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清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尉遲澈也不敢睡得太死,畢竟蘇雲清剛受傷,若是此時發燒了,就需要自己照顧她。


    半夜,皎潔的月光灑了進來,蘇雲清慢慢地坐了起來,尉遲澈一感覺到蘇雲清的動靜,就起來了。


    “王妃,你……”尉遲澈本來想問問蘇雲清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可是發現蘇雲清閉著眼睛,根本就沒有起床。


    尉遲澈聽說過這樣子,是夢遊症,但是蘇雲清以往不會這樣,難道跟今天晚上出現的女子有關係?


    蘇雲清站了起來,往門口慢慢地走了出去,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月光下,蘇雲清的側臉看起來十分白皙,瓷娃娃般的臉卻皺著眉,整個人的身邊都彌漫著淡淡的哀傷。


    尉遲澈急忙追了出去,而蘇雲清雖然不會輕功,此時卻走得非常快,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帶著她走一樣。


    似乎是發現了尉遲澈在後麵跟著,蘇雲清突然翻身一躍,用起了輕功,看起來就像是月下的幽靈一般。


    尉遲澈緊隨其後,發現蘇雲清竟是往宋州城城郊的方向去的。


    宋州城外不似京城,京城城郊尉遲澈還能熟悉,可這宋州城外,對於尉遲澈來說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該死!怎麽會往那邊走!”尉遲澈在心裏暗罵,發現蘇雲清的傷口似乎沒有被影響,稍稍放了心。


    宋州城外,除了官道之外,還有一條通往一座雪山的羊腸小道。


    雖然宋州城位於大昭和南疆的交界處,但是交界的線卻是一座雪山,那座雪山上終年大霧彌漫,並且永遠都被皚皚白雪覆蓋。


    這麽冷,蘇雲清的身子又弱,她受得了嗎?


    想著,尉遲澈加快了速度,至少先讓蘇雲清穿上自己的外套。


    可是蘇雲清到了雪山之後,並沒有停下來,反而是朝著山上走了過去。


    尉遲澈眼神一暗若是蘇雲清從這邊到了南疆,那就不好了。


    為了保險起見,尉遲澈悄悄地放了信號,讓藍河駕車過來雪山山腳等著。


    見藍河那邊有了迴應之後,尉遲澈才繼續跟著蘇雲清往山頂走。


    蘇雲清進到了雪山之後,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七萬八繞之後,蘇雲清成功到了雪山的山頂。


    眼前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月光灑在雪山上,一切銀裝素裹,看起來頗有聖潔的感覺。


    而雪山山頂,早就有個人等著,見到蘇雲清過來之後,她伸手撫上了蘇雲清的臉。


    似乎是發現了蘇雲清的臉十分冰冷,女子解開了身上的袍子,給蘇雲清披上了,然後輕聲問道:“你這些年,可還好?”


    女子的聲音悅耳得像最清脆的鈴鐺一樣,在對蘇雲清說話之時,聲音裏還有滿得快溢出來的溫柔。


    “這些年,一定是苦了你了,瞧瞧你,都瘦成這樣了。怎麽會受傷呢?”女子看著蘇雲清受傷的手,“你一定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疼吧?”


    白衣女子背對著尉遲澈,尉遲澈看不清那個白衣女子的模樣。


    而蘇雲清仍舊在睡夢中,並沒有迴答白衣女子的問題,臉上的哀傷卻逐漸加深。


    白衣女子伸手把蘇雲清攬在了懷裏,“乖,我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我一定會找機會帶你走。再等一段時間。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是……蘇雲清的娘嗎?尉遲澈想起來了,蘇雲清並不是夏柳琳的親生女兒。


    女子輕柔地幫蘇雲清處理著傷口,“幸好我這次出來帶了傷藥,可憐你了,這受傷流血不止的毛病隨了我。”


    蘇雲清的傷口被拆開,女子看著蘇雲清的傷口,眼裏滿是愛憐,“我給你重新上藥,那些庸醫都不會醫治你。”


    女子把蘇雲清傷口上的藥全部都用一瓶東西清洗幹淨了,然後給蘇雲清的傷口敷上了厚厚的一層白色的霜狀的東西。


    用紗布給蘇雲清包紮好傷口之後,女子總算是鬆開了眉頭。


    “迴去之後好好歇著,不要再操心那些事情了,等我。我一定會早點去找你的。”女子在蘇雲清的額頭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


    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蘇雲清之後,女子從懷裏拿出了一支笛子。


    繾綣的笛聲似乎在傾訴著一個哀傷的故事,蘇雲清聽著笛聲,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淚。


    女子見到蘇雲清如此,閉上了眼睛,繼續演奏著,最後,蘇雲清伴著這笛聲,往山下走去。


    就在女子目送著蘇雲清離開之時,尉遲澈看到了女子的全貌。


    看到女子容顏的那一瞬間,尉遲澈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這個白衣女子跟夏柳琳長得一模一樣!


    尉遲澈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怎麽會這樣?


    難道是夏柳琳的雙生姐妹嗎?尉遲澈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心髒快蹦出來一樣。


    心情複雜地下了山之後,尉遲澈看到了蘇雲清被藍河攔住了。


    尉遲澈到了之後,點了蘇雲清的穴位,蘇雲清一下子就暈倒在了尉遲澈的懷裏。


    “主子,王妃這是?”藍河看著蘇雲清到雪山過來,有些驚訝,這雪山連宋州城的人都不怎麽過來,為什麽蘇雲清會大半夜過來?


