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原來今日的重點,還是落在了蘇雲清身上。


    “那嬤嬤覺得,怎麽樣才算是不霸著皇上?”蘇雲清忍著氣問道。


    肖嬤嬤當即說道:“當然是給皇上選妃。皇上正是大好的年華,宮中隻有一個女子,這又像是什麽樣子?”


    蘇雲清一下就明白了。尉遲澈明明已經廢黜選秀,使得朝野皆知,不敢多言一句。


    可肖嬤嬤故意提起,催促急切,明擺著就是要給自己難堪的。


    換言之,肖嬤嬤根本不喜她這個皇後。


    “嬤嬤,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來?這讓青後娘娘心裏多難受啊。”夜寒甚至也給蘇雲清說情。


    “難受什麽?”肖嬤嬤皺眉,頗為不悅,“老身看著皇上特立獨行,深陷到青後娘娘的溫柔鄉裏,這才難受呢!”


    肖嬤嬤對尉遲澈寄予厚望,卻沒想到尉遲澈成為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廢黜了流傳百年的選秀製度。


    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種地步,隻會讓肖嬤嬤覺得蘇雲清過於有威脅性。


    一個君王,可以至孝,卻不該至情至性。蘇雲清可以為後,但不能成為尉遲澈的唯一。


    為了籠絡朝中勢力,為了給大昭皇室開枝散葉,尉遲澈也必須充斥後宮。


    這更像是一種責任,他皇帝必須接受,蘇雲清更是。


    “如今話已經說了,不知青後娘娘同意嗎?”肖嬤嬤趾高氣揚道。


    “本宮不同意。”蘇雲清絲毫不帶猶豫地迴道。


    “你說什麽?”肖嬤嬤直起身子,氣憤地道。


    “本宮絕對不會同意。”蘇雲清重複了一聲,“因為本宮不願和人分享皇上的愛。一顆真心,也絕不該分成兩半。”


    如果尉遲澈同其他三妻四妾的男子一樣,她當初就不會選擇尉遲澈,一次次與他生死與共了。


    蘇雲清想象不出,要與一群妃嬪一同服侍尉遲澈,邀寵獻媚,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你……你真是……”肖嬤嬤氣得拍了桌子。


    但凡是個女子,或多或少,自然是不情願讓夫君有其他女子的。但真正鬧脾氣的,是些不知大局為重的妒婦。


    真正的皇後,應該母儀天下,也應該容人。


    想到這裏,她的諷刺之言,也跟著吐了出來:“娘娘真是好氣性,可與皇上待在一起那麽久,獨占著皇上,卻也並不見誕下子嗣啊。這叫什麽?不會下蛋的母雞?”


    蘇雲清被她粗鄙的話惹得不悅,跟著皺起眉來:“肖嬤嬤,說話之前,還請自己斟酌些。”


    “是老身失言。”肖嬤嬤自知那話確實過了,但言語不停,“但娘娘不讓陛下選妃,未免過於善妒,傳出去,對娘娘的名譽也不好。這又是何必?選妃的事,老身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美人圖也已經讓宮裏的畫師繪好。”


    她已經遍選了京中未嫁的官家小姐,少說也有十幾位被選出了。如果尉遲澈能夠把這些人都招入宮中,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絕不該,被蘇雲清一人阻止了去。


    肖嬤嬤看了看蘇雲清,竟像是下了決心妥協一般,又道:“若是娘娘真有顧慮,這些妃子也都由娘娘選就是了。左右隻是選幾個請進宮裏來伺候皇上,萬萬動搖不了娘娘的後位。”


    “肖嬤嬤,本宮說過了。”蘇雲清將人直直打斷,“本宮不答應。”


    “娘娘一人專寵,就真的這麽自信嗎?”肖嬤嬤惱怒道。“皇上未必就不想有其他女子服侍,你一人如此跋扈,難免讓皇上生了厭惡之心!”


    “是嗎?”蘇雲清故意道,“可是鳳舞君走前,還留給本宮一把琴呢。彈琴之時,陛下聽到琴音,隻會更愛本宮。眼裏哪裏還有別的女子?皇上偏偏就是愛我,若讓嬤嬤不高興,那也隻有抱歉了。”


    “蘇雲清!”肖嬤嬤氣得直唿蘇雲清大名。“若是太後娘娘知道你做出這些事,你可還如此囂張?”


    “嬤嬤還請自重。”蘇雲清也跟著冷下臉來。


    今日肖嬤嬤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踩著她的底線。


    “你敢這樣同老身講話?”肖嬤嬤頗為不快。“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是你好大的膽子。”蘇雲清語氣一冷,眸光泛起寒意,“你不過是一個奶娘,本宮主動留你在宮中,不過是看在陛下麵子上,敬你是個長輩,卻不代表你可如此跋扈。陛下的母妃如今不知下落,大昭沒有太後,嬤嬤也莫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肖嬤嬤聽蘇雲清冷冽之語,畏懼之下,更加不喜,正要發作,卻聽到殿外有宮人通稟,隻好罷休。


    “參加陛下。”肖嬤嬤與夜寒都向尉遲澈行禮。


    “陛下迴來了?”蘇雲清也是才看到。


    尉遲澈原本今日政務繁忙,一直待在禦書房裏。可能是聽了宮人們的消息,這才急匆匆趕迴來的吧。


    蘇雲清正要站起身,卻被尉遲澈止住了:“大家都起來吧,清兒,你繼續用膳就行。”


