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清來到禦書房之後,尉遲澈的眼神便沒有離開過。


    “皇後,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尉遲澈眉眼帶笑,看著心情大好。


    蘇雲清也被他帶著有了好奇之心:“什麽好消息?”


    “算起來,三國的國君在大昭也待了不少時日了。”尉遲澈道,“如今各國國中都在催促,讓他們迴去了。今日很可能就要動身。”


    “是嘛?”蘇雲清看著尉遲澈的表情,挑了挑眉。


    尉遲澈便更是欣喜起來:“鳳舞君國中催促最緊,是第一個走的。不過朕也讓風擎去送了,還有幾萬大軍護送,安全問題不必心憂。”


    蘇雲清看他說起鳳舞君,如此眉飛色舞的樣子,幾乎要哭笑不得起來。


    她心中暗自腹誹,尉遲澈看來還是在把鳳舞君視為情敵,一直偷偷吃著醋呢。


    現在好不容易鳳舞君離開了,他自然高興。


    “就這麽高興?”蘇雲清故意道。“可惜我卻少了一個下棋的棋友了。”


    尉遲澈聽她有惋惜之意,心裏又吃起醋來:“鳳舞君不在,我可以陪你下棋。別忘了,我的棋藝也是上乘。”


    豈止是上乘呢?蘇雲清知道,尉遲澈的棋藝與鳳舞君比起來,都不會遜色半分。他們二人,也可以稱得上是如今大陸之上,棋藝最優越的二人了。


    “那你不許不耐煩。”蘇雲清道。


    尉遲澈雙眸溫柔:“我怎麽會不耐煩呢?對待你,隻擔心相處的時間不夠多。”


    說著,尉遲澈在蘇雲清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他們即使如今是帝後,也不曾全然依據禮法尊卑。若是可以,他們幾乎要把尊稱也都改了去。


    看著二人如此親昵,旁若無人,原本覺得沒什麽的虎子,也尷尬起來,同尉遲澈沒說幾句,就帶著族人離開了。


    “皇兄。”尉遲靖這才走了過來。


    “何事?”尉遲澈麵色陰沉。


    尉遲靖倒是沒有多在意,隻正聲迴道:“臣弟在北天山附近,打聽慕斯族人的下落,這些天裏,也算有了些收獲。”


    “慕斯族在北天山?”尉遲澈精神集中了許多。


    雖然說,虎子口中聲稱,慕斯族人已經被尉遲修殺了個幹淨,隻剩下了地牢跟著他的人。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全部情況,那樣大的部族,恐怕也不容易那麽快殺盡。


    尉遲靖正要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不是。皇兄,臣弟不曾找到慕斯族人,但卻發現了兩張地圖。”


    他說著,就從袖子裏扯出了兩張地圖:“皇兄,皇嫂,你們看。”


    尉遲靖將地圖就鋪在禦書房的桌案上,那地圖不算大,卻很清晰。


    “這是大昭的地圖。”蘇雲清一眼便認了出來。


    尉遲靖點了點頭,大昭的山脈水流,都十分清晰地繪製了下來,還有重要的軍事駐點,也被特意標注了出來。


    這些特質,足以表明繪圖人的用心。


    可是大昭的地圖,為何會在北天山這種地方出現?


    “這一幅是……”蘇雲清帶著好奇掃過另一張地圖,卻皺起眉頭。


    這些地貌,與奇怪的地形分布,都讓蘇雲清摸不著頭腦。可以說,她覺得大昭這塊大陸上,沒有這種地方的存在。


    “皇嫂請看右下角的字。”尉遲靖提醒道。


    蘇雲清順著視線望了過去,便看到了“地下城”三個字。


    “聽那附近的人說,確實有一群人曾經出現在北天山。臣弟懷疑,那就是慕斯族人。”尉遲靖道,“他們是在忙著創建地下城。”


    “修建地下城,必然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不可能不會發出動靜,也不可能沒有痕跡。”尉遲澈終於開了口,接過尉遲靖的話。


    “正是如此。”尉遲靖點頭道,“臣弟派了人去查探,竟發現如今慕斯族已經將地下打通,有了城池。至於尉遲修為何沒有發現,那可能與他一直以來,把注意力都放在皇兄身上有關。”


    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極其有限的。尉遲修因為自己的恨意,便一直針對尉遲澈,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事?


    至於周邊的百姓,雖然聽到了奇怪的動靜,卻也對那些事情不了解,終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根據傳聞,慕斯族世代不慕榮華,隱居之後,是不會暗中做出這種事情的。”蘇雲清似乎意識到了其中的奇怪,“可是他們卻做了。”


    這種言行不一的表現,不得不讓蘇雲清警惕。


    “如今可以說,慕斯族已經擁有大昭一半的天下了,皇兄。”尉遲靖提醒道。“要小心慕斯族,他們恐怕絕非善類。”


    “比起警惕,朕更好奇他們的目的。”尉遲澈冷聲道。


    慕斯族神秘而又遙遠,太長時間與大昭切斷,使得尉遲澈想要調查,都會不斷遇見阻塞。


    這次蘇雲清在地牢湊巧發現了慕斯族人和新任首領,就已經是一件很大的巧事了。


    “都已經在修地下城了,我不信他們沒有野心,不想要得到什麽。”蘇雲清道。


    如果慕斯族隻是為了隱居,尋求一個庇護之所,他們根本不用耗費這麽大的心力,去做這些事,去修建地下城了。


    一旦尉遲修警覺,或者是地方的官員察覺到了不對勁,慕斯族便會麵臨危險。


    他們不惜冒著風險也要修建,究竟是為了什麽?


