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臣剛才說了,殿下是否信得過老臣?胎兒成型,本就是一件緩慢之事,其中任何一個發育階段,都有可能導致差錯。誠如剛才盧小姐說的,先前也有禦醫為胎兒請過脈,並不曾發現端倪,想來無外乎兩個原因:第一,當初請脈時,胎兒確實還未發生異變;第二,也許其他禦醫也發現了,但因為事關重大,一時難以十足十的斷定,所以便未敢聲張,想要以觀後效……”


    “殿下,老臣可以用性命擔保,盧小姐所懷之胎絕對有異!老臣從醫三十餘載,診斷胎異也不是隻這一次……所以老臣有十足十的把握,這個孩子是個怪胎,早些流掉早些好,乃我燕雲一大幸事!”


    隻要張禦醫一口咬死,那麽如今任誰都沒有辦法反駁!盧晶的孩子已經流掉了,死無對證,其他禦醫無法再查,隻得聽憑張禦醫的結論!


    “不,不可能!他說謊!他在說謊——!”知道事情不妙,盧晶幾乎急白了臉!


    然而局麵已定,成敗已分,盧晶縱使有再不甘心,但也最終無力迴天!


    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例!為了陷害宋梨,盧晶她竟不惜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拚——如今這就是她的報應,立竿見影,時候來到!


    “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來孩子沒了,這件事老臣也不想再提……但奈何殿下既然問了,那為了盡臣之責,有些話……老臣也不得不說。”


    作了作揖,似是經過深思熟慮,張禦醫畢恭畢敬,仍是端正的跪著,一臉嚴肅!


    “殿下,怪胎不詳,流掉是好事,生下來反倒麻煩!還有……怪胎的形成並非偶然,自古以來定有他的道理,一般多是因為……”話欲言又止,張禦醫話說到一半。


    本來正聽的認真,如今戛然而止,玉祁不禁的追問,神情急切:“禦醫放心,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是。”得到指令,張禦醫也就知無不言了,故意抬眼看了看盧晶,話說的認真:“怪胎形成自有一定道理,大多是因為其父母體質的問題。殿下是太子,是未來的人中之龍,自有上天護佑,氣場體質都不會有問題!那麽答案自然肯定是出在了盧小姐身上,想來是因為盧小姐的體質太過陰損,無法孕育殿下的龍嗣,所以導致磁場不合,孩子最終成了怪物……”


    古人信鬼神,張禦醫這番鬼力亂神的鬼話說得聽上去居然還挺合理!


    於是乎沉默了一會兒,玉祁緊緊凝視盧晶,雙手微微的握住,似乎是選擇相信張禦醫的言論!


    “你說的沒錯,是這個道理。本來父皇為我選妃時,盧晶的八字就不是上上之選……她是孤兒,後被太傅收養,命理太硬,雖然於我並不衝突,但卻也非良配。開始隻是準備讓她做側妃的,後來有了身孕才考慮開始晉升為正妃。然如今看來,是什麽便就是什麽,強求不得,不然事及必反,反而會帶來不可預見的後果……!”


    點點頭,玉祁好像有頓悟。他是真心相信張禦醫的,相信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凡逆天而為,終會付出代價!


    “孩子……孩子……”


    神情有些落寞,看著那地上猩紅一片,玉祁閉上了眼,一臉靜默。


    “殿下,不是這樣的!我的孩子不是怪胎,他好端端的!是這幫人在誣賴——”跟在玉祁身邊這麽久,盧晶又豈會不知道他此時表情所代表的含義?所以當即嚇得臉色煞白,全無血色!


    “晶兒,也許你我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錯誤,所以才會累及到孩子,害得他早逝……”許久,睜開眼,慢慢的望向盧晶,玉祁心意已決,像是在做最後的決定!


    “殿下——”


    “晶兒,既然有些事上天注定,那我們就都不該逆天而行,孩子的事就是一個教訓,我想我們……並不合適。”


    歎了口氣,身心俱憊,玉祁看著盧晶,話一字一句說道,字字清晰:“晶兒,一會兒我會去啟稟父皇,你我實非良配,無論是當正妃還是為側妃。我不會娶你了,以後我倆再無關係,但念在你畢竟曾經懷過我孩子的份上……我不會為難你,會懇請父皇給你封號,嫁去別國,遠離這燕雲的紛紛擾擾。”


    一般體質陰損的女子,不是處死就是削發為尼,以避禍端!但玉祁仁慈,最終沒有選擇這麽做,而是想讓其遠嫁他國!


    玉祁是真的心善,存了仁念,所以才會做這樣的決定。然而他殊不知這般的結局對盧晶而言不是善良,而是最最的殘忍!


    盧晶愛玉新,當初接近玉祁隻是為了能在玉祁身邊當臥底,在最關鍵的時候能幫上玉新!可是如今玉祁要她離開,不僅是離開他身邊,而且還要她離開燕雲,離開玉新——這不是對她最大的折磨與懲罰又是什麽?


    盧晶愛玉新,愛到可以犧牲自我!她在玉新麵前,其實是很卑微的,她別無所求,隻是希望能幫助他,能夠遠遠的看著他!然而如今玉祁這決定,不僅壞了她的目的,而且還要她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玉新——這讓她怎麽活?即便活著,但今後還有什麽意義?!


    生不如死,盧晶想要哀求——可是心意已決,玉祁根本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擺了擺手,命令侍從將其扶下,帶迴去好生照顧休養!


    “殿下——”哀嚎的痛哭,幾乎生無可戀!盧晶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不由的哭聲動天,陷入絕望!


    “梨兒……”


    盧晶的事情塵埃落定,停頓了一下,玉祁緩緩走到宋梨麵前。


    “對不起梨兒,直到今日……我才意識到自己以前做的有多離譜。姻緣天注定,萬事不可強求,我雖喜歡你,但也不得不聽從命運的安排。以前……是我太執念了,是我走火入魔,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對不起,我錯了……”


    突然間的頓悟,使得玉祁明白了許多。所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今天……他真的是看開了!


    “梨兒,我知道今天的事與你無關,但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我已經相通了,我喜歡你,隻要看著你幸福就好,並不一定要強留你在我身邊。你和阿瑄是真心相愛,我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夠白頭到老,於我……仍是彼此一生的親朋摯友……”


    話緩緩的說著,最終點了點頭,玉祁已經想明白了,一時間心中一鬆,露出了許久以來第一次難得的笑容,發自真心,燦爛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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