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陡然一聲炸響,驚的紀棠抱著被子劇烈顫抖。


    謝知行睜眼,看著縮成一團腦袋都快藏進被子裏的紀棠,長臂一伸將她拉入懷中。


    紀棠錯愕之際,又是一聲驚雷響起,嚇的她抱緊謝知行,整個人都縮進了他懷裏。


    “別怕。”謝知行溫聲安撫,寬大手掌拍撫著紀棠後背,如同哄孩子一般。


    堅實溫暖的懷抱,輕拍撫慰的手掌,驅散了紀棠內心深處的惶恐。


    自玉嬤嬤走後,再也沒人這般哄慰她了。


    紀棠一時心觸,眼眶不受控製的濕潤起來。


    屋外雷鳴再起時,紀棠靠在謝知行胸膛,另一隻耳朵也被謝知行輕輕捂著,入耳的雷聲弱了許多。


    感覺到紀棠安靜下來,謝知行低聲道:“睡吧,有我在。”


    “嗯。”紀棠悶應一聲,安心入睡。


    謝知行抱著她,兩人唿吸漸穩,共同入夢。


    雨下了整夜,天亮時才停。


    紀棠一夜好眠,醒來時發現自己還枕著謝知行的胳膊。


    “睡的可好?”謝知行嗓音低啞的問。


    “嗯。”紀棠羞赧的應了聲,起身穿衣。


    穿好後她拿衣伺候謝知行,卻見他躺在床上神色略有些痛苦。


    紀棠頓時心中一緊,“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我讓人去請表兄來。”


    說罷紀棠抬腳就要往外走。


    謝知行忙道:“我沒事,隻是胳膊麻了有些難受。”


    紀棠身形一僵,明白過來後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


    謝知行的胳膊,是讓她枕了一晚上給壓麻的。


    謝知行望著她道:“給我揉揉。”


    紀棠聞言坐到床沿,雙手搭在謝知行胳膊上輕揉按捏。


    反複數次後,謝知行麵上的痛苦之色退去,胳膊終於能動了。


    紀棠扶他起身穿衣,拉了床柱上的紅繩讓夏蟬幾人進來伺候梳洗。


    用過早膳,紀棠到院中透氣。


    老石板地麵被雨水衝刷的幹淨明亮,院中樹上掛滿了晶瑩水珠,時不時落下一滴到下方水缸。


    原本八分滿的水缸被大雨灌滿,水麵澄淨的像一麵鏡子。紀棠稍一低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一滴水珠落進缸裏,激起圈圈波紋,模糊了紀棠的臉。


    紀棠仰頭,閉眼深吸一口雨後清新空氣,頓覺神清氣爽。


    謝知行說了,白日有霧空夏蟬他們伺候,不用她隨侍身側,如此,她便有充裕的時間做絨花了。


    活了下筋骨,紀棠帶木樨進了側屋。


    雨後濕寒,謝知行沒有出屋子,夏蟬端了湯藥進屋伺候。


    喝過藥,謝知行讓霧空扶他去了書房,又讓重黎將唐硯請了來。


    幾人在書房待了一刻鍾左右,書房的門打開,唐硯昂首闊步離去。


    至於謝知行,他在書房待了一上午。


    直到午膳時間,紀棠從側屋出來後,謝知行才踏出書房。


    紀棠上前,接替霧空扶謝知行進屋。


    謝知行愣滯了一下,才跛著腳進屋。


    經過幾日相處,紀棠與謝知行熟稔了些,吃飯時偶爾會給謝知行夾菜,喝湯時也會先給他盛一碗。


    今日的湯是雞湯豆花,白嫩豆花泡在金黃色的雞湯裏,誘人極了。


    紀棠第一次喝,一口就驚為珍饈。


    “這湯好喝,世子快嚐嚐。”紀棠說完又送了一勺進嘴裏。


    滑嫩的豆花與鮮美雞湯一同入口,無需過多咀嚼,輕輕一抿豆花就化了,與雞湯一起順滑下肚,堪稱人間美味。


    紀棠喝完一碗,忍不住又添了一碗,末了還問謝知行要不要。


    本已吃飽的謝知行,看著紀棠晶亮的眼,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於是紀棠殷勤的給他又盛了一碗。


    雞湯豆花確實美味,但謝知行時常喝到,也就覺得無甚稀奇。


    然紀棠喝的一臉愉悅享受,讓人看了胃口大開,碗中雞湯似是比往日好喝了一些。


    兩碗雞湯下肚,紀棠滿足地摸了摸肚子。


    拋開謝知行病重不談,這日子是真美啊,她都要懷疑紀家是讓她來享福來了。


    膳後,紀棠欲扶謝知行進屋歇息。


    謝知行望向院子道:“我想透會兒氣。”


    一上午的時間,院中水氣蒸發了大半,稍坐一會兒不礙事。


    “好。”紀棠讓霧空搬來躺椅,扶謝知行坐下。


    坐下後看紀棠沒走,謝知行道:“你自去忙,不必管我。”


    在院中踱步的紀棠隨口迴:“吃太飽,我消消食。”


    謝知行無言以對,隻能任由在她在眼前轉來走去。


    過了一會兒,紀棠準備去側屋忙活時,夏蟬端來熬好的藥。


    紀棠頓腳,打算喂謝知行喝完藥再去做活兒。


    她捏起瓷勺攪動湯藥降溫,謝知行看穿她的意圖,擰眉道:“太飽,過會兒再喝。”


    紀棠擱下勺子,坐著等待。


    謝知行見後道:“有夏蟬伺候,你去忙吧。”


    “那行。”紀棠起身走了。


    扭頭望著紀棠進了側屋,謝知行長出口氣。


    隨後,他盯著桌上的藥碗發愁。


    藥太苦,他不想喝。


    都這麽久了,唐硯怎麽還沒迴來?


    謝知行看著藥碗裏的熱氣漸淡,眉頭越擰越緊。


    這時,夏蟬用手貼了貼藥碗試溫,“世子,溫度正好,再不喝就涼了。”


    “嗯。”謝知行硬著頭皮伸手去接。


    “唐公子。”


    就在謝知行的手快要觸碰到藥碗時,耳邊響起霧空的聲音。


    謝知行忙縮迴手,轉頭看向院門口。


    英姿颯爽的唐硯大步流星迎麵而來。


    “把藥先溫著。”謝知行吩咐一聲,讓霧空扶他去了書房。


    唐硯跟著進去,夏蟬看著合上的門,隻得將藥端迴水房溫著。


    約摸過了盞茶時間,書房的門打開,唐硯腳步匆匆離開主院。


    照瑩盯著敞開的門,看見謝知行慢悠悠走出來,由霧空扶著迴了主屋。


    “夏蟬。”照瑩扭頭喊了一聲,讓夏蟬把溫著的藥端去主屋。


    這次謝知行沒再磨蹭,藥溫合適端過碗便一飲而盡。


    喝過藥,謝知行躺下午憩,夏蟬退出屋子。


    一牆之隔的側屋,紀棠做活兒時十分專注,全然不管屋外事,不知唐硯來過,更不知他走了。


    她熟練的下料,裁剪圍卷,纏紮打尖……


    木樨在一旁打下手,但因她性子浮躁手腳不夠細膩,能做的活兒十分有限,大多都是紀棠自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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