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我麵前的石頭早已換了個樣子,因為是磨去了外皮,又是全脫砂,它的相貌變得更加漂亮了起來。


    但問題偏偏就出在了‘漂亮’二字上,眾所周知,翡翠原石脫砂是玉肉種質老到極致的表現,像這種熟透了的原石,隻要種水沒有大問題,都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


    但這塊石頭不同,因為隱藏在石皮之下的部位,明顯出現了嫩空的特征。


    造假?


    我的腦海裏第一個冒出的就是這個想法,隨後就否決了,原因很簡單——這塊原石是血翠的招牌。就像總會有假石頭摻雜在每個店裏一樣,絕不會有老板蠢到把假石頭當成招牌來買,他要是真這麽做了,鷺江的血翠分店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更何況我身後跟著的就是沈秋樂,給姬元亮一百個膽子都不敢拿假貨糊弄我們。


    我上前幾步,仔細探查起來——石頭外麵確實是正兒八經的紅紫,其水頭到了八分,已經有了起瑩的架勢,相信經過後期處理的成品一定會非常漂亮。


    下方裂的走向還在我承受範圍之內,如果按照紅紫的成色來取貨,這石頭就算賭贏了。


    但讓我撓頭的是它中間部分,原石中心可是他嗎最初形成玉肉地方,我活了這麽久,從來沒聽過原石還有他娘逆著長的情況。


    除非。


    我挑了挑眉——這石頭不是整塊,而是從母體上剖下來的。


    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這種古怪的狀態。


    在觀皮識玉法裏,識別原石是否是天然整體是很基礎的一門知識,而我竟然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作為一位合格的相玉師,我對待每塊石頭都是極其敬畏的,從不會出現輕視這種可笑的態度,所以從邏輯上來說,我的判斷是絕不會出錯的。


    既然我不會出錯,那出問題的肯定就是這塊石頭了。


    石皮也被磨成了粉末,再想尋找蛛絲馬跡也不可能了,我努力迴想著先前自己看石頭的過程,自己確實看過這個部位的皮殼,但為什麽會一筆帶過?


    等會兒,一筆帶過?


    我忽然瞪大了眼睛。


    一筆帶過,老子當然會一筆帶過了,就算是他嗎大羅金仙也不會想到在全脫砂的皮相裏出現嫩空的玉肉啊!


    切石師傅則是笑道:“恭喜葉老板切漲。”


    我點了點頭,旋即衝著沈秋樂招了招手:“愣著做什麽?給師傅包紅包啊!”


    “我包啊?”沈秋樂指著自己,旋即摸了身上半天,尷尬道:“出來的急,身上沒有帶現金,要不我給他掃幾千過去吧?”


    我::“......”


    切石師傅連忙擺手:“不必破費,切出高料是葉歡先生的本事,跟我沒有關係,不用給我紅包!”


    他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東西笑著離開了。


    張揚道:“頭兒,我算是發現了,不管到哪,你的人緣都是這麽好。”


    我笑的有點尷尬,狠狠剜了他一眼:“瞎叨叨什麽呢?叫人上來搬石頭,咱們迴去盤貨!”


    這塊石頭給我最大的驚喜就是沒有形成內裂,其內部呈現出來的觀感十分漂亮,就算拋去那抹嫩空部分,我也算大賺特賺了。


    走出大門的時候,姬元亮竟然親自來送我,我看著他們把石頭放到車裏,道:“元亮兄,姬甜對我有恩,雖然現在我沒什麽本事,但如果姬家遭遇滅頂之災,我可以幫忙出手一次。”


    姬元亮聞言,感激涕零:“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葉歡,我替表姐先謝謝你了。”


    “哎。”我擺擺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旋即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但你記住,我幫忙的前提,是幫你的姬家,如果我來的時候,那三個老東西還坐在後山對你指手畫腳,那我二話不說,掉頭就走——我說的足夠明白嗎?”


    姬元亮點了點頭,深深道:“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姬家隻會有一個聲音了。”


    今天?


    我疑惑的看著他,後者則笑道:“剛剛收到消息,大爺爺跟二爺爺因為兩度讓外人登上後山,愧對列祖列宗,在自己屋子裏上吊了。”


    聽到他的話,我臉上淡然,心中則湧起了滔天巨浪。


    表麵上看姬元亮這廝對那三個老頭畏首畏尾十分尊敬的樣子,沒想到一抓到機會就是狠辣手段,光是這一招,就有姬甜十分韻味了。


    這豪門大宅裏出來的人物,果然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我什麽也沒說,對他點了點頭後,就鑽進了車裏。


    汽車一路駛向迴路,我好奇道:“沈少,你來時候不是帶了好多人嗎?”


    沈秋樂在後麵瞧著那塊原石,嗬嗬笑道:“我讓他們先迴去了。”


    我聞言一陣訝異:“現在鷺江局勢這麽混亂,你就不怕其他人趁機做了你?”


    沈秋樂聞言十分不悅:“我好歹也是沈家明麵上的繼承人,做了我說的多麽難聽?”


    “那亂槍打死?”我試探問道。


    沈秋樂沉吟一陣,道:“咱能換個話題嗎?”


    他頓了頓,道:“其實很簡單,如果我受到任何傷害,就算隻是被人打了一頓,那位在山上出家會擺出一副愧疚的麵容下山來幫我報仇。”


    我是第二次從沈秋樂聽到這個人了,不由奇怪道:“那位是誰?”


    “我哥,沈秋悲,本來是家族的正統繼承人,前幾年不知抽什麽瘋,非要跑上山去做和尚,逼得我隻要從國外迴來繼承家業。”


    沈秋樂說到這裏,還無比遺憾道:“這下算是徹底告別地下拳王的舞台了。”


    我:“......”


    我算看出了,這沈家兩兄弟真是個個淡泊名利,身懷絕技。真不知道沈家家主這四個字有什麽燙手的地方,竟然會被他們兩人輪番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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