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前,馬車在別院門口停下。


    車停穩後,紀棠迫不及待下車打量。


    此處臨近山頂,四周都是蔥鬱大樹,還有有一片偌大竹林,侯府別院就坐落在山窩裏,像是一塊碧玉中鑲嵌著一顆珍珠。


    灰瓦白牆,與周圍的綠樹相映成畫,瞧的人身心舒適。


    “世子,少夫人,三小姐表公子,一路勞頓辛累,快進裏麵歇歇。”別院管事恭敬相迎。


    紀棠扶著謝知行走在前麵,方雲野同謝知韻跟在後麵,緩步朝敞開的大門走去。


    從外看,別院質樸無華,但進到裏麵,才發現雅致寬敞,與侯府的建造風格迥然不同,叫人眼前一亮。


    “世子少夫人這邊請。”管事在旁引路,邊走邊稟說:“屋子都已收拾幹淨,世子和少夫人住東院,三姑娘住南院,表公子和二……”


    “咦,怎的不見二公子和唐公子?”管事朝後頭看了看,沒看著人。


    方才在門外迎接時,他以為兩人是還沒下車,此時都進別院走了一段路了,依然沒見著人才驚覺不對。


    “二哥和唐公子有事耽擱了,暫且不來了。”謝知韻說的籠統。


    管事眼中有失望之色一閃而過,知分寸的沒有多問。


    行至岔路口時,管事分派了兩名下人,引謝知韻和方雲野去南院和北院。


    親自將謝知行和紀棠領到東院後,管事詢問晚飯是送到各自院中還是一起用。


    紀棠想著人不多,便說一起用更熱鬧也省事。


    管事聽後沒有立即應聲,而是看向謝知行。


    謝知行眸光冷冽地瞥了管事一眼,語氣淡淡,“少夫人的話你沒聽清?”


    管事心中一駭,立時低頭恭聲道:“是,小人知道了,世子和少夫人先休息,小人這便去安排。”


    謝知行沒說話,神色淡漠。


    管事行禮告退,腳步匆匆地走了。


    出了院子,他有些後怕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迴頭朝後看了一眼。


    這間別院已建有十五年,他一直在此看守,上一次見謝知行時,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時雖已顯露出少年老成,未來當家人的風範,但遠不如現在這般氣勢沉厲駭人。


    時隔七年,曆經戰場廝殺磨礪過的少年,已蛻變成冷峻肅沉,不怒自威的青年。


    僅是一個冷淡的眼神,就叫人不寒而栗,心底發怵。


    管事唏噓的歎了口氣,快步向廚房去,半點也不敢輕怠。


    霧空指揮下人侍衛,將行李都搬進各院歸置好。照瑩木樨到水房生了碳爐,燒水沏茶熬藥。


    夏蟬將謝知行和紀棠慣常用的器具物品拿出,洗淨擺好,以便隨時取用。


    紀棠坐了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起身到屋外瞧了瞧。


    別院自是沒有侯府那般大,屋子也沒那麽多,小院中隻有一方空地,無甚風景可瞧。


    紀棠看天黑還有一會兒,便想去外麵走走看看。


    “你要一起嗎?”她迴頭問謝知行。


    謝知行坐了一日車,也覺渾身生僵,欣然應允。


    兩人走出東院,沿著來時路出了別院,順著院外的一條小道信步而去。


    搬行李的霧空瞧見後,忙叫了兩名侍衛一起,不遠不近地跟著。


    紀棠扶著謝知行穿過一片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麵是成片竹林,纖韌挺拔的翠竹宛如綠衣仙子綽約而立,迎風搖曳曼舞。


    一麵是舒緩斜坡,長滿了綠油油的矮草,其間還開著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似一塊綠色的花絨毯,綿延鋪向遠方森林。


    站在坡頂放眼望去,視野遼闊開遠,叫人胸中舒暢。


    紀棠深吸口氣,愜意的感歎,“這裏真美,還可以看到落日。”


    謝知行聞言望向天邊將要沉山的落日,才想起自己已很久未瞧過了。


    這兩年他幾乎都在府中養病,偶爾出府一趟也是行色匆匆,根本沒有機會去瞧落日風景。


    此時看著尋常無奇的落日景色,他竟覺得有些稀罕。


    “許久未見落日,竟這般好看。”謝知行低聲悵歎。


    紀棠順著他的話道:“是啊,自從迴了盛京,我也好久沒看過了。”


    從前住在清河村時,時常都能瞧見,便不以為奇,如今難得一見,反而覺得有些稀奇。


    原來再平常的景色,若是許久不見,也會變得難能可貴。


    “那邊有石頭,我扶你過去坐著瞧吧。”紀棠怕他站久了吃不消。


    兩人緩步過去,紀棠扶著謝知行坐下,自個則站在一旁活動筋骨,環顧四周。


    “這麽大片竹林,冬天和春天得出多少筍呐。”紀棠忍不住盤算。


    “阿棠喜歡吃筍?”謝知行問。


    “嗯。”紀棠點頭,“清河村竹子少,每年挖筍都得用搶,去晚了就沒了。”


    謝知行聽後勾唇,“往後這片竹林的筍,都是你的。”


    “可惜現在不是出筍的季節。”紀棠有些遺憾,否則她高低得去挖兩顆嚐嚐。


    這麽大片竹林,這麽粗壯高大的竹子,出的筍一定又大又嫩,又脆又甜。


    僅是想想,紀棠就有些生饞。


    謝知行瞧著她的模樣,唇角含笑,“等冬日出筍後,叫人挖了送去侯府。”


    “可以嗎?”


    “可以。”


    晚風乍急,將兩人的親昵細語吹散在風中,被‘沙沙’作響的竹葉聲掩蓋。


    橘紅色的落日一點一點沉山,絢麗光芒浸染了天邊雲霞,仿如仙女織出的五彩雲錦,璀璨奪目,美的叫人驚歎。


    “真美啊。”紀棠眼睛都看直了。


    謝知行側眸看向她,見夕陽餘暉柔和地灑在她臉上,給她籠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這一刻的紀棠,美的叫人驚豔,入目難忘。


    謝知行自詡不是個看重容貌的人,但如今他瞧紀棠,卻是越瞧越覺得好看,越瞧越覺得喜歡。


    這種感覺很奇怪,想不明白也琢磨不透,隻能由著心走。


    “沒啦,天要黑了,我們迴去吧。”紀棠收迴視線,彎身去扶謝知行。


    “啾啾啾……”正是倦鳥歸林的時候,一大群鳥雀從頭頂飛過,唿啦啦竄入樹林。


    逐漸變暗的天色裏,隨風飄揚的竹林下,蜿蜒起伏的小道上,兩人攜手而行,親密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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