    尉遲澈搖了搖頭,沒有迴答藍河的問題,徑直抱著蘇雲清上了馬車。


    “駕車迴宋州。”


    尉遲澈關上了馬車門。


    蘇雲清的身上還披著那個女子的外袍,尉遲澈也看不出這件袍子的材質,像是上好的絲綢,可是又沒有絲綢那麽脆弱。


    因為是羊腸小道的緣故,馬車或多或少都會顛簸,蘇雲清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時,有些茫然。


    “這裏……是哪裏?”蘇雲清除了剛醒有些模糊之外,並沒有別的不適。


    尉遲澈關切地看著蘇雲清,握著蘇雲清的手說:“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蘇雲清搖了搖頭,掙紮著從尉遲澈的身上坐了起來。


    “為什麽我會在馬車裏?我們要去哪裏?”蘇雲清對夢遊沒有一點記憶。


    尉遲澈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雲清。


    蘇雲清摸著身上的這件外袍,想起了自己剛剛做的夢。


    她小時候,和一個女子在一起生活的場景。


    女子總是很溫柔地和她說話,喚她囡囡,叫她不要跑太快。


    她們生活在一座雪山上,雪山的山頂有一眼溫泉,溫泉旁開滿了遍地的鮮花,她們居住的房子,就在這花海裏。


    蘇雲清喜歡坐在木質的迴廊,看著女子翩翩起舞,拍著手說:“娘親跳舞最好看了!清兒最喜歡娘親了!”


    畫麵一轉,女子被幾個穿著外族衣裳的人擒住了,她哀求著這些人,說:“放了囡囡,我跟你們走!你們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囡囡!”


    女子哀傷地看著蘇雲清,可是蘇雲清卻怎麽都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娘親!不要走!娘親!”蘇雲清喊著,叫著,眼淚流滿了她的臉,可是女子還是被帶走了。


    然後就有一群士兵過來,帶走了蘇雲清,帶著蘇雲清到了將軍府。


    這是以前的記憶嗎?


    蘇雲清細細迴想著剛剛的夢,隻覺得唿吸有些沉重,為什麽會是這樣?將軍府果然不是自己的家。


    若蘇遠真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什麽會任由那些人帶走自己的娘親?


    這麽思考著,蘇雲清隻覺得頭痛欲裂,“到底……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我到底是誰?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尉遲澈有些慚愧地搖了搖頭,“不,我之前得知的是你是蘇遠的私生女,可是我卻不知道你的親生娘親是誰……”


    蘇雲清有些頹喪地低下了頭。


    “我剛剛,看到你娘了。”尉遲澈在心裏計較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把剛剛看到的事情全盤托出。


    “你娘……長得和夏柳琳一模一樣。”尉遲澈說的時候,自己都有些接受無能。


    蘇雲清呆若木雞。


    “你看到我娘了嗎?”蘇雲清拉著尉遲澈的手,眼裏滿是無助,“我……我夢到我娘了……她……她被帶走了。”


    “我們,我們去接我娘迴來好不好?我記得上山的路!我們迴頭!我們找我娘,帶她迴來……”蘇雲清從來沒有如此脆弱過。


    看蘇雲清這般模樣,尉遲澈十分不忍,“可是她應該走了。”


    “不會的!娘說了一定會迴來接我的!快,快掉頭!”蘇雲清堅持著要往迴走,“我不要離開我娘!”


    尉遲澈沒辦法,隻好讓藍河掉頭迴雪山。


    藍河掉頭之後,蘇雲清就這麽抱著自己的雙腿縮在馬車的角落,眼神裏即是緊張又是期待。


    “你娘,對你很好。她幫你處理了傷口。”尉遲澈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我娘以前也一樣。”


    聽到了尉遲澈的話之後,蘇雲清癡癡地笑著說:“尉遲澈,我也是有娘親的人了。我不是被嫌棄的孩子了。”


    笑著笑著,蘇雲清就哭了起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我娘了,我甚至連我娘長什麽樣我都忘了……嗚嗚……”


    看著蘇雲清哭泣的模樣,尉遲澈很是心疼,他抱住了蘇雲清。


    蘇雲清伏在尉遲澈的懷裏,放聲大哭。


    明明是這具身體的娘親,可是蘇雲清卻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仿佛這就是自己的親生娘親一般。


    前世的自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成為戰地神醫之後,不停地尋找自己親人的下落,可是卻一無所獲。


    但是在夢到那個女人之後,蘇雲清能感覺到,血脈相連的那種依戀和感動。


    哭了許久之後,蘇雲清小聲地啜泣著。


    尉遲澈第一次見如此失態的蘇雲清,心裏竟然有些竊喜。


    蘇雲清是相信自己的,因此她會在自己的麵前發泄情緒。


    “馬上就到了,不過你還是……”尉遲澈本想告訴蘇雲清,那個女子已經離開了,可看著蘇雲清希冀的模樣,終究沒有說出口。


    蘇雲清心裏也清楚,怕是還不能與自己相見,因此娘親才會用這種方式跟自己見麵。


    但是蘇雲清就是想放縱自己一把,她想迴到雪山,看看以前生活的地方。


    用力地嗅了嗅衣服上的香味之後,蘇雲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這是娘親的味道。


    上了山之後,蘇雲清下了馬車,沿著一條路走到了盡頭。


    本來是層層疊疊的雪鬆,可是撥開了一叢樹之後,麵前豁然開朗。


    一片花海出現在了蘇雲清和尉遲澈的麵前,花海的中央,赫然就是一汪冒著熱氣的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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