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這日是常溪和薛酌成婚的日子,但因為二人都不想張揚,所以這場成婚禮看起來有些別樣的冷清。


    除了紅綢喜燭,便再無旁的東西作為裝點,甚至連賓客都隻有沈樾和陸雪依。


    此舉雖非薛酌本意,但也是眼下唯一的辦法,畢竟還有太多的後患要等著他去一一解決,在此之前此法是保護常溪不受那些人的傷害最佳方式。


    當然,薛酌亦是覺得如此倉促成婚是委屈了常溪,隻等日後再好生彌補她。


    殊不知,此舉恰恰稱了常溪的心意,她覺得越少人知道她和薛酌成婚的消息越好。


    這樣日後才能方便她更加順利的擺脫薛酌。


    喜房內。


    陸雪依正在為常溪梳妝。


    鏡子裏清晰地映出新娘子溫婉姣好的容顏。


    往日不施粉黛的姑娘今日特意用胭脂水粉畫上精致的妝容,動人姿色又更上一層樓。


    “小溪,你今天真美。”這句話沒有旁的意思,隻是單純的讚美常溪。


    陸雪依看著鏡子裏麵的常溪,竟在心底油然生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說著,她拿起擺放在梳妝台上的榴花嵌紅寶石步搖簪子常溪如雲堆疊的烏黑發髻間。


    而常溪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淒涼,她道:“雪依姐姐,我今天真的要嫁給薛酌了,明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還是擔心這一切會收不了場。”


    精致的妝容,貴重的首飾,還有身上華麗的嫁衣,甚至是這間屋子裏所有關於這場所謂成婚禮的喜慶布置。


    它們就像是沉重的枷鎖牢牢的套在常溪身上,讓她從此再也不能逃離。


    此刻,喜房內隻有常溪和陸雪依二人,那些丫鬟婆子皆被趕到門外候著,所以常溪才敢暢所欲言。


    “雪依姐姐,我真的好害怕。”姑娘低下頭,眼淚不知何時盈滿眼眶,順著眼尾滑落,險些就要弄髒臉上精致的妝容。


    陸雪依連忙拿起手帕去止住姑娘臉上滑落的眼淚,一抬眼就瞧見鏡子裏的常溪恐懼而又無助的神情。


    她的心亦跟著顫了顫。


    是啊,說到底常溪也隻是十六的小姑娘,旁人在她這個年紀隻需無憂無慮,萬事皆有父母為其籌謀。


    若不是遇見薛酌,這才是常溪原本應該擁有的人生。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逼著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還要每日和他虛與委蛇,常溪又怎能不心生憂懼。


    “...小溪,此時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自由的未來,雪依姐姐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你付出了最大的犧牲。”


    陸雪依清楚漂亮話誰都會說,難的是把話真正的說到人的心坎上。


    她清楚常溪的為人,善良似乎是她天生的本能,這麽好的姑娘應該有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接下來的這句話也確然是出自陸雪依的真心實意,“小溪,若有萬一,雪依姐姐一定會拚盡全力護送你離開。”


    “雪依姐姐,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一起走。”聞言,常溪猛地抓住陸雪依的手,偏過頭目光急切的看向她。


    “小溪,你別著急,方才我說了那是萬一,你放心我們肯定能一起走的。”


    倏地,陸雪依似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當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哎喲,差點忘了,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然後,陸雪依從自己的衣襟內拿出一個香囊放到常溪的手裏。


    “小溪,這個是我上次離開揚州的時候,你特意送給我的避子香囊,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懷上薛大人的孩子,為保萬無一失,這個避子香囊你一定要隨身佩戴。”


    說完之後,陸雪依又想到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


    旋即,陸雪依不得不紅著臉湊到常溪的耳邊去說一些讓她令人麵紅耳赤的話語。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常溪真的懷孕了,那事情就變得麻煩。


    “小溪,今晚名義上是你和薛大人的洞房花燭,他要是碰你的話,你一定不能讓他把那東西留在你的身體裏,所以你需要在行房事後......”


    聽完之後,常溪的整張臉都紅透了,連臉上覆著的胭脂色都壓下去,她半垂下頭,烏睫顫了顫,囁嚅道:“雪依姐姐,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住了。”


    她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的,眼睛一閉一睜很快就過去了。


    ......


    與此同時,薛酌也換上了屬於新郎官大紅喜袍。


    都說人生兩大喜事無外乎是——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夜。


    如今薛酌就差洞房花燭夜。


    沈樾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男子,想到今日是薛酌的大喜之日,他先前的不愉快暫且擱下。


    沈樾走到薛酌的身旁,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由衷地說道:“宴清,今日恭喜你,先前我說的那些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是真心祝福你和常溪能夠白頭到老。”


    他和薛宴清自幼一起長大,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對方,再走到如今的深情厚誼。


    不是手足卻更似手足。


    “修明,你的祝福我收下了,我也祝你能得償所願。”薛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陸雪依的事情。


    於沈樾而言,陸雪依是他的全部,他又怎麽會接受得了陸雪依一直將他蒙在鼓裏欺騙。


    不過這女人的演技可比溪溪的演技精湛多了。


    沈樾說他被溪溪迷的暈頭轉向。


    但依薛酌來看,沈樾自己才是被陸雪依玩弄於股掌之中,他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個。


    ......


    雙方在忐忑的等待中,時間很快就到了拜堂的時辰。


    陸雪依扶著身著嫁衣的常溪走出來,她的頭上蓋著繡了鴛鴦戲水的大紅蓋頭,在姑娘所能觸及的有限視線中,她隻能看見一雙黑色皂靴。


    站在對麵的薛酌看見身穿嫁衣的常溪亦是挪不開眼,直接愣住了。


    還是喜婆提醒他,男人這才堪堪迴神。


    接著,喜婆將一段紅綢的兩端放到二位新人的手上。


    隨著喜婆喊了三聲——“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象征著。


    禮成之後,因為今日成婚不能張揚,所以有很多步驟都省略了,所以接下來直接跳到最後一步——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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