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言順著方學武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一群錦衣衛正將之前為他指路的那名婦人粗暴地從院中拽出。


    因為劇烈的拉扯和拖拽,那婦人已經是衣衫襤褸。


    一個紮著朝天辮的小娃娃跟在婦人的後麵追了出來,口中含糊不清地喊著娘親,同時還對那群錦衣衛又踢又打。


    為首的一名錦衣衛臉色陰鷙,一腳便將那小娃娃踹倒在了地上:“小野種,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那錦衣衛說話間已經將手按在了刀柄上。


    方子言見此情景頓時怒上心頭,當即朝前跨出半步,指著那名錦衣衛厲聲嗬斥道:“住手!”


    那名錦衣衛起初還對方子言的嗬斥不屑一顧,甚至還頗為挑釁地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可恰恰就是這一眼卻將其嚇成了軟腳蝦。


    緋袍玉帶,頭頂烏紗,這分明就是當朝一品的裝扮!


    錦衣衛雖然常憑借著手中的權勢在京城裏橫行霸道,但那也要分人分事!


    這名錦衣衛不過是個七品總旗,與方子言的身份相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就算是借他幾個膽,他也絕不敢在方子言的麵前造次。


    麵對方子言的嗬斥,他全然不複之前的囂張,轉而乖乖將刀插迴到鞘裏:“大人請恕卑職眼拙,不知大人如何稱唿?”


    陳誌輝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心中暗罵自己流年不利,肯定是犯了太歲。


    如若不然又怎會在這偏僻的巷子裏遇到一位當朝一品?


    若是對方執意追究此事,別說他這個總旗的官職能否保全,單憑紀綱的手段,不扒他一層皮恐怕都不肯罷休!


    他心中一邊暗自盤算,一邊卑躬屈膝的來到方子言的麵前,等待方子言的進一步發落!


    方學武之前在街頭乞討,常能見到錦衣衛仗勢欺人,魚肉百姓。


    可就是因為他們手中握有權柄,能夠僅憑一言便顛倒黑白。


    所以即便是被錦衣衛壓得抬不起頭來。


    那些百姓也絕不敢有絲毫反抗。


    隻能逆來順受,做個安分良民!


    如今眼見著自家先生僅憑一聲嗬斥,便能讓囂張跋扈的錦衣衛夾起尾巴做人。


    就連他這個書童也覺得麵上有光,腰杆子不由得挺直了幾分。


    麵對對方的詢問,方子言冷笑一聲:“我叫方子言,這下認識了嗎?”


    一聽到方子言這三個字,陳誌輝隻覺得膝蓋一軟,險些直接跪倒在他的麵前。


    前任指揮使是因何而死,其中的內幕他了解得並不詳實。


    可是在錦衣衛中始終流傳著一種說法,那就是因為柳升曾得罪過方子言,所以才會被對方找準機會,置於死地!


    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位煞星。


    一想到柳升被處以極刑,千刀萬剮的慘狀。


    陳誌輝便覺得後背直冒涼氣,就連語氣也變得更加恭順起來:“卑職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冒犯到了國師大人,還請國師恕罪!”


    這次陳誌輝的心中再無僥幸,直接跪倒在了方子言的麵前。


    麵對對方行此大禮,方子言卻是冷笑了一聲:“也就是因為製止你的是我,所以你才會如此恭順。”


    “如果剛剛挺身而出的隻是一個普通百姓的話,他如今的下場,又會比這對母子好上多少?”


    說至此處,方子言竟然一把將陳誌輝腰間的佩刀給拔了出來。


    陳誌輝以為方子言想要行兇,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可誰料方子言隻是將刀拿在手中,細細端詳了一番,隨即又將其重新拋迴到了陳誌輝的麵前:“朝廷賜你們飛魚服,雁翎刀,難道就是讓你們憑借這個身份欺壓魚肉百姓的嗎?”


    “他們母子究竟犯了什麽罪?竟要遭受你們如此苛待?”


    麵對方子言的厲聲質問,陳誌輝不敢隱瞞,連忙開口道:“迴稟大人,我們懷疑這個婦人和朝廷追查的火銃案有關,她的丈夫馬奎,如今已經被錦衣衛收監,我們此次前來乃是為了搜查其家中是否藏匿有贓物或是贓款,誰知卻受到這婦人阻攔,而且還出言不遜……”


    陳誌輝說到此處,聲音壓得越來越低。


    本來錦衣衛奉公執法並無差錯。


    可錯就錯在他剛剛的行徑太過粗暴,而且還險些抽刀,揚言要殺了馬奎之子。


    且不論他剛剛這番行徑究竟是為了恫嚇此子還是真有殺心。


    就單單是他這番作為,便不是一個錦衣衛應該做的!


    正是因為自己的把柄落到了方子言的手裏。


    所以他才會顯得如此恐懼。


    而麵對陳誌輝的這番解釋,方子言轉頭看向了馬奎的妻子:“大嫂子,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那婦人聞言連忙說道:“大人,冤枉啊,我家馬奎不過是在城裏扛活的力工,平日裏就靠給人做些苦力討口飯吃。”


    “前日有錦衣衛上門,抓走了馬奎,說是要他配合調查些事情,結果直至現在仍未釋放。”


    “今天您來向我問路,我還以為是我家馬奎的事情有了裁斷,這才與您多說了幾句,我們向來奉公執法,連什麽是火銃都不認得,您說我們藏匿贓物,我們也得有才行啊!”


    這婦人哭哭啼啼,聲音哽咽。


    那孩子剛剛雖然受驚不小可,此時卻仍舊蹣跚著來自母親身邊,伸手為其擦去淚水:“娘不哭,娘不哭……”


    看著這對母子相依為命的場景,就連陳誌輝的臉上都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慚愧之色。


    方子言聽懂了事情始末,於是便對陳誌輝問道:“此事是否有些疏漏?你們當真確定馬奎就與此事有關?”


    “最近幾天我們一直在對窩點附近進行盤問,有許多百姓指證馬奎當日曾多次出入過案發地點,正因如此,所以我們才將馬奎列入了調查名單!”


    如今整個北鎮撫司都對此事高度警惕。


    畢竟這些火銃涉及的可是無數人的項上人頭。


    如果期間調查真的出現了什麽紕漏,導致這些火銃在外再度犯案的話,北鎮撫司說不定要有多少人頭落地,就連他們恐怕也都要遭受波及。


    正因如此,所以錦衣衛才會如此大規模地細致排查,寧可殺錯,也不放過,隻為能將所有涉案人員全部繩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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