    而無論是為了什麽,似乎慕斯族都不再同表麵上一般簡單了。


    蘇雲清迴想起在地牢遇到虎子的場景,她原先對虎子感覺還不錯的印象,現在也必須要逐漸推翻了去。


    他們三人試圖抽絲剝繭,但有限的線索,卻不足以支持他們的探求。


    “你是何時注意到這些事情的?”尉遲澈咳了一聲,問道。


    “就在封後大典之前。”尉遲靖答道,“知道那個傳說後,臣弟便下定決心去找了。幸而不是一無所獲。”


    說完,尉遲靖露出了慶幸的眼神。


    尉遲澈有一瞬間的觸動。封後大典前後,是大昭最亂的時候,他昏迷著,蘇雲清在地牢中。


    尉遲靖想方設法四處搜尋,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想到尉遲靖的付出,尉遲澈語氣平和下來,態度也好轉了許多。


    “慕斯族這邊,朕會派人特別留意的。”尉遲澈跟著囑咐道,“不過你自己也要注意,剛從外麵迴來,還是多休息幾天吧。”


    “是,皇兄。”尉遲靖聽到尉遲澈的關懷話語,驚喜地笑了笑,離開之時,連腳步都顯得輕快了許多。


    待尉遲靖離開,蘇雲清感慨起來:“二弟應該是知道過去的不對了,我看他自責得很。但是跟著尉遲修,他當時也隻有這麽一條路可以走。”


    “清兒,那你覺得,現在的尉遲靖是真的忠心嗎?”尉遲澈直白地問道。


    幫著他們四處奔走,把重要的信息都告知他們的尉遲靖,真的是忠心於尉遲澈嗎?


    這問題不算難迴答,但是蘇雲清還是沒開口。


    “清兒,我還沒有告訴你。”尉遲澈跟著說道,“其實我在那日朝議之後,就抓了尉遲靖的母妃,一直軟禁著。”


    “尉遲靖知道嗎?”蘇雲清問道,“他在宮中不可能沒有親信,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他當然知道。但是他卻從來不曾問起過一次。”尉遲澈意味深長起來。“他看著我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怨恨。”


    在尉遲澈看來,這些都過於反常了。他被尉遲靖傷過以後,便始終抱有警惕。


    信任的建立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但是毀去信任,卻可以做到。


    蘇雲清卻沒有真正聽出尉遲澈的意思來,道:“此一時彼一時了。尉遲靖不提出,或者就是不想讓你難做。他從前真的給了你傷害,現在是想要彌補的。”


    “所以,他便會把一直以來視為最重要的母親,也置之不理嗎?”尉遲澈反問。


    蘇雲清一聽,也深思起來。


    德妃生死,尉遲靖自然上心,可是從不過問,是真的對尉遲澈放心嗎?


    誠然,當時尉遲澈自己也被養在德妃膝下,對德妃算是有著感情的。但尉遲靖也該明白,梅妃才是尉遲澈的親生母親,如今雖然不見蹤跡,卻也是尉遲澈唯一名正言順的母妃。


    “這一點,我確實也想不明白。”蘇雲清迴道。“他們母子,可並不像尉遲修母子,到底還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蘇雲清抿了抿唇,才又道:“不過我一直覺得,當初尉遲靖生氣,甚至站到了尉遲修那邊,隻是因為惱恨有人騙他。”


    尉遲靖是非常在意彼此信任的人。


    他確實有著忠心,甚至願意以死相報答尉遲修。但那時知道了尉遲修一直以來對他都是利用,便再沒有以身相護的意思。


    所以反之追溯,當時尉遲修把那弑父之名壓在尉遲靖身上時,尉遲靖也會感覺到背叛和欺騙。


    往日裏,那個在意親情的大哥不見了,隻有一個利欲熏心之人。這確實足夠讓尉遲靖失望了。


    再加上尉遲修的拉攏,他沒有理由不會動心的。


    “尉遲澈,這次二弟付出的也很多了。”蘇雲清終於忍不住開口相勸,“在尉遲修的命令之外,他也確實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你們兄弟二人也算是一起長大,如果真的可以和好,便試一試吧。”


    蘇雲清不是在為尉遲靖說情。


    而是她知道尉遲澈的心事,明白他並不是那種可以把一些情感徹底斬斷的人。


    現在尉遲修已經死了,一切都在好的方向發展著,如果可以,尉遲澈為什麽不與尉遲靖徹底和好呢?


    兄弟之情的事,算是尉遲澈心中的一根刺了。


    要想讓尉遲澈徹底放下心事,拔出那根刺,就必須要真正麵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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