    肖嬤嬤看到尉遲澈對蘇雲清的寵溺,心裏的決心便更加深了。


    “皇上,梅妃娘娘就快要迴來了。謝天謝地,有娘娘做太後,宮中也可算有個主心骨了。”肖嬤嬤圍在尉遲澈身邊,高興地同他說道。


    所謂主心骨,自然是在暗示著,宮裏不能全聽蘇雲清一人的,而是要讓梅妃迴來管事了。


    不過梅妃終究沒有迴來,所以肖嬤嬤還不敢直接用太後來稱唿梅妃,免得不合規矩。


    “母妃大半年都下落不明,如何迴來?”尉遲澈淡然道。


    自從知道梅妃一直想害蘇雲清後,尉遲澈說不上來自己心裏是什麽心情。


    他原本就不是梅妃養大的,長在德妃膝下。德妃把更多的愛都給了親生孩子尉遲靖,而梅妃也沒有機會給他什麽母愛。


    說到底,尉遲澈小時候缺失了那份母愛,而且永遠也無法找迴了。


    他是敬愛著梅妃的,後來也護著梅妃,想方設法為破解梅妃的死咒而籌劃。


    可直到那時知道了梅妃因為世仇對蘇雲清下手,尉遲澈便終究是默默與梅妃疏離了。


    母子之情,無所適從。梅妃後來的消失,讓尉遲澈莫名輕鬆。雖然他有時還會糾結自己的身世,但也確實不必因為梅妃祖輩的仇怨而煩惱了。


    “既然知道梅妃娘娘下落不明,陛下便更應該去派人四處尋找啊。”肖嬤嬤道。


    “不必了。”尉遲澈冷聲道。“嬤嬤的意思,朕已經看出來了,又何必再多講?”


    肖嬤嬤是梅妃的人,自然是聽著梅妃的意思,也向著梅妃說話。今日好端端過來見蘇雲清,尉遲澈又怎會猜不出來肖嬤嬤的意思?


    肖嬤嬤一時愣住:“陛下……”


    “母妃當時自己離開,就是避開了朕。如今大昭有了新帝,無人不知。若是她真的想要同朕見麵,隻怕早就迴來了,何必還要人特意去找?”尉遲澈思路縝密。


    “娘娘終究是孤身一人……”肖嬤嬤不敢相信,尉遲澈竟如此冷情。


    “肖嬤嬤如此苦口婆心,真的隻是為了說服朕,去派人打聽母妃的下落嗎?”尉遲澈瞥了眼肖嬤嬤,似乎要一眼把她看穿。


    “這當然是。”肖嬤嬤硬著頭皮迴著,但眼神卻不敢與尉遲澈對視。


    “不必如此拐彎抹角了。”尉遲澈冷漠道,“選妃之事,即使是母妃迴來,朕也不會改變心意。你說皇後善妒,可朕也要明確告訴你,這無關皇後,是朕親自廢黜了選秀,鍾愛皇後一人,不想讓其他女子在朕的眼前礙眼。”


    聽到這裏,座上的夜寒身體輕微地抖動了一下。


    肖嬤嬤的臉色也跟著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肖嬤嬤。”尉遲澈拉住了蘇雲清的手,有了離開之意,“朕與皇後還有事,便不打擾嬤嬤休息了。嬤嬤將來,還是安心待在宮裏就好,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尉遲澈的告誡,可謂用心良苦,卻讓肖嬤嬤的麵子上,十分掛不住。


    “清兒,我們走吧。”尉遲澈的視線轉迴蘇雲清,顯得柔和而溫暖。


    蘇雲清與他對視,默默握緊了他的手。


    “皇……”


    沒等肖嬤嬤再開口,尉遲澈已經與蘇雲清雙雙離去了。


    “皇上他……怎麽能這樣?”看著人就這麽走了,肖嬤嬤是又氣又傷心。


    隻怕比起蘇雲清,她肖嬤嬤與尉遲澈生活的時間長太多。


    尉遲澈自從出生後,就是喝著她的奶長大的,幾乎每一步的成長,都落在肖嬤嬤的眼中。


    可是方才,尉遲澈竟然為了蘇雲清,這麽對她說話。


    “嬤嬤別氣,皇上也是一時的脾氣,並不是真的對嬤嬤不敬。”夜寒在旁勸慰道。


    肖嬤嬤聽了夜寒的勸慰,總算覺得有個能明白她的人,心裏的苦水,也就跟著吐出來了。


    “不是老身邀功,隻是從前在宮裏,在大皇子府中,皇上哪裏對老身有過這種態度呢?”肖嬤嬤越想越難過,“陛下那時候年紀小,甚至對著老身喊過母親的。”


    那時候尉遲澈年輕不懂事,又與德妃隔著一層,所以事事都依賴著肖嬤嬤,甚至還把肖嬤嬤喊過母親,嚇得她急忙讓尉遲澈改了。


    “皇上小的時候不容易,可肖嬤嬤哪裏容易呢?就連我也知道,肖嬤嬤是極疼皇上的。”夜寒歎了口氣,話語一轉,“可是皇上如今與青後娘娘恩愛,眼裏自然沒有別人了,嬤嬤也要想開一點才是。”


    “是,皇上現在心裏眼裏,自然是隻有一個青後娘娘了。”肖嬤嬤語帶怨氣。


    夜寒不著痕跡地笑了笑,她表麵安慰,實則卻是一直在引著肖嬤嬤,讓她更加心中不平。


    那不滿的人,自然是她話裏話外暗示的蘇雲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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