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唐曜有點麻木地遊蕩著。那是情感傷痛到極致的那種麻木。


    在路上,他就像一根木頭在移動。


    這難免引起別人的好奇。


    有的人,好奇地跟他打招唿,他麻木地微笑迴應;


    有的人,好奇地關心他,他都是麻木地說“挺好的”;


    有的人,有點同情他,給他一點吃的,他都是麻木地微笑而友好婉拒;


    有的人,很惡的那種,無緣無故地跑過來踢了他一腳,甚至對他百般淩辱,他麻木地任之。


    可能人一旦悲傷痛苦到極致,麵對任何人或物,讓人感覺都是那麽“風輕雲淡”。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有一年的時間。唐曜依舊沒有碰到豬八戒和孫悟空。


    他來到了一家客棧——“仙人請留步”。


    這是一個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客棧。


    隻見客棧的門頭,有一副對聯:


    “喝一壺不叫仙”


    “壺一喝仙不叫”


    唐曜麻木地走進客棧。


    掌櫃的是個花白胡子老頭,一身灰色布衣,熱情地將唐曜迎進客棧,並讓小二招唿好,請他入座。


    唐曜麻木地坐下,要了五斤龍肉和五壇酒。


    小兒一聽,驚得肩上的手巾差點掉了下來。


    “客官,我們這酒叫醉仙,一壺就足以讓仙人醉的一塌糊塗。您要五壇,那會醉死在這裏。”店小二好心勸道。


    唐曜麻木地看著店小二。


    良久,店小二無奈地搖了搖頭,跑去跟掌櫃的報告。


    掌櫃的趕緊過來,想勸他。


    然而,當掌櫃的看到唐曜麻木的神情,仿佛有所感,居然開不了口。


    “唉,上吧。這是個有苦水之人,尋醉來了!”


    掌櫃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店小二端了三大盤子龍肉,放在唐曜麵前。


    不多時,又提了五壇醉仙酒放在桌上,一一開封。


    唐曜拿起壇子,倒了滿滿一碗酒。


    唐曜端起碗一飲而盡,情不自禁地說:“真是好酒,果然酒如其名,醉仙名不虛傳。”


    仿佛這酒才能讓他不麻木,重新活了過來似的。


    隨即又倒了滿滿一碗。


    唐曜一飲而盡,大口吃了幾塊龍肉。


    而後,又是一大碗,如此這般,喝了足足五大碗。


    店小二趕緊跑過來抓住唐曜的手,勸道:“客官,這已經不止一壺的量了!您還是別喝了吧,這酒後勁相當相當厲害!”


    “真是世上少有的好酒啊!這龍肉也好,爽!”唐曜看著店小二的手,說:“小二,莫是怕我給不起酒錢?”


    說完,唐曜把一個靈石袋扔在桌上。


    “客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醉的一塌糊塗!”


    “無妨,你去忙你的,兄弟!”唐曜開始嘴上有點跑火車,就像和豬八戒、孫悟空一起喝酒那樣,和店小二稱兄道弟起來了。


    唐曜繼續倒酒。


    店小二見狀,搖了搖頭,忙去了。


    過了一段時間,唐曜把五壇酒喝的差不多了。


    當然,龍肉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兄弟,再來五壇酒,五斤龍肉。”


    “酒沒了,客官,龍肉倒是可以管夠。”


    “啥,沒酒,你這客棧怕是要關門了吧!”


    “你這人,怎麽說這晦氣話,我們客棧開的好好的。”掌櫃的有點生氣,說:“小二,給他,喝死他這個不知好歹的!”


    不一會兒,店小二又提了五壇醉仙酒,一一開封,然後順手把空壇子一一帶走。


    唐曜倒滿一大碗,一飲而盡。


    這時店小二又端了三大盤龍肉來。


    唐曜又是一大碗一大碗地喝開來。


    良久,已到子夜時分。


    唐曜起身,準備離開。


    店小二趕忙跑過來拉住他,說:“客官,就在客棧休息吧!別出去了。”


    “兄弟,你們這醉仙酒確實好喝,但後勁也就那麽迴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唐曜嘴上跑火車般地說道。


    “不能出去啊,晚上那路上有邪門的東西!”


