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縫裏,她可以看到一些旖旎的畫麵。


    她繼續向裏麵看去,有著幾對男女。因為距離隔得有些遠,葉城韻看不清那些那人之中有沒有閔禦。


    她的心跳得厲害,簡直快要爆炸,手心不斷滲出汗意。


    她不知道如果等他們完事之後站起身來,她真的在裏麵看到閔禦之後應該怎麽辦,而自己現在如果不走被抓迴去的話,又該怎麽辦……


    正在葉城韻內心萬般掙紮的時候,忽然看到一身裏衣的閔禦從後殿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他的裏衣上沾上了半濕的液體,步履有些不穩,一雙紫眸之中略顯迷離,像是喝醉了。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手撐著自己一側的下顎,像是在休息。


    一個女人在地上向閔禦爬了過去,她的身上一絲不掛,曼妙窈窕的身姿誘人至極。


    她跪坐在閔禦麵前,將他的衣擺輕輕撩開。


    閔禦淡漠而迷離地垂下眼眸,看著跪倒在自己麵前的女人,並沒有做出什麽拒絕的動作。


    葉城韻唿吸一滯,下意識地捏緊了門把手,唿吸變得不穩。


    她知道自己不能衝進去,一旦衝進去的話,就喪失了這次絕佳的逃跑的機會。


    但是心中湧動的情緒,卻不允許她帶著它默默從這個肮髒汙穢的地方離開,於是在理智和情緒的相互纏鬥之下,葉城韻隻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


    女人低下頭去,正打算張口給他的時候——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滿殿的男女皆被嚇了一跳,閔禦酒意朦朧地坐在椅子上,他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但是他眼中視線並不是十分清晰,看不出來者究竟是誰。


    葉城韻一把抓住那女人的頭發,一腳踹上她的腹部,將她踹到了一旁,隨後迴身,猛地給了閔禦一巴掌。


    “你真是個畜牲!”葉城韻道。


    她沒有再說多餘的話,徑直轉身朝著大門大步走去。


    她此刻感覺她自始至終就是個供人戲耍,而又可笑下賤至極的玩物,她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呆在那個籠子裏麵忍受著無聊和寂寞究竟是為了什麽,她那些愚不可及的、以為他會就此改變的念頭在今晚被粉碎成了齏粉。


    閔禦被一巴掌打得酒意全無,聽到葉城韻的聲音之後,靈台更是一片清明。


    他連忙起身去追葉城韻。


    葉城韻已經走出了樓閣,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機敏地向四周看去,隨後鎖定了大門的方向,向那個方向跑去。


    在目睹了方才的事情之後,這裏最後令葉城韻留戀的東西也沒有了,於是跑得異常決絕。


    一轉角,她看到了一直在宮中搜尋她的守衛。


    “請夫人跟我們迴去。”為首的守衛說道。


    葉城韻臉上泛起一絲頗為嘲諷的笑意,說道:“穀奉君夫人那麽多,不知道閣下說的是哪個。”


    為首的守衛還沒來得及說話,葉城韻便先一步拔出了他腰間的刀,一刀刺入了為首守衛的腰側,然後快速將刀抽出,朝著前路一道殺去。


    她的刀刃砍到一個人的肩膀之上,忽然感覺背後一道火辣辣的感覺撕裂開來,溫熱順著她的脊背流淌而下。


    她手中的刀因劇痛鬆了一鬆,隨後又緊緊握住,迴身看向身後。


    先前為首的守衛腰側被刺,正握著一把滴血的刀刃,滿眼怒火地看著葉城韻:“你這賤人!”


    “賤人……”葉城韻聽聞,唇角扯起一絲蒼白的笑意。


    她自知自己無法敵過這些武藝高強的守衛,將刀扔在地上,兩手空空地站在原地,眼中卻並沒有任何絕望的神情,冷離而帶著一絲孤傲:“有種就殺了我。”


    為首的守衛猶豫了,他方才隻是一時衝動才砍了她一刀,現如今他的思緒已經平複下來,正在思考如何才能避過穀奉君對自己的懲罰。


    要知道這個女人現如今是穀奉君的新寵,若是讓他知道他弄傷了這個女人,一定會大禍臨頭……


    或許隻有殺了她,才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為首的守衛舉起刀刃向葉城韻劈了過去,然而還沒等刀刃落到葉城韻的頭上,為首的守衛便被一箭刺穿了脖子,倒在了葉城韻麵前的地麵上。


