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尉遲澈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他大聲笑著,讓鳳舞君覺得格外奇怪。


    等到尉遲澈停下了笑,尉遲澈才瞟了一眼鳳舞君,幽幽說道:“堂堂鳳舞君,難道已經忘了,你前麵動用的這用來犧牲的二十萬大軍,才是你鳳舞國的子民?”


    尉遲澈這嘲諷之語,才是真正的一聲驚雷,徹底將快要走上邪路的鳳舞君找迴。


    鳳舞君幾乎是幡然悔悟,久久凝視著尉遲澈的眼睛,透出了悔意。


    他幾乎是被這些年來,與那太後的爭執,給迷惑了心智。鳳舞君幾乎要忘記了,從前當政之前,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讓自己國中的百姓,得到安居樂業的生活。


    尉遲澈也看到了他的眼神,二人的眼神交匯之時,似乎有什麽東西逐漸清晰。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可是有很多事情,從這一刻開始已與之前不同。


    “來人,把六王爺關進籠子帶走。”鳳舞君命令道。


    這鐵籠是原先就已經準備好了的,縱然是身體力量極為強大的野獸,都無法從籠子裏掙脫。


    尉遲澈認命一般被關進籠子帶走,一路便被送往京城附近的禿崖頂。


    一場風波已被平息,幾個宮女恭恭敬敬將蘇雲清服侍著上了轎子,蘇雲清坐上去,正與鳳舞君相對而坐。


    “我問你,你為何一定要我去千山?”蘇雲清冷冷質問道。


    鳳舞君麵色一僵:“情況你是知道的,千山需要你這樣優秀的醫女。”


    “原來你真的在利用我。”蘇雲清麵上雖然平靜,可卻心中惱怒,“千山哪裏需要我這樣的醫女?千山已經是一座死城!”


    鳳舞君默然,竟真的不再開口解釋。


    蘇雲清心裏一陣悲哀:“鳳舞,我一直相信你,我一直是最相信你的,可你卻利用我,就是為了在今天抓到顧君延嗎?”


    鳳舞無話反駁,就這麽看著她。


    在轎子裏,隻留下一片靜寂。


    蘇雲清無奈又惱火:“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從來不覺得你是需要利用我,然後達成自己目的的人。”


    “清兒,你知道嗎?”鳳舞君卻沒有接過她的話,兀自說道,“你在睡夢中時,喊過顧君延的名字。”


    且不止一次。


    鳳舞君抱著蘇雲清睡覺,身體都不敢亂動,卻聽到了蘇雲清口中喃喃自語。


    她在叫著一個人,可從來不是自己,而是“顧君延”。


    鳳舞君一直不願意承認,可是他心中知道,即使是蘇雲清失去了記憶,她也愛著尉遲澈,所以會愛上“顧君延”。


    “怎麽會……”蘇雲清詫異地看著鳳舞君。


    夢境是一個人的潛意識,而她的潛意識之中,竟然是顧君延?


    “所以你並不是最信任我的。”鳳舞君自嘲道,“與其這麽說,倒不如說你更信任他。”


    “無論你怎麽說好了。”蘇雲清也是心涼一片,“你都是那個利用我的人。我是什麽呢?難道隻是你的工具?鳳舞,我不想再同你在一起了。”


    她仰起臉來,看著麵前的鳳舞君,隻覺得格外陌生。


    “我要迴到山莊去。”蘇雲清說道。


    “不行!”鳳舞君想也不想,便拒絕道,“你怎麽能夠離開鳳舞國?”


    “我的去處隻有我一個人能夠決定,即使是你也無法決定。”蘇雲清執著道。


    “你若是不想在宮中住,朕許你留在卿醫樓還不行嗎?”鳳舞君皺眉妥協。


    “你是讓我獨自和小言居住嗎?”蘇雲清問道。


    鳳舞君搖了搖頭:“不可,清兒,外麵有多危險,你是知道的,朕必然會派重兵把守,保護你們的安危。”


    “保護我們?”蘇雲清諷刺道,“就像在君政殿裏一樣嗎?你明明是在囚禁我,卻還說著保護,真是道貌岸然之人。”


    此時的蘇雲清,再沒有平時的柔順可人,活像是一身刺的刺蝟,呈現著自我保護的狀態。


    “是朕錯了。”鳳舞君道,“朕考慮不周,你的一切,朕都不會幹涉,隻要留十人在你身邊,服侍你,可好?”


    鳳舞君不敢讓她對自己疏離,又料想在鳳舞國內,實際上也並未到了那般險峻地步,於是又退了一步。


    蘇雲清卻根本不說話,也不去理會鳳舞君。


    一路冷戰著迴到京城,尉遲澈的鐵籠刑車,就跟在蘇雲清的馬車後麵。


    蘇雲清下車時,正看到尉遲澈被從鐵籠裏拉了出來。


    即使是受著控製,尉遲澈也強行停了下來,衝著蘇雲清微微一笑。


    “清兒,若是日後想我,就去禿崖頂找我吧。”尉遲澈說道。


    一路上,尉遲澈一定沒有怎麽喝水,他的聲音顯得很沙啞,卻也足夠蘇雲清將此聽清。


    蘇雲清在心中斥罵他,言說他的自戀,可又幾乎是本能地,在默默念著“禿崖頂”三字,唯恐忘記。


    很快,幾個侍衛便上前將尉遲澈拉走。


    君政殿中。


    蘇雲清再也不願踏入正殿,隻和小言住在偏殿。


    在偏殿,或者是在那卿醫樓,似乎都沒有什麽區別,左右都必須要接受那鳳舞君手下的幽禁。


    鳳舞君看著空蕩蕩的正殿,心裏多少有些不適應。


    “陛下還在擔心嗎?”巫師緩緩走了過來,手中拿著梅花杖。“看來顧君延一日不除,陛下一日不會心安啊。”


