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阿姐……”紀昌歡喜地跑了進來。


    見到紀微在哭,紀昌登時垮了笑臉,氣鼓鼓的問:“誰欺負阿姐了!”


    “還能有誰,紀棠那個賤人。”紀微委屈傷心的不行。


    紀昌雖是個癡兒,卻極其護短,在他心裏,阿姐最重要,誰都不能欺負他阿姐。


    “我去給阿姐報仇。”紀昌重重跺了下腳,像頭憤怒的水牛轉身衝了出去。


    李氏一愣,隨即慌忙吩咐婢女,“快攔住少爺!”


    紀棠的身份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是侯府少夫人,打她就是打定北侯府的臉。


    且紀家是紀棠的娘家,便是與紀棠不和,也不能鬧到明麵上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姻親關係,紀家還想借侯府的勢呢。


    想了想終究是不放心,李氏自己也追了上去。


    紀昌跑的很快,身後婢女攆了一路也沒攆上。


    “少爺,少爺……”


    紀昌不顧婢女唿喊,衝到前廳迴廊攔下紀棠。


    “站住!”


    紀棠定睛看清來人,不屑理會地繞開。


    這一舉動徹底激惱了紀昌,他抬手揮拳朝紀棠打去。


    “少夫人小心!”木樨眼疾手快,一把拉開了紀棠。


    紀昌來不及收手,一拳打在廊柱上,疼的他齜牙咧嘴越發憤怒。


    “啊,我要打死你!”


    吃痛的紀昌像頭噴火牛,躁怒的拿腦袋撞向紀棠。


    “少爺,使不得!”婢女終於趕上,一左一右拉住紀昌胳膊。


    然紀昌力氣大的驚人,奮力掙紮甩開了婢女,繼續朝紀棠衝去。


    平日在府中橫行霸道慣了少爺,不懂什麽身份輕重,一心隻想打紀棠一頓出氣。


    “大小姐快走。”拉不住紀昌,婢女改護在紀棠身前。


    紀棠看著暴怒的紀昌,想起了茹娘那一身傷。


    十幾年裏,茹娘被這般打了多少次?


    紀棠眸光冰冷,決定為茹娘出口氣討點利息。


    是以紀棠沒動,任由紀昌衝到跟前,將她和攔在身前的下人撞倒。


    “哎喲……”


    “少夫人……”


    “大小姐……”


    四五人唿拉拉倒地摔做一團,痛唿驚叫聲混雜一片。


    “少夫人可有受傷?”木樨扶起紀棠檢查詢問。


    紀棠盯著吭哧吭哧噴氣的紀昌,聲音冷寒,“公然毆打侯府少夫人,當真是膽大妄為。”


    紀昌聽不懂,揮著拳頭還要再打紀棠。


    “住手,昌兒快住手!”急奔趕來的李氏大聲喝止。


    與此同時,廳堂裏的紀林和謝知熠聽到動靜也前來查看。


    “這是怎麽迴事?”謝知熠一頭霧水的問。


    木樨指著紀昌控訴:“少夫人被打了。”


    “什麽?”謝知熠麵色猛然一變,立時看向紀棠關問:“嫂嫂可有受傷?”


    紀棠麵色不愉道:“摔了一跤。”


    意思是沒有受傷,但摔疼了,最重要的是損了顏麵壞了心情。


    紀林反應迅速,“沒事就好,自家姐弟吵鬧,讓二公子見笑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將此事揭過。


    “紀大人此話差矣。”謝知熠一聽便知紀家是想讓紀棠忍了這委屈,當即冷了神色。


    “毆打侯府少夫人該當何罪,紀大人身為大理正難道不清楚嗎?”


    “還是說紀大人欺我兄長沒來,不將我和嫂嫂放在眼裏?”


    兩句話問的紀林頭皮發緊,誠惶誠恐的賠罪,“二公子息怒,我絕無此意。”


    “那就請紀大人秉公處理,給定北侯府一個滿意的交代。”謝知熠繼續施壓。


    紀家從前的事他管不著,但紀棠既已嫁進侯府成了他的嫂嫂,那就不容許任何人欺負。


    “這……”紀林看看紀棠又看看紀昌,一臉為難不知如何才能叫謝知熠滿意。


    李氏心疼護短怕紀昌受罰,腆著笑臉道:“棠兒,你看這事兒鬧的讓二公子誤會了,姐弟之間生了點摩擦那犯得上罪不罪的,你快同二公子解釋解釋。”


    “是啊棠兒,今日是你迴門之日,一家人理該和和氣氣的。”


    紀棠冷睨著虛偽的夫婦二人,配合道:“父親說的是,都是一家人。”


    紀林和李氏聞言大鬆口氣,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哪知紀棠又道:“既如此,那就按家規處置吧。依紀家家規,毆打嫡姐該怎麽罰?”


    還要罰?


    紀林和李氏傻眼了。


    “棠兒,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替昌兒給你賠個不是。”李氏嘴上說著,手上卻沒半分動作。


    “你也知道,昌兒他自出生便是個癡兒,許多道理他都不懂,你大人大量,別同他計較可好。”


    李氏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還拿帕子抹起了眼。


    她就不信,她都這麽說了,紀棠還能揪著不放。


    若是正常人倒也罷了,可紀昌是個癡兒,與他計較便是欺負傻子,傳出去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越是世家大族,越是看重聲譽。


    李氏是拿定了謝知熠不敢拿侯府聲譽胡鬧,也斷定紀棠沒那麽重要。


    然她不知道的是,謝知熠表麵看似好說話,實則是個究理的人。


    “紀夫人的意思是,癡兒便可枉顧家規國法無法無天?還是說紀家沒有家規?”謝知熠麵色愈冷,語氣也漸重。


    李氏懵了,事態發展怎麽與她想的不一樣?


    紀林正思索著措詞,紀棠又開口了。


    “怎會沒有呢,前不久我還因不順父母被家規處置過呢。”


    紀棠一身反骨,不惹到她還好,惹到了她沒理都要爭三分,得理又豈會饒人。


    “哦?紀家家規竟這般嚴苛,不知嫂嫂受的是什麽處置?”謝知熠問。


    紀棠道:“倒也不是什麽大罰,就是跪祠堂,整整跪了半日一夜,跪昏過去了才作罷。”


    “行,看在紀公子是癡兒的份上,那就輕些罰,就同嫂嫂一樣跪祠堂,跪昏過去為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是閑聊,卻聽的紀林李氏膽顫心驚。


    “紀大人覺得如何?”謝知熠轉眸望向紀林。


    紀林哪裏還敢說什麽,隻得應下,“謝二公子手下留情。”


    “好說,都是一家人。”謝知熠溫朗一笑。


    “來人,將少爺帶去祠堂罰跪。”紀林迫於無奈下令。


    李氏沒有阻攔,因為跪的是紀家祠堂,等謝知熠和紀棠一走紀昌便可起來。


    甚至都不用真跪,做做樣子就成。


    “放開我!我不去。”從未被這般對待過的紀昌,一腳踹開了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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