    緊接著又射來了幾箭,葉城韻周邊的守衛一個接著一個被射死。


    不遠處牆上站立著的漆黑的人影,在射出一箭之後便跳下牆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葉城韻定睛看著那個黑影消失的地方,一轉眼,看到了不知何時已經趕到這裏的閔禦。


    方才的情景還在她眼前揮之不去,她沒有辦法去想象在這幾日不見他的日子裏,他還和其他的女人做過什麽肮髒不堪的,那些她根本無法想象到的勾當,她甚至不想再看到他這張臉。


    “你還過來做什麽。”葉城韻道。


    “我……”


    “你恨我嗎?”葉城韻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


    “不恨。”


    “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葉城韻壓抑著胸中湧動的情緒,依舊語氣平靜地說道。


    閔禦眼簾顫動了一下:“對不起,我喝醉了……”


    自從頂替了穀奉君的位置之後,他並未與任何葉城韻以外的人發生過關係。


    今日隻是喝醉之後,誤入了那裏罷了。


    “那你這幾日喝醉了幾次?”葉城韻看向閔禦,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你的女人已經夠多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放我離開吧,算我求你,我不會去古崟告你狀的,你大可放心。”


    閔禦聽到她的話之後,胸中一滯,臉上微微動容:“如果你介意,我可以遣散她們。”


    “那我又怎麽知道,你日後不會像遣散她們一樣,將我趕出去呢。”後背被劃開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著,葉城韻從未被人砍出這麽深的傷口,她努力地抑製著自己的痛苦,但眼淚還是不斷地從眼裏湧出。


    閔禦見她落淚,立即快步走過去,試圖將她抱入懷中。


    葉城韻後退了幾步,被腳下的屍體絆了一個趔趄。


    閔禦抱住她,卻無意中觸碰到了她背部的傷口,葉城韻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力將他推開。


    “別碰我……”葉城韻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聲音顫抖著說道,“我嫌你髒。”


    這句話令閔禦一下子僵在原地,片刻後他迴過神來,想要將葉城韻抱迴去,但是又怕他靠近之後,她又會變本加厲地掙紮起來,以致撕扯惡化身後的傷口。


    “先讓我帶你迴去治治傷口……”閔禦近乎乞求地說道,向葉城韻伸出手,慢慢向他走去,“我錯了……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我從之前就說過,你我是不一樣的。我愛你,但我從未強迫過你放棄這裏的一切和我離開!我一直沒有離開的原因,不是我沒有辦法離開,而是我還對你抱有幻想……”


    葉城韻看到他這副樣子,一直鬱結在胸中的情緒終於無可抑製地迸發了出來。


    “我以為外麵的傳言都是假的!我以為我在你心裏還是有幾分地位的!結果我也隻是你一個用來泄欲的賤人罷了!算了,到此為止了!我不會再留在這裏陪你玩什麽郎情妾意的把戲!從今往後,勞煩穀奉君去找別的女人吧。”


    閔禦神情逐漸沉了下來。


    “……你要離開我麽?”


    “不是我要離開你,而是我要迴到原本屬於我的地方。”葉城韻麵無表情地擦去臉上的淚水,金色恍如絲帶的光芒從葉城韻身上散發出來,照亮了她腳邊一圈的屍體,但光芒並沒有往日明亮。


    她沒有變成天鳥。


    葉城韻臉上略有驚愕,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出現了什麽問題,可能是因為自己流血的原因,但是之前也有過受傷流血卻依舊可以變成天鳥的情況……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有辦法變成天鳥,便無法離開這裏。


    她原本背部就受了傷,又試圖變成天鳥未果,體力已經不足以再支撐她站在地麵上,她不得已跪坐在地上,看著逐漸向這裏走來的閔禦。


    他對現下發生的一切好似並不意外,像在預料之中一般。他的這副神情,不由地令葉城韻開始懷疑,自己一直當著他的麵服用的湯藥,是為了抑製她的天鳥之力的。


    葉城韻虛弱地跪坐在地麵上,抬頭看向他,情緒失控地喊道:“你做了什麽!”


    “不要想飛出去,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說不定我會讓你活得久一點。” 閔禦走到她麵前神情冷漠地說道,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城韻,像看待自己豢養的一隻鳥一樣。


    閔禦在葉城韻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他俯身將她從地上抱起,向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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