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水鄉長大的人,除了天生的旱鴨子,但凡是個人都能下水遊幾圈。


    常溪當然也不例外,否則她怎麽敢跳江,雖然她對著薛酌是一套自己想死的說辭,但是她可真的不想死,她還沒有活夠呢。


    為了一個傷害自己的男人而讓自己去死,常溪又不是腦子真的進水了。


    她這麽做隻是為了賭一把自己能不能順利脫身。


    所幸她賭對了。


    但還是不慎發生了意外,常溪在遊水的過程中因為體力實在支撐不住,竟然暈了過去,不過萬幸老天垂憐。


    常溪的身子順著江水漂流到下河的某一處不知名村莊,她被一位在河邊洗衣服的老婦人發現。


    這位老婦人是個有善心的,當她發現這個在淺河灘暈過去的姑娘,她先是探了探這姑娘的鼻息,發現仍有一絲氣息尚在,然後她就把常溪帶迴了家。


    老人家大都信奉一些神佛之說,他們相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更何況還是常溪這樣一個看起來就柔弱無助的姑娘家。


    常溪被老婦人帶迴家之後,又因為老婦人家底有限所以請不起正經大夫給她看身體,隻能找個赤腳郎中瞧一瞧開了一點藥。


    死馬當活馬醫吧。


    老婦人覺得剩下的隻能是聽天由命,她能做的都做了,就看老天爺能否垂憐這位可憐的姑娘。


    就這樣在老婦人的照顧下,常溪昏迷了幾日後終於醒來。


    當常溪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她轉動眸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有補丁的帳幔,四周簡陋的陳設布置,救她的這戶人家生活條件並不太好。


    正當姑娘還在思索的時候。


    那老婦人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她看見常溪醒了,慈祥和藹的臉上露出喜悅,“姑娘,你可終於醒了,真是老天爺保佑。”


    常溪也注意到眼前這位穿著樸素的老婦人,她啞著聲音道:“請,請問是您救了我嗎?”


    老婦人笑著點了點頭,“是我,我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看見姑娘你躺在河灘上,發現你身上還有氣,於是就把姑娘你帶了迴來。”


    “還沒問您的名字呢?”常溪又問。


    “這十裏八鄉的村民都叫我費婆婆,姑娘你也這麽叫我老婆子吧。”


    “費婆婆,謝謝您救了我,我一定會報答您的。”常溪真誠地向老婦人表達感謝。


    “是姑娘你自己福大命大,老天爺不忍心讓你這個花一樣的姑娘沒命,所以才讓我老婆子碰見,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的報答我老婆子不能要。”


    費婆婆救人是出於善心,並不是為了索要所謂的報酬。


    “那怎麽能行,您救了我,我......”


    常溪的話還沒說完,費婆婆就出聲打斷了。


    “不說這些了,既然姑娘你醒了那就先趁熱把藥喝了,喝了藥這身子就能快些好。”


    費婆婆將手裏的藥碗放在旁邊小凳子上,她走到床榻邊幫忙扶著常溪坐起來。


    當常溪喝完了藥。


    費婆婆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救得這位姑娘叫什麽,於是問她,“對了姑娘,老婆子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我叫周溪。”常溪低頭思量片刻,旋即抬眸看向費婆婆說道。


    周溪這個名字是杜老爺子為她特意準備的假身份。


    在她落水之後薛酌一定會派人大肆尋找她的下落,常溪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名,她怕會招來不該有的麻煩。


    人出門在外,必須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心。


    “那周姑娘你又是為什麽會落水。”費婆婆突然問起常溪落水的緣由。


    “...我,我和二叔一起去探親,在船上不慎遇到了水匪,那些水匪一見到船上的人就殺,是二叔一個人替我引開那些人,我才得以跳船撿迴一條命,也不知道二叔現在怎麽樣了。”


    常溪垂眸,眼睛努力擠出顆顆溫熱淚水滴落在手背上,她的聲音漸漸哽咽。


    她編了一個十分淒慘的故事,任人聽了都會不由生出同情。


    果然,費婆婆聽了常溪說的話,完全沒有懷疑她說的是假話。


    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家孤身流落在外,多可憐啊。


    她心中對眼前這個叫周溪的同情又加深了幾分,“周姑娘,原來你也是一個苦命人,不過萬幸上天垂憐,你大難不死,相信你二叔知道你活了下來也一定會高興的。”


    “好了,周姑娘你這睡了好幾天,肚子裏水米未進,肯定餓壞了,婆婆去給拿些吃的。”


    “謝謝費婆婆。”常溪抬手去擦自己臉上的淚痕。


    ......


    這邊,時間倒迴幾天前。


    被雲影打暈的薛酌在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和常溪有關,他想知道常溪現在如何了。


    而辦事不力的雲影和雲洄一聽他們公子問起常溪的下落,一顆心已經涼半截,他們怎麽敢告訴公子一堆人都快把水底給翻了底朝天,連常溪身上的一塊布也沒有找到。


    所以他們唯唯諾諾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張嘴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黏住似的,半天嘴裏都蹦不出來一個字。


    薛酌見他二人遲遲不開口迴話,立刻加重了說話的語氣,屬於上位者的威壓沉沉壓下去,鳳眸中的寒光掃向他二人。


    “說話,都啞巴了嗎。”


    雲影和雲洄感受到自頭頂就重重壓下的威壓,後背的冷汗冒個不停,很快就把裏衣浸透了。


    雲影因為自己膽大包天打暈薛酌的事情,咬緊牙關就是不敢開口迴話。


    最後還是雲洄站了出來,他戰戰兢兢地說道:“迴,迴公子,屬下無能並未找到少夫人的下落。”


    毫不意外,薛酌對於這個結果感到非常不滿。


    他厲聲斥責,“一群沒用的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


    雲影和雲洄已經俯下身子,把頭死死埋在地上。


    緊接著,他沉聲吩咐,“吩咐下去,讓人拿著常溪的畫像去附近州縣尋找,懸賞重金,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雲影、雲洄,這是我給你們最後的機會,如果找不到人,你們知道自己的下場。”


    “是,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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