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知行白色寢衣上那觸目驚心的黑紅色,紀棠的瞌睡頓消無蹤,立時清醒了過來。


    “世子,你怎麽樣?”紀棠急聲詢問,手忙腳亂地去拽床柱上的紅繩。


    “叮鈴鈴……”清脆急促的鈴鐺聲,在寂靜的黎明格外刺耳。


    謝知行吐血後半昏不醒地倒了下去,紀棠突的心慌起來,快速下床穿了外衣等人來。


    這可是新婚夜,謝知行要有個好歹,她怕是又得背上克夫的罪名了。


    到時衝喜變催命,侯府恐不會放過她。


    屋外響起急亂的腳步聲,緊跟著屋門推開,照瑩夏蟬小跑而來。


    “世子,世子!”夏蟬一看情況不對,轉頭衝照瑩道:“快去請表公子來。”


    照瑩匆匆離去。


    夏蟬沒有閑著,熟練地拉開床頭抽屜,拿出紅色瓷瓶倒出一粒藥,塞進謝知行嘴裏。


    紀棠對謝知行的病一無所知,如何照顧施救也不知曉,隻得站在一旁看夏蟬忙活。


    不多時,照瑩同一錦衣青年迴來了。


    錦衣青年是謝知行的表兄,也是一直給謝知行治病的大夫,方雲野。


    “表公子,世子咳血昏迷了,您快瞧瞧。”夏蟬讓開位置。


    方雲野在床前坐下,抓起謝知行的手診脈。


    “可喂過赤玉丹了?”方雲野問。


    夏蟬道:“奴婢方才給世子喂過了。”


    方雲野沒再說話,屏息凝神認真探脈。


    過了片刻,方雲野收迴手,照瑩夏蟬立時問詢。


    “表公子,世子怎麽樣了?”


    方雲野抬眼望著紀棠問:“知行昨夜是何情況?還請弟妹告知。”


    因著這話,照瑩和夏蟬也側身看向紀棠,似是才注意到屋裏有她這個人。


    紀棠神色凝沉,將夜裏情況一五一十詳細告知。


    末了,紀棠試探著小心問:“世子他很嚴重嗎?”


    方雲野頷首,“北元幽冥狼毒劇毒無比,赤玉丹雖能壓製毒性,卻無法解除。”


    原來謝知行不是患病,是中毒。


    紀棠還想再問,屋外傳來響動。


    “侯爺,夫人,二公子。”


    隨著下人的行禮聲,定北侯三人進到屋中。


    “知行又毒發了?”定北侯夫人方氏聲音惶急,滿臉關切。


    方雲野沉容點頭。


    “可要緊?”定北侯看著床上昏迷的謝知行,急憂沉痛。


    方雲野道:“暫且無礙,但毒發越來越頻繁,赤玉丹恐已壓製不住,若無法尋到解毒之法,怕是……”


    新婚大吉,剩下的話方雲野沒說,但幾人心裏都明白。


    “表哥,你是藥王傳人,你一定有辦法救大哥的。”謝知熠言辭懇切,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方雲野身上。


    方氏也道:“是啊雲野,你是藥王關門弟子,若你都沒辦法,那這世人就無人能救知行了。”


    “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方氏眼眶濕熱,悲痛哽咽。


    “我會盡力配製解藥。”方雲野沉聲應下。


    於他而言,謝知行不隻是病人,更是親人手足,他自當全力相救。


    “隨我去取藥。”方雲野吩咐照瑩。


    謝知行每毒發一次,身體便虧弱幾分,之前的藥方便不能再用,得重新開方。


    為了醫治謝知行,這兩年方雲野直接住在侯府,所有藥材備了個齊全。


    “有勞雲野了。”定北侯由衷感謝。


    若非方雲野,謝知行早便毒發身亡了。


    方雲野同照瑩走後,定北侯注意到一旁的紀棠,“可是嚇著了?”


    紀棠神色驚恐,顯然是被駭到了。


    “好孩子,坐下喝口水穩穩神。”方氏拉著紀棠到桌邊坐下,讓夏蟬給她倒了杯茶。


    紀棠的確嚇著了,端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喝了半盞冷茶後,她才逐漸緩過來。


    反應過來自己是第一次見公婆,紀棠連忙起身見禮,“兒媳見過父親,母親。”


    本該是天亮後去向二人請安敬茶的,卻不想會以這種方式提前見麵。


    “自家人無需多禮。”


    方氏拉著她重新坐下,語氣慈和道:“方才來的急,也沒帶見麵禮。等知行醒轉了,你去我院中坐坐。”


    “好。”紀棠恭順應下。


    “知行身子不好,往後就辛苦你了。”定北侯語重心長。


    紀棠點頭,“夫婦一體,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話叫定北侯夫婦十分滿意,擔憂的麵色緩和了幾分。


    原本他們擔心紀棠從小在鄉野長大,不明理不識禮,現下看來倒是個懂事明理的。


    如此,他們也就放心了。


    紀棠本就受了驚嚇,又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公婆難免有些緊張,謝知熠看出後道:“父親,母親,你們先迴去吧,我留下等大哥醒來。”


    “好,你大哥醒了讓人知會一聲。”定北侯夫婦起身離開。


    二人走後,謝知熠在紀棠對麵坐下。


    “嫂嫂不必害怕,父親母親待人寬和,不會為難於你。”


    紀棠聞言禮貌致謝,“多謝小叔。”


    此時她方明白,謝知熠方才是在為她解圍。


    “一家人無需客氣,往後有什麽事,嫂嫂隻管吩咐。”謝知熠語氣平和,眉目清朗。


    紀棠忐忑不安的心平靜下來,扭頭望了眼床上的謝知行道:“世子是如何中毒的?”


    她初迴盛京,什麽都不知道,也無人與她說。


    謝知熠麵色冷了下來,置於桌上的手捏緊成拳,“兩年前大哥從邊關大勝迴京,在路途中遭遇北元死士刺殺,不小心中了北元幽冥狼毒。”


    “幽冥狼毒乃天下奇毒,若是尋常人早便死了,幸好大哥隨身帶著藥王穀的赤玉丹,才壓製住毒性撿迴性命。”


    打不過就刺殺,殺不死就下毒,北元無恥至極。


    每每想起這事,謝知熠就抑製不住心中憤恨,氣的捶了下桌。


    “咚!”的一聲,嚇的紀棠渾身一抖。


    謝知熠迴過神來,歉然道:“嫂嫂別怕,我不是對你。”


    “我知道,嫡親兄長被害,換作是我也同樣憤怒。”想起自己的哥哥,紀棠感同身受。


    謝知熠聽得此話,對紀棠生了幾分好感,同她講起了謝知行的過往。


    紀棠正聽的入神,方雲野去而複返,拿來一套銀針為謝知行針灸。


    紀棠和謝知熠在一旁幫忙,看著一根根纖長銀針刺入謝知行身上各處,將他紮成刺蝟,不由心生憐憫。


    天道不公,謝知行這樣的人,不該遭此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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