一口氣,斜著跪坐在舞台上,而後拆開了她的紅發繩。


    這是劉江出的題,隻有一句話,秀秀坐在河邊哼著歌梳洗著頭發,具體怎麽表現都由表演者自由發揮。


    所以林望舒提前幾天就開始護理她的頭發,幸好她先天條件好,頭發又黑又亮,不用她費什麽力氣。


    此刻林望舒一解開紅頭繩,長發散開如瀑布般傾瀉下來,絲滑如上好的絲綢。


    林望舒將長發挽在身前,伸出手在前麵撥弄了幾下,而後彎下腰,好似前麵是一潭溪水一般,捧起水將頭發打濕。


    感受著清涼的溪水,林望舒臉上帶著明媚的笑,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山對山來崖對崖,蜜蜂采花深山裏來……”


    這是林望舒唯一會的山歌,此刻到時派上用場了,她想象著麵前是波光粼粼的小河、耳邊是聲聲鳥啼,自己是忙裏偷閑,來河邊洗頭發愛美小姑娘。


    台下,除了劉江,其他人聽著林望舒清脆的歌聲,臉上都不禁露出一抹笑。


    王長安更是滿意地直點頭,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那個天生地養的靈動姑娘秀秀。


    等表演完後,林望舒站起身,將頭發撥到身後,安靜地等著點評。


    王長安先抬手鼓掌,毫不吝嗇他的誇獎,最後甚至直言林望舒就是他心裏的秀秀。


    副校長聽了之後也很激動,看著身邊一直沉默的劉江試探地問道:“劉導演,你看怎麽樣?”


    劉江卻不說話,隻皺著眉盯著林望舒看,這讓副校長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了,心裏也忐忑起來。


    副校長甚至有些埋怨劉江了,這都不滿意的話,他是想找個天仙嗎?


    反正副校長對林望舒是很滿意的,怕劉江再出惡言打擊到她,率先開口道:“同學,你先出去吧。”


    誰料這時劉江卻突然出聲:“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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