    鳳舞君很快收了自己方才的神情,對著巫師也笑:“何止是朕心中不安?巫師自己不也是心中難安?”


    尉遲澈一日不死,這巫師就無法得到皇後之位。其中利益衝突之處,又豈能以一言以蔽之?


    “我有辦法,能夠殺了顧君延,還不讓太後抓到把柄。”巫師神秘地道。


    她已經看出了鳳舞君像是有著顧慮,便又道:“陛下一直不敢下手,隻是讓顧君延被關在禿崖頂,不就是顧忌著太後,怕與她無法交代?”


    “母後其實是個心軟之人。”鳳舞君順著她的意思點了點頭。“朕的那些說法,根本不足以讓她被說服。”


    而尉遲澈一死,隻怕權太後也會反撲過來,盛怒之下,如果又引來朝中一,可就難辦了。


    “所以是我來幫陛下。”巫師的聲音邪魅,雙手也撫摸上了鳳舞君的臉。“讓我成為陛下的心腹,總比陛下生生將我推開,站在太後那邊要好,不是嗎?”


    鳳舞君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她的手,小飲了一口茶水。


    “這筆買賣,確實很劃算。”鳳舞君道,“可你的容貌,到時候也必須改變,就依著……她的樣子。”


    巫師會易容,這在宮裏並不是什麽秘密。


    她聽到鳳舞君的要求,先是咬牙,而後很快就點頭答應下來。是一貫的能屈能伸。


    她用著蘇雲清那張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君政殿偏殿。


    夜已經漸漸暗了下去,蘇雲清哄著小言睡著,可是自己卻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根本睡不著,白天裏,尉遲澈的那句話,一直在自己的耳邊迴蕩。


    尉遲澈會被鳳舞君殺了嗎?蘇雲清不得而知。


    他的性命,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麽又在想起尉遲澈時,心口疼痛了起來呢?


    如今的蘇雲清心中的疑惑,比五年前剛醒來時還要更深。


    她心中的憂傷,像是一團霧,隻有尉遲澈能夠解開這個謎題,也隻有尉遲澈能夠讓她真正安心。


    蘇雲清下了床,左右看著,發覺鳳舞君因為擔心她生氣,倒也確實沒有留太多人把守。


    可她覺得這裏就像是一座牢籠,這一瞬間,她真的想要什麽都不顧的逃出這裏。


    蘇雲清避過了那些看守的宮人,一路出了宮去。


    她彷徨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覺間,竟已經走到了禿崖頂附近。


    這裏原本就是十分荒蕪,幾乎寸草不生,隻有禿鷲和烏鴉時不時叫著,在夜色的籠罩下,更顯得可怖。


    尉遲澈竟然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嗎?這裏根本沒有人煙,長時間被關在這裏,對人是一種極大的精神折磨。


    蘇雲清莫名有些心疼,她在禿崖頂的下麵打轉,很快便發現這裏實際上是一座人建造的高塔。


    她拾級而上,緩緩走去,即使現在是晚上,這裏也沒有掛著任何的燈籠,沒有任何照明。


    蘇雲清越往上走,前路便是越黑,在這種極度安靜的地方,她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加速。


    蘇雲清有點懷疑,因為這裏明顯無人把守。但也很有可能是她自己過於擔心了,因為這裏很高,被完全綁住的人是根本無法逃脫的。


    蘇雲清一路都很小心的走著,生怕自己摔倒。


    待蘇雲清終於來到最黑暗的地方,也發現前方沒有了路。


    這裏很是空曠,其實地方很大,確實沒有人在這裏看守,因為蘇雲清看到了有兩個很大的鐵籠。


    突然,一個男人的歌聲打破了原有的安靜,這歌聲如泣如訴,歌聲的主人似乎很是哀傷。


    沒來由地,蘇雲清感覺到了一種共情,她急切地尋找著,順著歌聲的方向,她終於發現那黑漆漆的鐵籠裏,似乎有一團影子在動。


    是尉遲澈正在唱著歌,在唱著一段故事。在皎潔的月光之下,蘇雲清隱隱約約看到了男人的臉。


    此刻,鐵籠裏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看向了蘇雲清。


    “清兒,你來了。”尉遲澈釋然笑道。


    他此刻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為著蘇雲清的到來,而歡喜著。被鐵籠束縛又如何?他像是毫不在意。


    “清兒,你終於來了,是為了我來的。”尉遲澈語氣之中,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是了,即使蘇雲清沒有那段記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甚至於沒有見過他的臉,蘇雲清也會對他產生動容與感情。


    因為他們本就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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