    “去去去,什麽魑魅魍魎,我怕它個鳥!”唐曜身形一挺,提著黑劍就往外踏步而去。


    店小二雖然也是煉己境修為,如何能拉的住他這個化氣境第二重的修者。


    “唉,好心當了驢肝肺。看來亡魂路又要多一條亡魂。”煉精境巔峰修為的掌櫃歎道。


    唐曜往前踏步,走著走著,感覺整條路黃光氤氳。隻見立著一路牌,用黃色的字寫著“亡魂路”。


    唐曜笑了笑,不以為意,繼續往前。


    這時候,徐徐的晚風迎麵吹來,暖暖的。


    醉仙酒的後勁如潮湧般,湧向唐曜的腦袋。


    恍恍惚惚之間,唐曜仿佛看到一支長長的隊伍,搞不清楚,隊伍在向前,還是在後退。


    一個老婆子穿梭於隊伍旁邊,給隊伍裏的人喂湯。


    時而往前,時而向後,


    往前好像是去加湯,向後仿佛是喂湯。


    反正迷迷糊糊地,不知不覺,一隻碗盛著湯,給唐曜,喝了。


    唐曜還是恍恍惚惚,一會依稀記得被人拽住衣袖,一會又感到天旋地轉,光芒萬丈。


    老婆子往前加湯,又是同一隻碗,盛著湯,唐曜喝了。


    唐曜還是恍恍惚惚,一會依稀記得被人拽住衣袖,一會又感到天旋地轉,光芒萬丈。


    老婆子往前加湯,又是同一隻碗,盛著湯,我喝了。


    如此這般,循環往複,仿佛要以至無窮。


    良久,唐曜袒開胸,踉踉蹌蹌地,準備就此躺在路邊睡覺。


    突然,一陣寒風吹起,細雨迷離起來。


    那寒風真是無影無蹤透人懷。


    “嗚…啊…”


    一道長長的尖叫聲,遼遠空曠似寒風穿堂而過,傳入唐曜耳內。


    跟隨那寒風和尖叫,飛來一個蒼白的身影:蒼白的絲質衣服,蒼白的臉,蒼白的手。那人的一切都是蒼白的。


    唐耀一驚,仿佛酒變作冷汗榨出。


    此刻的唐曜,其實也是一襲白衣一頭白發一臉白須。


    那蒼白的人影,有點奇怪地盯著仿佛也是蒼白的唐曜。


    一刹那後,蒼白的人影,伸出一隻蒼白的爪子。


    而後,幻化無數道爪子抓向唐曜。


    唐耀此刻全身已被冷汗濕透。


    雖然他經曆了問天路血池的場景,但這個蒼白的影,賦予他一種靈魂深處的寒意。


    說時遲那時快,唐曜腳下生風刃,向後閃出幾十丈。


    同時,體內曜之玄功運轉,神識海內波濤洶湧,無盡的劍意升騰。


    體內四質黑曜轉化為純暗質黑曜。暗質鬥氣盡數附於黑劍之上。


    “黯滅之光”


    唐曜向前劈出一道暗質劍氣,如一柄死亡鐮刀,將無數蒼白的爪盡數割散,並繼續鉤向蒼白的影。


    “咦,這是死國……”蒼白的影看著死亡鐮刀,怔了一怔,喃喃自語。


    蒼白的影,如幽靈般迅速閃過死亡鐮刀。


    蒼白的手,不,應該是爪,抓破唐曜的暗質金鍾罩,在唐曜身上抓出五條深可見骨的爪印。


    此刻,死亡鐮刀,迴轉,刮向蒼白的影。


    蒼白的影,沒想到死亡鐮刀,迴鋒而來,趕緊閃向一邊。


    然而,死亡鐮刀,一直跟蹤著蒼白的影。


    唐曜發現暗質金鍾罩抵擋不住那爪力,趕緊變換暗質黑曜為滅世罡風之曜,滅世罡風附於黑劍之上,並在唐曜體外形成罡風金鍾罩。


    突然,蒼白的影,幻化出無數蒼白的影,萬千蒼白的爪,將死亡鐮刀擊潰,並繼續抓向唐曜。


    “黯滅之光”


    滅世罡風組成的劍氣形成一把巨大的死亡鐮刀。


    “嗚…啊…,危險…,這是死國…,你是誰?”蒼白的影尖聲尖氣地拖著長長的語調,恐懼地喊道。


    死亡鐮刀,宛如死神過境。


    無數蒼白的爪,碰之則滅。


    無數蒼白的影,在滅世罡風組成的死亡鐮刀麵前,一一消亡。


    “啊……,不…要…”


    蒼白的影,尖叫著,隻覺身體一股涼意透過,有點涼爽。


    而後,滅世罡風如附魔之蛆,將蒼白的影啃食殆盡。


    蒼白的影,就此人間蒸發。


    亡魂路上,一條蒼白的魂亦消亡。


    從此再無亡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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